第一百八十三章断玉
作品:《妙手毒妃》 伺候在东上阁的侍女端上来一碗清水以及两把小银刀,千和率先执刀,在食指上割出一条细小的口子来,将一滴指尖血滴入到水碗中。
随即,侍女又将碗端来,陆千凉执起另一把刀,亦是在食指上割了一条口子,将指尖血滴进去。众目睽睽之下,两滴鲜血缓缓交融。
陆千凉不出所料的长出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只听茯苓指着那碗,大声道:“小姐,没融,没融。小姐,她真的是假的!”
怎么可能!
陆千凉蓦地睁眼,望向那水碗之中正在渐渐分离的两滴鲜血。那两滴血果然正在渐渐分离,没有再交融的意思。
血浓于水,若是至亲之人,鲜血定会交融。难道,千凉不是千和的亲生女儿?
陆千凉望向大夫人,只见大夫人也是一脸的错愕,不知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水有问题?
“是水有问题!”
“是水有问题!”陆千凉和柯暮卿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柯暮卿挣扎着起身,走到端着水碗的侍女身旁,接过碗晃了晃碗中的清水,嗅了嗅道:“医书记载,若是再清水之中置入精油,纵使是血亲血液也不能容。若是在清水之中置入明矾,纵不是血亲,血液也能相融。”
他举了举手中的碗:“千老爷,这碗水中,显然是被加了料的。”
千和皱眉,千仪也道:“柯公子,你难道觉得我会诬陷自己的亲姐姐?你与她的事情还未了结,此时便急着站出来说话,怕是多有不妥吧。”
“京水!”突然,沈言璟出声道。
一名青年男子身若幽灵,比之沈言璟一身华丽的黑袍,他的一身黑色劲装更是纯粹,就连抹额与背后背着的长剑剑鞘都是黑色。
诸人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青年男子冷傲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单膝跪向沈言璟道:“主上。”
沈言璟颇有些不耐的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打水再验。”
“是。”京水领命退下。
沈言璟起身,走了几步接过柯暮卿手中的水碗,晃了晃放回到了一侧侍女擎着的托盘里:“在场的诸位各为其主,这水经了谁的手,到底都不妥当。我身边的京水向来稳妥,让他去打水重验,几位可有意见?”
他说这话时,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那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千仪有心反驳,在撞上沈言璟那目光后,也只能讪讪的低下头。
不消片刻,京水便已经端着水碗回来。二人再次滴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只瓷碗上,只见那两滴血珠,渐渐融合后,果真没有再分开。
鲜血交融,乃是骨肉至亲。
千仪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自小不学无术,什么都不如我,怎么会在一夜见开了窍,什么都会了?她一定是假的!”
陆千凉有恃无恐:“或许应该感谢妹妹。是你那一棍子将我敲开了窍,要么姐姐现在,还在浑浑噩噩的活着呢。”
“千凉!你当我傻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因为嫡庶尊卑,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学,却能够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我呢!我要拼命的学!只因为我是庶出女,便什么也都得不到!”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掌心之中痛哭出声:“你不该死了么,我亲眼看到的,你明明已经断了气的,你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
“千仪,你……”千和气的手指发抖,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千和当初后脑挨了一棍,淤伤多日才消,不过毕竟不曾伤及性命,他当时也不再府上,陇西的生意又出了那么多事,他便也没做过多追究。今日才知,敲他大女儿闷棍的,竟然是他的小女儿。
豺狼尚且不食亲,而她的两个女儿,却自相残杀。
沈言璟站在一边,抱臂笑的欢愉:“千和,你该当何罪?”
千和双膝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沈言璟的身边,不住的颤抖道:“王爷,都是千和教导不严,才会生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千和知罪,千和知罪!”
沈言璟呵呵一笑:“我将好端端的人放在你府上,你不好好帮本王看着也就算了,还由着她被人欺负!”他声音冷峻:“本王这人向来护食,离阳王朝人尽皆知。今日这是,你当好好看着办,莫要让我家千凉受了委屈才是。”
“是,是……”千和扣头,布满皱纹的老脸都在颤抖:“都是草民教导物防,王爷,草民就只有这么两个女儿,肯定王爷放我女儿一条生路,千和日后一定好好管教,绝不让她在作出这等事来。”
沈言璟声音一沉:“你还想着下次?”
千仪已经傻呆呆的立在原处半晌,此时二夫人也回过神儿来,忙拉着千仪过去扣头:“王爷,王爷您绕过我女儿吧,求您了。”
“呵呵……”突然,千仪一声冷笑。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只见她宛若焚化的骷髅一般转过头来,望向陆千凉道:“千凉,我再也不想被你压着一头做人了。我恨不得你死,若是你不死,我就去死!”言罢,她蓦地将手中的玉佩惯到地上,撞向身后的柱子。
“京水!”沈言璟厉喝。
京水一个闪身,有如飞电一般的拎住千仪的衣领,将人丢了回来。那枚雪白的玉佩,赫然摔断在地。
“轰……”
陆千凉的耳中,只闻一声巨响,好似一扇多年不曾开启的闸门豁然洞开一般,带着沉重的渴望与救赎,将她吞没,将她分解。
嗡鸣声不断,她双手扣在耳边,想不去听那声音。可那声音,却像是在她的脑海之中炸开一般,挥之不去。
沉重的撞击感迫使她呕出一股鲜血,沈言璟一惊,紧忙跑过来扶她。柯暮卿与大夫人等人也围了上来,对她说着什么,可她除了那嗡鸣声,什么也听不到。
冥冥之中,似是有人将她抱在怀中,冰冷的指尖擦拭着她唇角的鲜血。那人唤着她的名字,急切的像是丢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重,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