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了……”
    女直人膜拜的白衣圣女轻声呢喃，似乎激动不已，右手紧紧握着左手，骨节都有些泛白、发青。
    上半身伏在地面，尽显卑微的宗翰宗望哥俩，忍不住对视一眼，都显露难以置信的神情。
    圣女认识沈浩？
    两人脑海同时冒出这样的疑问，但不敢多问，更不敢抬头瞅这神一般的存在，因为这是大不敬。
    一滴晶莹泪珠，顺着白衣女子略尖的下颌淌落，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抑内心的情感波动。
    站在二十步外的欧阳冶捕捉到这个小细节，不过老头子对这高深莫测的白衣女子，与逆贼沈浩什么关系，一点不感兴趣。
    此刻他内心惊骇的是，九把剑，竟被这白衣女子，随手收去，这是功夫？还是妖法仙术？
    虽然关于妖魔鬼怪神仙的传说，很多很多，可老头子从未亲眼见过，不信这些东西存在于世间。
    实际上，一些普通人看到的仙踪魅影，多是武林高手显露行迹，神剑山庄所在那片山区，山民、樵夫也把他视为白衣老神仙。
    这女子肯定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神仙，可如此神奇的身手，武林至圣也望尘莫及，她怎么炼成的？
    老头子胡思乱想。
    “老人家，你走吧，有些事，人力无法挽回，顺应天意、命数，活的会轻松一些。”
    白衣女子这话，是对欧阳冶说的，显然她不忍心为难一个白发苍苍又非大奸大恶之辈的老头子。<>
    天意？
    圣女的意思是……女直一统天下？
    宗翰宗望以及不少跪着的人，又惊又喜。
    欧阳冶仰面大笑，笑声满含悲愤，有这白衣女子护着女直蛮夷，他不但没机会杀宗翰宗望，恐怕雄州也守不住。
    雄州一失，大周至少丢掉北方半壁江山，而东南，逆贼沈浩也多半趁机起兵造反，大周将分崩离析。
    “既然天意如此，老夫只能遵从祖训，与大周共存亡。”欧阳冶说着话，自断心脉，一股热血顶破胸膛，喷了出来。
    一代剑道宗师，向后倒去。
    白衣女子轻叹，为欧阳冶的死，感到不值，扭头对宗望宗翰道：“你们再度南下时，我会随你们去会一会那个沈浩。”
    “是！”
    宗翰宗望还有其他跪着的人，再次叩首。
    白衣女子冉冉飞升，然后真如仙人一般，凭空消失，日落时分，她出现在极北之地那座被白雪覆盖的高山之巅。
    这座雪山的山顶，不尖，也不平坦，而是深深凹陷下去，像火山口，却非火山，数万年前，天降陨石砸成这样的。
    被砸出来的“盆地”，积存数万年雪水，变成一个大湖，四周白雪皑皑，湖面却终年不结冰。
    湖边，三间茅草屋搭建在水面上，这便是白衣女子的家，每隔半年她必须回来一趟，在湖中浸泡三天。<>
    湖底陨石产生的辐射，可以缓解压制她的内伤，这种辐射，也使湖水温度偏高，再冷也无法结冻。
    陨石产生的强辐射，也扼杀着生命。
    所以，湖里没有沈动物、植物，甚至连微生物都没，以至于这一潭死水永远清澈见底。
    哪怕是近乎于神的白衣女子，只能在湖水中浸泡三天，否则，强辐射照样能伤到她，此刻，她脱的一丝不挂，走出茅草屋，跳入湖水之中，潜游几十秒后，钻出水面，终于显露绝美容颜。
    沈浩若看到这张脸，一定激动万分。
    ………………………
    江心洲。
    左平、赵虎带着数十人，站在渡口边，凝望大江北岸，由于江面宽阔，即便晴空万里，没雾没雨，也看的不是很真切。
    一炷香后，不少人兴奋起来，几十条船进入他们的视野，像沈家军的旗号，赵虎不敢掉以轻心，传令戒备。
    毕竟他们已是反贼，主力部队不在，江心洲便成了众矢之的，一些人惦记这里的各种工坊，还有人视江心洲为升官封爵的垫脚石。
    兴许忌惮沈家军威名，目前还没谁蹦跶出来发难。
    “不对……”轻摇羽扇的左平突然皱眉，眸光变冷，船上的旗号乍一看，像沈家军的旗号，可沈字大旗上那个沈字，不太对。
    沈家军的沈字大旗，是参照沈浩亲笔所书的字体，绣上去的，很独特，一般人模仿不来。<>
    “终于有不要命的跳出来了。”赵虎咬牙，杀机毕露，大声道：“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西面、南面、东面接连有响箭破空，刺耳，且揪心，这是各处了望哨上的哨兵在放箭示警。
    赵虎面色陡然凝重。
    各个了望哨都发响箭，说明江心洲已被包围，寨墙才完工三分之一，敌人可以从多个方向登岛。
    算上这些天从难民中招募的青壮，能够上阵厮杀的人，仅仅两千出头，赵虎难免忧心忡忡。
    “请左先生先回大牢，居中调度，打打杀杀这种粗活，就由我们这些粗人来做吧。”赵虎说着话，冲左平欠身拱手。
    左平一直扮演沈家军的军师、江心洲的“总管”，受到沈浩重用与厚待，军将们自然也敬重左平。
    “好……”
    左平毫不犹豫带着下属离开渡口，以免给赵虎添乱，得知沈浩金殿辱君犯上作乱的实情后，就做出一连串布置，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江心洲南面。
    一艘华丽楼船漂在大江之上，最高处的阁楼里，康王世子柴涵亮与江防水师总兵官周蒙并肩而立，凭栏眺望江心洲。
    “父王说了，只要拿下江心洲，必定为周总兵请功，外加十万两白银的报酬，到时候，周总兵名利双收，还能捞个爵位，封妻荫子，不知得羡煞多少人。”柴涵亮边说边笑着瞅周蒙，终于能狠狠收拾沈浩，难免喜形于色。
    “谢王爷厚爱，谢世子赏识，这次末将麾下一百条船，两万虎贲，倾巢而出，为王爷和世子拿下江心洲，不成问题。”周蒙无比自信。
    江心洲上，仅一两千人防守，而他的两万大军，可从四面八方攻入江心洲，对方怎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