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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宾馆，童燕紧锁眉头，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我坐在她身边：“怎么了。”
    “还能怎么，总是事与愿违，又晚了一步。”她说，“就怨我，我要早点儿起来就好了！”
    “这事谁也不能怪。”我起身倒杯水递给她，“解解渴吧。”
    她看一眼水杯，没有接，然后很诧异地看着我：“给我的？”
    因为工作，虽然我们两个能睡在一起，吃在一起，但我主动倒杯水给她还是第一次。
    “喝吧，”我看着她，“急也没有，越是复杂的案子，越要有耐心。”
    她迟疑片刻，接过水杯，几口就喝光了，然后抹抹嘴边的水珠：“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倒一杯水给你。”我又坐下。
    她的眉头舒展开了：“发现你对我好起来了。”
    “我们是同学，是战友，我又是个男人，现在搭档破案，我应该对你关心一些。”
    她沉默半晌，将头靠在我肩上，说道：“如果我能活着破完这个案子，我想回去和你爹妈经营苹果园！”
    “你不想干了！”
    “是的！”她说，“表面看，你谅解了我，可我却觉得，我们两个距离越拉越远！很可能最终，我真的无法挽回了！”
    “保持距离！”我一把推开她。
    她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以，眼圈有点儿发红。
    我突然觉得很过分，便伸手搂过她的肩膀：“童燕，为了一个罪犯，你想放弃理想吗！你要丢掉志向吗！你要违背军人的誓言吗！”
    她终于流下泪来：“我害怕失去你。”
    我说：“你是警察，你是领导！虽然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但我还是个特种兵，你也是特种兵，我们的部队里面，还保留着我们两个的编号！你决不能为了私人感情，而动摇坚定的信念！”
    “你可不要错误理解我！”
    “我不是错误理解你，我是提醒你！好好干，你的前途很远！”
    “不说这些了！”她擦擦眼泪，然后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只有等。”
    “你说王婶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有两种可能。”我说，“一种可能，王婶什么也不知道，或者知道不说，他们有可能把王婶放回来，也可能暂时囚禁起来；再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从王婶口中得到了赵巡的藏身之处，为了不把消息泄露出去，他们会杀人灭口！”
    她坐起来，倒了两杯水，递给我一杯：“骗走王婶的能是什么人呢？”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喝口水，“从杨姐说的整个过程分析，这辆车直接开进院子里，于科长拿出证件给王婶看，并作了自我介绍，这说明于科长见过王婶或者了解其体貌特征。他们了解王婶家院子里的情况。”
    “应该是这样。”
    “他们能冒充于科长、林队长，说明他们对这两个人很了解，而且知道，王婶和杨姐都不认识他们。”
    “嗯。”
    “再有，他们了解王婶的家庭状况，知道孙女王亚范的事最能打动她。”
    “嗯。”
    “而在时间上，他们掌握得刚好，恰好在我们到肖家峪前的十分钟，杨姐又在这个时间段去了王婶家，遇见他们。”
    “这是要经过策划。”
    “是精心策划！”我说，“归结起来，要成功骗走王婶，必须具备这样几个条件，一、了解王婶家的环境；二、认识王婶，并了解其家庭情况；三、知道王婶和杨姐没有见过于科长和林队长；四、了解于科长和林队长的情况；五、时间上的把握；六、掌握我们的动向。”
    “这么说，你有目标了？”
    “是的！”
    “嫌疑目标是什么人？”
    “黄所长和陆村长。”
    “你怎么能够肯定？”
    “很简单，”我说，“只有他们二人配合，才能满足我所说的六个条件！”
    “我不明白，”童燕说，“既然是黄所长他们干的，他就没必要让我们去王婶家收花生了，也没必要让杨姐出现在现场了！”
    “这正是黄所长他们的狡猾之处！”
    “怎么说呢？”
    “黄所长毕竟只是个派出所的所长，他的同伙也只不过是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万一上面查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可以把对我们的非法搜查和人身威胁，说成是保护外地客商的合法行为，反过来，我们来王婶家收花生，杨姐出现在现场，也有利他们撇清与王婶绑架案有关。总之，对他们来说，就是利大于弊！”
    “既然这样，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应该立即行动啊！”
    “我们早已经开始了行动！”
    “啊？！”她很惊讶，“我们一天束手无策，行动了什么？”
    “上午在杨姐家，我已经通知了熊米豹，让他监视黄所长，看看他会不会和什么人碰头。”
    “这个时候你就怀疑黄所长了？”
    “是的。”我说，“早上你洗脸的时候，熊米豹发来信息，说秦忍、陈物、胡通三人吃过早餐，秦忍一个人打车离开了，只有陈物、胡通二人回到宾馆。我怀疑，这个假于科长，很可能就是秦忍！”
    话刚说到这里，有人敲门。
    “谁？”我问道。
    “王总！我是江老板！”门外的人大声说。
    我心想，来者不善，这小子还真返回来了。
    我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刘奉章，就他一个人：“啊，刘师傅，请进来！”
    “还是叫我江老板吧。”刘奉章不慌不忙走进门来。
    “88604号！”
    我正要关门，走廊里冷不丁一个声音叫道。
    这种试探方法早就领教过了，我就当没听见，一下将门关上，然后回过身来，对着沙发做个手势：“那我还是叫江老板了，请坐！”
    刘奉章站着没动，看着房门说：“王总，我带来两个朋友！”
    “在哪呢？”我装作不知道。
    “在走廊里，”刘奉章说，“刚才喊88604号的就是。”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我说着，又去把门打开。
    这时，门外出现两个个头比我矮，身子强壮，面带凶悍暴戾之气的东南亚男子。见门打开了，这二人也不客气，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走进房间，然后背对着墙壁，站在门的两边，来了个二虎把门。
    我问道：“江老板，这二位朋友怎么称呼？”
    刘奉章先指着站在门左边的这个，后又指着站在门右边的这个：“这个是查恭，这个是竺项。”
    我说：“这二位别站着，沙发不够，挤巴挤巴坐下吧！”
    查恭、竺项昂首挺胸，一声不吭。
    刘奉章说：“王总，别管他们，我们坐下吧！”
    既然他们不坐，我就和刘奉章坐到沙发上。
    刘奉章看看童燕，然后对我说：“王总，夫人怎么了？”
    在我第一次开门之前，童燕就已经躺到床上去了，此时正侧着身背对着我们。
    我说：“身体不舒服，被吓到了！”
    刘奉章说：“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还会被吓到！”
    “可别提了！”我说，“别说把他吓着了，我都差点儿吓尿裤子！”
    “净扯呢！”刘奉章说，“你是受过考验的人，怎么能被吓成这样呢！”
    “如果突然之间，四把枪同时对准你的脑门，你还不害怕？”
    “真枪还是假枪？”
    “当然是真枪了！”
    “那当然害怕了，”刘奉章说，“黑洞洞的枪口，就算不真开枪，也怕万一走了火！”
    “还有，如果有个人请你赴宴，而到那里却被威胁扔进松花江，还要将你的老婆扣作人质，你害不害怕？”
    “这是你遇到的？”
    “当然！”
    “听着怎么毛骨悚然呢！”刘奉章说，“王总，你是讲故事呢，还是真有这事？”
    我说：“江老板，你不相信我了！”
    “哈哈，”刘奉章说，“人心隔肚皮啊，王总，现在，我还真不相信你了！”
    “你相不相信我，那是你的事了！”我说，“江老板，你今天来的目的我也看出来了，恩将仇报这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事一会儿再说，我先把我老婆怎么吓到的，说给你听听。”
    “好吧。”刘奉章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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