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久居地下陵墓，但也常在夜晚出没。如果说炎龙大地上最近还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北方平定雁蒙，京师诗词大赛与东南及西面的战事，其他的也不值得她怎么留意了。但这几件最为惊人的事情，却都牵扯到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奇迹将军苏永。
    就是那个武能威震整个彪悍的雁蒙帝国，文能惊动炎龙千万士子的苏永。
    他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将领？这个年纪轻轻就遁入武道高手行列的炎龙将官？
    海飞丝的嘴巴张得老大。待得她发觉自己的失态，慌忙一把捂住了娇嫩的樱唇。
    苏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轻轻点头，微笑道：“不好意思，还未自我介绍，我叫苏永。苏醒的苏，永远的永。”
    “苏醒？永远？”海神妹妹绝美的容颜忽然笑脸如花：“苏……将军的名字起得真好，能够遇上苏将军，实在是我的福气。”
    苏永老脸红了一把，暴汗道：“不敢不敢，如果能为你……哥哥这种人类绝世英雄尽点心力，也是我等的荣幸。”
    洪老头与血清风连连点头。海神妹妹海飞丝也不知是否听清楚了他的说话，却是突然有些脸红。
    珠宝的光华映在那张冰雪一般的容颜上，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她定了定神，灿烂的笑意却很快黯淡下来：“蒙冀，乃是千年之前死亡之海的别称，那处比之极地冰川更为可怕，传说中根本就无法能够越过死亡之海，更何谈那海后的黑雪州。”
    什么死亡之海，什么黑雪州？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海飞丝缓缓道：“从西面一路往西域走，大约走半个月，就会看到一个庞大无边的大沙漠，那沙漠在以前被称为‘死亡之海’，沙漠无边无际，烈日千里，别说常人，就算是神仙也难行。书籍上说从远古到今天，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徒步穿越。”
    洪老头惊呼道：“你说的难道是西域边上的‘乌兰沙海’？”
    海飞丝点点头：“以前我们叫死亡之海，如今据说被称为乌兰沙海。”
    洪老头苦笑道：“那怎么可能？那根本就没法进去。那简直是人间的地域。别说人，连鬼都不敢去。我以前曾看过三尊者中老和尚写的一本游记，说曾在乌兰沙海外围遇到沙海之怪。他也是在外围就已折返，不再敢越雷池一步。”
    苏永皱了皱眉，却没有发表看法，只是问了下去：“那黑雪州又是怎么回事？”
    海飞丝黯然叹道：“既然没有人能够穿越死亡之海，也就无人能够看见黑雪州了。黑雪州是在千年之前的古籍中记载的，当时还有一种巨大的飞行动物叫做六爪翼龙，性格极为暴烈，曾有古代的一名绝世强者驯服了一只，让它在空中带着自己跨越了大段的死亡之海，看到了沙海尽头的一个黑点，并根据当时感觉的温差与天象知道那是一处冰封千里之地。”
    洪老头摇摇头，示意没有了解到这些情况。
    “这里是否还有以前的藏书？”苏永问道。
    海飞丝摇摇头：“海潮之下，书籍最不耐收藏……不过我还记得对于黑雪州的这篇描述。书中说由于那时六爪翼龙力气已经用尽，这名强者先驱与坐骑双双坠毁在沙海之内。”她脸色黯淡下来：“这名强者也是唯一一名曾经看过黑雪州的人物。”
    血清风惊问道：“他既已坠毁，何以笔记能流传下来？”苏永与洪老头也有些惊疑。
    海飞丝苦笑道：“他的这篇笔记藏于密封背包之内，可能是他临终时所写……不知过了多少年，沙海里的一场暴风竟然把他的包囊刮到了沙海边缘……从此更是没人敢踏足沙海一步。”
    众人面面相窥，良久无语。
    死亡之海，黑雪州。那都是个传说。
    “现在，你们还会想去寻找百花山吗？”海飞丝说完，长长叹息。即便在千年前知道这个结果，也是无能为力。族人前去不过是寻死而已。
    血清风与洪老头都是脸色铁青沉默不语。就在气氛有些僵着的时候，苏永忽然微笑道：
    “为什么不呢？”
    第18章 死亡之海
    第十八章死亡之海
    海飞丝又惊又喜的抬起头来：“你不怕死么？”
    苏永依然保持着令人亲切的笑意：“我怕。”
    这名美艳无双的海神妹妹忽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怕还去？”说完脸色慢慢暗了下来：“如果是黑雪州，不去也罢。”
    她珍珠一般的眼泪还没垂下，耳边却传来了苏永带笑的声音：“去了不一定就会死。”
    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死的机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活下来的机会恐怕连一丝都没有。血清风虽然佩服他的坚持，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沉默着紧握手里的剑，剑鞘上已经凹下深深的一道痕迹，也不知道宝剑是否还能拔/出。
    洪元霸粗大的双手捏的发青，眼睛在满目珠光宝气上扫过，闪过一丝沉迷。但他却难得的劝说了一句：“苏兄弟，纵然这里可以买下几座大城……也得有命来花才行。”
    苏永点点头，大手打在他们两人的肩膀：“红土城里那两个人……劳烦两位妥善安排一下，让她们去到我京都的府邸住下。如果有人问起，也麻烦两位安排个说法。”
    洪老头与血清风都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这些都是小事罢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白忙的，”苏永哈哈大笑道：“如果我能回来，这里的东西难免分两位大哥一半。”
    回来？机会有多少？洪老头与血清风相顾无言，想笑难笑。
    “你……你真的要去？”海飞丝看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不禁惊呼道。
    苏永点点头：“你看我像说笑么？放心吧，我这条性命本就是捡回来的，怕是连天都不会收……”
    在他心中，却是想道，如果死亡之海如此可怕，黑雪州如此神秘，何以还会传出百花山的传说，甚至连四翼鹰马都描述的这么具体？
    古书典籍上虽然没有描述过死亡之海的具体与黑雪州的一丁点，但百花山的鹰马能飞到许愿池，这本身就是另一种侧面的记载，只不过他们被挡路的困境所迷，没有全局的去看这件事情的可能性罢了。
    对于他这种两次为人经历的穿越人士来说，看到这种古怪的事情而不去寻究一番，怕是比死还要难受。
    这个世界的谜团，我一定要弄个清楚，他在心中握紧拳头道，脸上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看得身为炎龙军王的两大头脑暗暗心折。
    论本事，苏永未必敌得过血清风，更不会是洪元霸的对手。但如果说到勇气与信心，这两人都对他有些服气。
    就算要让他们挑对手，这两人也宁可挑另外一人不愿意挑他。无论打仗，还是单挑。
    因为一个人的智慧，才是一种令人最看不透、也最为头痛的本事。
    “两位大哥也不用介意，我去是因为我有天马作为坐骑，速度更快也更方便一些。何况两位大哥身为一方统领，眼下强敌虽已退去，也有许多安抚民生之类的杂事需要忙活，比不得我轻松自在。”苏永看了看两个人的脸色，打了个哈哈安慰道。
    洪元霸与血清风相继苦笑。这家伙倒真会做人。
    血清风大手一拍他肩膀：“放心吧，就算京师中尊者或是皇上问起，我也知道如何作答。”此时苏永打退东南倭寇与西边番人，声名更是如日中天，皇上想必很快会召入宫中再次重赏。还有那笑忘书是知道这边的事情的，要隐瞒下来也得费些周折。他这么说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当中担的责任可绝对不轻。
    洪老头沉默片刻后低声接了一句：“还有我。”三人突然哈哈大笑，双手紧握一起。
    两人竟是不知不觉中就站在了他的一边，也或许是这名海神妹妹的遭遇激发了他们心中的血性。
    英雄本就重英雄惜英雄。
    这时海飞丝依然有些难以置信。看着他们三人大手相握，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真的要去？”说来奇怪，本来她守护千年也就为了这个心愿。但此刻心里却矛盾起来。
    苏永忽然转头眨眨眼：“你不想我去？那我不去了。”
    “你……真讨厌。”海飞丝气呼呼的抓起两颗明珠朝他砸了过来，却不敢用上一点力气。
    苏永哈哈大笑接过：“谢谢，谢谢。这个就当首期了。”他把两颗明珠分别塞/入洪元霸与血清风手里，脸上脸色再次凝重起来：“借花献佛……那一切就拜托两位了。”
    血清风看着他的脸色黯然一叹，低声道：“不要勉强。”
    “尊者都难免退缩，须知留得青山在。”洪老头加了一句。
    三人都是血肉厮杀中打出来的情谊。虽然他们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此刻却都难免有些真情流露。
    ……
    以白鹿天马的脚程，用不着半月，苏永一路往西，在第九天已经看到西域边缘上那片昏黄一片的大沙漠。
    这一路上，他经过很多地方，看到了盛产葡萄与美酒的西域二十四小国的众多盘地，也曾品尝过各种美味的提子酒，但却没有遇到那位云太师提过的西域巨商。
    这一路上他低调行事，扮作了一名普通旅人，血刀也包好藏于背后的包囊之中。只是天马实在是太过令人瞩目，幸好这些高鼻子的异域人似乎也见多了异物，不至于造成围观。
    这是第九天的黄昏，入冬的天气在这里却是酷热无比。
    苏永在紧靠乌兰沙海的最后一个部落地域买齐了所有的食物与饮水，又买了一把古怪的大折伞，然后坐在一个茶亭的板凳上等太阳落下。
    据说沙漠里日照时间极长，买这个东西大抵总能用得上。
    西域二十四小国也有很多炎龙人过来做生意贸易，用茶叶丝绸来换这边的葡萄美酒与精美玻璃制品，所以他的炎龙语言当地人还能听懂。但要跟他们那种古怪的语言沟通，苏永却是有点头痛。
    茶亭的这名高鼻子小伙子用了半天才弄清楚这位跟他买了很多东西的“大主顾”是要进入大沙漠，惊得只是拼命摆手，不知该如何劝说。
    苏永无法与他更多交流，也只得作罢，眼看太阳西斜，他喝光杯里茶水，在茶桌上留下一锭银子，拉着装满了东西的天马走了出去。
    太阳落下之后的沙漠边缘已经没有那么炙热。那个小国部落的族人在这里也已经看不到什么踪迹，但苏永知道自己往这边走的时候，背后一定吸引了大堆的眼球。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进入死亡之海外围时，就在那些回旋的风没有抚平的黄沙地面上，赫然还有着另外一支队伍的痕迹。
    那支队伍人员不多。看地下的痕迹，他们骑的是骆驼。
    第19章 我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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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我只是路过
    太阳沉到了地平线之下，但似乎留下了一些发光的东西在这片死亡之海上，如小山一般高的沙丘闪着昏黄微光，在夜晚悄然来临之际，犹如一个巨大的橙色灯笼。
    苏永就走在这个灯笼的边缘上，他不时停下脚步，谨慎的眯眼看着前方遍地金黄的细沙中袅袅上升的白色热气。
    脚下的黄沙，依然有些发烫，就像是火熄之后剩下的灰烬，带着一丝不甘心的火气，想要烤熟弄伤某个胆敢闯入的不速之客。
    跟着前面的这条踪迹，苏永走的并不算快。此时他神色凝重，血刀早已从背上包裹取下插在腰间。
    白鹿天马似乎了解他的心理，虽然背负重担，依然放轻脚步，生恐踩醒了沙海中的魔怪。
    一人一马几乎走的有些悄无声息，那点黄沙陷落脚下带出的一点沙沙声响，早被疾风吹散。
    走了近两个时辰，人和马喝了七次水之后，前方那条痕迹的尽头，终于隐约传来了驼铃声。从驼铃的声响来听，那支队伍约有七八匹骆驼。
    苏永也不急，只是静默无声的跟在他们后面。他偶尔抬头察看一下天上并不明亮的星辰，知道方向并没有错。
    那些藏在朦胧黄光之上的星辰也极为暗淡，天地只剩下一片昏黄，不时突然而起的尖锐风啸声，更是想要把这点明亮都给遮住，在这些人心里刻下心悸的恐慌。
    在跟随到第二十七个起伏的沙丘之后，苏永终于忍不住飞起身影，藏身在一个较高的沙丘之后看清了前面的那支队伍。
    七匹骆驼，七个身影在骆驼背上晃悠着。
    除了中间一个稍微柔弱苗条一些，其他六人俱是体型高大壮硕，虽在朦胧的微光中，依然透着一股富有力量的感觉。这六人无疑都是武学高手，就看他们不知不觉间显露出来的那股气势，其中的几个人，恐怕实力不在萧长风之下。
    苏永吃了一惊，这支队伍看似人数不多，但实力如此惊人，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