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确想过：卡尔斯和哈维竟然是这样想的？那我接下来的每一天到底是在为自己赢得自己应得的东西，还是在完成巴萨赋予我的使命、报答他们对我的恩情？
    他想问皮克，你是真的心口如一、真的认为我不是在为巴萨和其他我身边的人争夺金球吗？你真的认为我还有自我和选择吗？
    但是梅西知道自己不该问，所以他住口了。
    不过很多很多年后，梅西忍不住问了妻子安东内拉这个问题。
    安东内拉笑了起来。
    里奥，你当然别无选择，除非你愿意做巴萨的叛徒和逆子。
    从罗纳尔多到皇马的那一天起，你们就是敌人了——里奥，亲爱的，如果罗纳尔多不选择皇马，你们就可以做浩瀚宇宙中遥遥相望的两颗明星，既遥相辉映又相安无事。但是只要他选择了皇马，你们就都别无选择了。
    ——此时的里奥看着哈维和普约尔，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372章
    中场休息快结束的时候， 里奥低着头跟着其他人回到场上——他通常都如此沉默，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想法。
    里奥快走到中圈附近的时候， 和皇马球员擦肩而过， 克里斯蒂亚诺看了他一眼， 然后也许克里斯蒂亚诺看出了点什么——里奥不知道，里奥只是感到克里斯蒂亚诺仿佛看出了什么——克里斯蒂亚诺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 似乎在确认镜头是否在他们这边。
    不过当然，作为国家德比的两大联合主演，克里斯蒂亚诺和里奥自然是无时无刻不被镜头关注着的， 因此克里斯蒂亚诺无论本来想做什么， 他都没有得到机会。
    克里斯蒂亚诺当然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所以克里斯蒂亚诺只是又看了里奥一眼， 然后就跟其他队友一起离开了——他赶上了走在前面正喋喋不休的叮嘱拉莫斯的卡西，并拉着他稍微离开了拉莫斯一点、小声嘀咕了几句。
    卡西迟疑着看了看克里斯蒂亚诺，然后点了点头。
    里奥不知道克里斯蒂亚诺在此之前看向他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但是当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这一切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下半场的那粒唯一的进球来自于比赛第六十一分钟的一次巴萨的进攻的后续部分。
    皮克在本方后场抢断厄齐尔得手后将球打到同时来到一个皇马人员相对稀疏的地带的普约尔，并随后由普约尔将球传到了前方的布斯克茨脚下。
    布斯克茨的位置当时算不上绝佳， 至少他斜前方靠近边路的一侧就有迪马利亚正在准备做出动作——而迪马利亚当时也的确没有犹豫， 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迪马利亚冲到布斯克茨面前， 前场抢断后向中路靠近、准备将球给到从中路回撤过来要球伊瓜因——但是就是这个时候， 迪马利亚出现了失误。
    迪马利亚在本方前场的这次传球球速过快，导致伊瓜因虽然竭尽全力也无法追上皮球，而与此同时， 比伊瓜因站位更靠后的普约尔却及时立功。
    普约尔抓住了这次机会，赶在任何其他皇马球员之前赶上了皮球、将球护在脚下，并在转身后面对进攻方向大脚长传将球给到了前场的比利亚。
    卡西严阵以待。
    这次拉莫斯他们的态度非常良好，他们发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展开回追，并在回追过程中逐步收缩防守圈，让比利亚在他想要传球分边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不但孤立无援，还非常接近被赶上、干扰射门。
    比利亚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尝试了一脚禁区外远射。
    这是一脚不算非常有威胁的射门，仓促射门中比利亚明显用力过猛、角度也没有找好——这脚射门直接高出了球门横梁、飞向了看台。
    卡西松了口气，冲拉莫斯他们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他很满意同伴的这次支援。
    拉莫斯先生受宠若惊。
    皇马重新拿回了球权。
    但是紧接着，拉莫斯和佩佩之间的传球也出现了问题——拉莫斯有那么一下子很害怕，他刚刚接受了卡西的表扬就出了这样的洋相，拉莫斯很担心待会儿回头的时候又看见卡西对他大吼大叫。
    拉莫斯立刻冲上去反抢。
    但是他显然有点用力过猛——拉莫斯一下子铲翻了抢断他的布斯克茨。
    布斯克茨立刻举手示意裁判拉莫斯犯规——布斯克茨虽然冤枉过好人，但是这次拉莫斯还真是犯规了，所以裁判也没什么好研究的，立刻给了拉莫斯一个黄牌，并且示意给巴萨一个前场任意球。
    拉莫斯本来想冲过去跟裁判逼逼点什么，但是就在他准备冲过去的时候，担心他因为逼逼再拿一张黄牌的卡西大声叫了他的名字——拉莫斯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去看卡西、担心再次挨骂，卡西本来也许的确打算骂他两句、让他醒醒，但是当他看见拉莫斯这个表情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并没有骂他，反而只是作出手势示意他冷静、并让他回到自己面前准备排列人墙。
    拉莫斯挠挠头，老实听话了。
    与此同时，普约尔抱起球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皇马球员打算上来找茬了之后，才把球交给裁判，并叫过里奥示意他过来罚这个任意球。
    里奥虽然认为普约尔有点过于小心、过于把他当成玻璃花瓶之类的易碎物了，但是考虑到他本来也不喜欢参与到这类争端和热闹中去，所以里奥也就没多说什么，直接默认了普约尔对他的这种模式。
    皇马球员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翻了个白眼，就连克里斯蒂亚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非常不以为然的哼唧了一声。
    巴萨球员们则对这些皇马球员也表示了不屑——他们认为这些皇马人根本不懂团结和友谊。
    里奥的任意球并没有直接攻门，而是试图找到人群中的哈维——哈维当然注意到了里奥对他的暗示，但是就在他起跳头球争顶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皇马的罗纳尔多突然从旁边过来和他争顶。
    二人狠狠撞到了一起，同时从空中摔了下去，倒在地上，皮球则在这个时候在下落中不知道砸在了谁的身上、弹出了禁区。
    佩佩想要冲过去赶在里奥之前拿下皮球、里奥知道他想做什么：佩佩是想直接把球破坏出界，让裁判吹停比赛、然后观察罗纳尔多的伤势。
    但是里奥不能让开、直接让佩佩拿住球，那样的话，他今天就会被巴萨球迷唾弃、他可能甚至不配被杀死在诺坎普，因为把球权拱手让给皇马的是巴萨和加泰罗尼亚最肮脏的背叛者。
    所以里奥背身努力抗开佩佩后拿球、并顺势将球踢出了界。
    佩佩看到里奥拿球、本来已经打算直接战术犯规了，但是里奥接下来的动作他并没想到——他悬崖勒马，让自己免于一张不必要的因战术犯规而产生的黄牌。同时，佩佩虽然不是一个非常优雅的绅士、虽然他甚至还是世界每天都想踢死梅西的后卫联盟长期会员，但是他并非毫无礼貌，所以当他意识到里奥的善意之后，立刻退开，并说了一句谢谢。
    ——他后来很快就后悔了，不过这是后话。
    里奥听到这句道谢后看了看佩佩，但是依旧没有吭声——甚至就连他听到诺坎普为这个举动发出了一些质疑声的时候，他也没有理会，也看都没看罗纳尔多一眼，只是径直走到了哈维身边，弯下腰查看哈维的状态。
    哈维一开始有一点晕，但是在地上躺了一下之后就已经好了，他此时也意识到里奥刚才做了什么——他认为这是为了他、里奥是为了他而被诺坎普数万人质疑，所以他有点感动地拉住了里奥的胳膊，冲他笑了一下。
    里奥受之无愧——他这个举动虽然准确来说只有一半是为了哈维，但是他也的确关心哈维，毕竟他们是多年的队友，而且哈维多年来也没亏待过他什么。
    里奥想了一下，额外多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