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冰水泼下

作品:《烽皇

    说起三年前陈州攻防那一战,卢高也是滔滔不绝。
    袁氏双驹如何双战寇隆,而袁怀庆如何突袭许州,感化军又如何在太康与梁军的天威军鏖战三日,泰宁军又如何猛攻宋州,战局如何一日三变。
    这家伙也的确还有些口才,这数场大战似乎都是被他亲眼目睹一般,说得活灵活现,连江烽都听得心驰神往。
    尤其是袁氏双驹在宛丘城头与寇隆一场大战,双方三人在城头恶战,袁无为的龙焰天王刀,袁无敌的大将军戈,寇隆的霸王锏,在宛丘城头上演了一出让无数武者强人都惊叹不已的绝世对决。
    整个宛丘东城门城楼都被夷为平地,袁氏双驹双双负伤而退,甚至在退走之前还斩杀了梁军两名虞侯,扬长而去。
    当时卢高也在,那是的他还只是一个都头,近距离看到了袁无为的龙焰天王刀发动的龙焰如何活生生的将一名虞侯当场烧死,另一名虞侯身体甚至被袁无敌十分嚣张的用戈头挂住,高举在手,呼啸而去。
    而那一仗中年龄不轻的寇隆也一样负伤不轻,但袁氏大军的旗帜始终未能插上宛丘城头,最终被迫退回了大溵水以南,也才有了现在的格局。
    而也正是那一仗之后年近六十的寇隆受创不轻,这才退仕荣休,由李固出任天兴军左厢厢都指挥使。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在万军眼前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无疑是最为让人刺激的,把自己的个人武力催发到极致,真刀真枪的搏杀,深刻感受这种生死须臾的顿悟,对于一个武者的成长有多么重要,只有武者自己才知道。
    温室里永远长不出巨树,修炼固然重要,但是唯有这样不断的去经历雷电风雨的洗礼,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袁氏显然也领悟到了这一真谛,所以才会有层出不穷的年青俊彦前赴后继的加入到战争中来。
    江烽亦然。
    固始军要想成长起来,一样需要战争的洗礼,只可惜现在的固始军的确太单薄了一点,一场雷暴,也许就能让这株小树尚未成型就被毁灭,在这中间的平衡却太不好掌握了。
    虽然卢高的话语里有些遮掩,但是江烽还是能听得出其中一些含义。
    蔡州军想要拿下整个陈州的意图虽然失败了,但是却也达到了拿下半个陈州的目的,而且在宛丘这一战,袁氏两个稚子联手与梁军著名大将恶战,最终却能全身而退,而寇隆更是在这一战之后直接退仕,足见伤势之重。
    这样充分说明了蔡州军在从高层武将到下边士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袁无为三年前也不过二十四五,袁无敌甚至恐怕还不到二十岁,两人联手就能把寇隆这样的梁军宿将击成重伤。
    也难怪许德威号称光州第一将,已然是天境初阶养息期的高手,却是在袁无为面前毫无胜算,甚至直接被对方一拳击杀,想必在击杀了许德威之后,袁无为怕真的已经正式晋位太息期,要奔天境中阶去了。
    袁氏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袁氏一代接一代薪火相传的成长潜力。
    现在袁氏掌权一代的袁怀河、袁怀庆、袁怀方等人都还正值壮年,年龄最大的袁怀河也不过五十岁出头,像袁怀庆不过四十出头,而第二代的袁氏三驹,最大的袁无为也三十不到,最年轻的袁无敌只有二十出头。
    更让人担心的是据说袁氏以及诸如其附庸阀族中赵氏、薛氏二代中更年轻的一辈也正在迅速崛起,一批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高手也正在异军突起,其成长速度丝毫不逊于十年前的袁无为、袁无畏、袁无敌三兄弟,这也是昨晚常昆无意间谈及的消息,让江烽也是坐卧不安。
    俗话说欺老莫欺少,给江烽的感觉袁氏就像是正在迅速成长起来的青年,而大梁朱氏更像是有些耄耋老矣的王者,虽然声势惊人,也可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却耐不住和袁氏在时间上的赛跑。
    或许在初期,袁氏在面对大梁这个庞然大物时,仍然会遭遇失败,但是只要能挺下来,此消彼长,也不知道在这场竟逐中,谁能够笑到最后。
    只可惜自己却成为了这个正在迅速崛起的新兴豪门的绊脚石,甚至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垫脚石,现在的自己还不得不为避免成为垫脚石而苦苦挣扎。
    “卢师兄,不知道你若是对上了袁无为,会如何?”一直没有吭声的鞠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
    “鞠师妹,你其实是想问你对上袁无为会怎么样吧?”卢高也是机敏无比的角色,笑了起来,但是随即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的道:“鞠师妹若是你用刺杀术,或许能给对方造成一定伤害,但是你却绝无幸理,若是正面对阵,三个鞠师妹你也不是袁无为的对手,这还只是我根据三年前袁无为的实力来评判的,说实话当时我自己也评估了我对阵袁无为的情形,虽然师兄也自命不凡,但是估计也就是十合之敌,袁无为的龙焰天王刀和天焰龙拳,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见鞠蕖脸色阴郁,卢高也不在意,目光重新落到江烽脸上:“二郎,所以我劝你趁着你现在还掌握着主动权,尽早抽身,若是我是袁家主事者,三千人马,袁氏三驹来上两个,便可直接斩将破城,就算我师妹帮你也一样无济于事,她的武技我清楚,天生就不适合正面对阵,我也知道你可能还有其他术法道藏作为杀手锏,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力降十会,真正的大战场上,术法道藏改变不了结局,顶多也就是让对方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些罢了。”
    几乎没有给江烽辩驳的机会,一席话说下来,几乎如冰水迎头泼下,让江烽一时间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义了。
    良久,江烽才摊摊手,笑道:“卢兄,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