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品:《踏歌行

    “你总算出现了!”余府大厅,余文杰对方拓说道:“你若再玩失踪,可有人要倒霉了!”
    “怎么这么说?”方拓愣了一下。
    “你师伯今早跑来找你!”余文杰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左手,歪着头看向她:“你说,我的地盘,他老人家非追着幕白要人,那气势,还真是战场上下来的!”他舔了舔嘴唇:“你的幕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说起来,他可是从你那被赶出来的!”
    “哈!”方拓摇头苦笑:“你自己问幕白吧!”
    “我问他?”余文杰抬高了音量:“他能说才怪!”接着嘿嘿的笑了起来:“你没看到他那惨样!他冷幕白也有今天!”
    “今天怎么了?你少幸灾乐祸!”这时候冷幕白跨了进来,看到椅子上的方拓不由吃惊道:“你在这里?你家里人可都在找你呐!”
    “找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清楚?昨晚的事已经满城皆知了!”
    “到底怎么了?”方拓摇摇头,目光茫然。
    “苏婉死了!”余文杰不咸不淡的插言道:“自杀!”
    “自,自杀?”方拓忍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她留了遗书,服毒自尽了!”冷幕白叹口气。
    “她真是自杀?”方拓在地上来回走动:“也许是被人下毒呢?还有”她走到余文杰跟前:“你肯定她死了?上次苗蕴仙可就在你眼皮底下溜掉了!”
    “咳!咳!”余文杰难得的脸红了,尴尬之余,一脚踹向偷笑的冷幕白。
    “上次那毕竟是意外!”冷幕白躲过兄弟的一脚,又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这次她可是将所有罪状都交待出来了!”
    “那女人承认是自己杀了孩子!”余文杰接道:“昨晚,当着十多人的面将遗书交给长风,然后就咽气了!这个女人,让人搞不透啊!”他用“这女人”来称呼兄弟的妻子,语气中夹杂着不屑:“也可能是清楚我们在调查她,直到妥不过,才走到这一步!”
    “她杀了孩子?”方拓更加疑惑了,沉吟片刻,抬起头来:“那孩子可不是她杀的!”
    “你在说笑吧?”余文杰笑了起来:“不是她还会是谁?”
    “你们猜我早上遇到谁了?”方拓冲他们眨眨眼,神秘地说。
    “谁?”
    “裴!冷!”她极缓慢地道出这个名字。
    “裴冷?”余文杰和冷幕白惊讶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想不到是吧?我也吃惊!没想到他还活着!”抬眼看到两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她笑道:“真的,我没骗你们,他亲口承认孩子是他杀的,而且”她压低声音:“他的手和苏婉的手很相像!”
    余文杰的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却看向冷幕白。
    “阿拓!”冷幕白叹息一声,轻轻说道:“苏婉在遗书中说她曾经向你下毒!”他想收拢扇子,可惜手抖了一下,扇子只合拢一半,他低下头,仔细的将它码齐:“那是会让人发疯的药,而且你也服下去了,是也不是?”
    “她知道啊?婉茹怎么通知她的?”方拓颇为意外,看来婉茹临死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通知了自己的主子。
    “这是真的了?你真的服了毒药?”余文杰说话的节奏明显加快不少。
    方拓没理会他,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她连这个都能供出来,难道真的是自杀?”
    “阿拓!你真的服了药?”余文杰走上前又问了一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道。
    “我不是没疯吗?”方拓笑了起来:“我真的遇到了裴冷,还和他打了一场,他的武功告了很多,我不是对手!”
    冷幕白再次叹口气:“你知道么?当年裴冷跳崖,我们事后下去找过尸首。结果”他仰着头,眼睛看向屋顶,过了很久才艰难的说出三个字:“找到了!”
    “找”方拓的笑容僵在那里,接着几乎用吼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看到的确实是裴冷,他还是那样恨我入骨!”
    “阿拓!”冷幕白摇摇头,眼神直射向她:“你既然说他恨你入骨,武功也比你高,他怎么不杀了你,最起码你也会带点伤吧?”
    “你们以为我疯了?”方拓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过了半晌,强自笑道:“你们真有意思!我说我疯了,你们不信,现在我说没疯,你们更不信!”她喘了几口气:“悬崖这么高,人真掉下去早就滥了!你们找到的不一定是裴冷的尸体啊?”
    “如果你能解释为什么当天怎么会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在同一个悬崖上掉下去,我们就相信你!”余文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我们不信你,你说的那些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就是因为毒药的原因,你师伯他们才会疯狂的找你!”冷幕白也走上前来:“他们请了整个京城最好的太医!”他眉头微颤一下,看向她:“阿拓,跟我们回去看看吧!”说完就伸手点住方拓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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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奇怪!”郭太医拧着眉头放下方拓的手臂:“她的情况是老夫生平仅见啊!”说完,她又观察起方拓的气色来。
    “郭大人,她怎么样了?”方俊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方拓:“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郭太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这个样子,早该死了!”他的一番话,让室内的气温陡得降了下来。
    “怎,怎么说?”方俊骇然色变。他身后的顾文宇,冷幕白,余文杰还有理清都不自觉的聚拢上来,神情紧张。
    郭太医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方拓:“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来对付她!”说完他惋惜的叹口气:“一人体内留着两种奇毒,竟然能活到现在!吉莫草根叶的剧毒,常人本就无法抵御,再加上逍遥散这不是人间的奇药,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逍遥散?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冷幕白皱起眉头:“不是人间的毒药?”他看向方拓,不知道这个逍遥散和她“失踪”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只要一滴,它就能让人永远的浑浑噩噩下去,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疯颠一辈子!”郭太医缓缓开口道:“而且此药无解!”
    余文杰和冷幕白对视一眼,同时吸了口凉气。
    方俊身子摇晃了一下,接着就抓住太医的手,恳求道:“郭大人,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太医长叹口气:“按你们所说,她的神志还未完全丧失,可能是两种毒性相克的结果,如果妄动任何一种毒素,病人都会面临毒气攻心的危险!目前来讲,只能这样下去,至于以后如何,那要看她的造化了!”
    “难道就这样一辈子?”顾文宇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握紧:“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我就先去杀了苏婉!”
    “还有一丝希望!”郭太医的手摸上自己花白的胡子:“就是要靠无难神尼了!她也许会有办法!只是神尼行踪不定,寻常人等可遇不可求啊!”
    “无难神尼?”众人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理清所在的方向。
    “我师父?”理清被他们盯得很不自在,她看了看床上的方拓,眼圈一红:“我一定会帮忙找到我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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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方俊坐到床边,床上,方拓还没有从沉睡中醒来:“师伯当初不该让你们往外面跑啊!”他此时的心情复杂至极,想来方拓这段时间的反常都和那逍遥散有关,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
    越想越辛酸,他站了起来:“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安排你和文宇的婚礼,看来只能延期了!不过”他轻轻的叹息,声音有些发抖:“此去求医,无论你是否好转,师伯都会给你安排场盛大的婚礼!”说完,盯着方拓那精致的面孔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方拓那紧闭的眼睛就微微颤抖几下,接着就全睁开,四处扫了扫,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延期?”她笑了笑:“出去了我还回来?”说完又躺了下去,双手将棉被拉过头顶,轻轻的哼起歌来,那暴露在外的一只手掌,做出了一个21世纪象征胜利的手势,随着细不可闻的歌声,正来回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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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后
    “阿拓!”仙居客栈,肖子颜异常殷切的招呼着方拓:“你肯赏光,真是荣幸之至啊!”
    “呵呵!”方拓不自然的笑道:“我赏光?是你强拉我进来的吧?”她现在非常后悔,走那条路不好,非得走到这里,结果被这家伙强拉进客栈,若不是当街打人不好看,她早就
    “都一样!都一样!”肖子颜依旧是笑意盈盈:“你喝点什么?吃饭了没?哎呀,天这么早,一定是没吃了,我叫人给你准备早点,你喜欢吃什么?哎呀,先来点茶好不好?龙井怎么样?”
    “你没事儿吧?”方拓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太奇怪了,这任何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阿!难道那首诗没送到他手里?可是他比之前热情好多阿:“你,”她小心的观察肖子颜的表情:“那首诗收到了?”原本是想看到那种沮丧,或是失望的表情,再不行来个气愤也成啊!可肖子颜听到她的话,脸色一红:“收,收到了!”一闪而过的却是极度兴奋的表情。
    “你”方拓后退一步:“你不是要毒死我吧?”
    “听你说的什么话!”肖子颜闻言哈哈大笑:“我怎么会毒死你?我”下面的话却因为没有说下去。
    “没有就好!”方拓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给我随便来点吃的!”她现在可没功夫理会别的事情。
    不一会儿,肖子颜将几碟精致的糕点摆了上来:“先吃着,里面还有粥!对了!”他坐到方拓对面:“你怎么不吃早饭就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说着说着,他又兴奋起来:“你是专门来这里的?”
    方拓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我朋友的老婆要出殡!我来凑热闹!”说完接着消灭早点,这几天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苏婉的死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出殡?”肖子颜愣了一下:“柳长风柳公子的妻子?”
    “嗯!”方拓应付似的点点头,口中随口问道:“你妹妹呢?”
    “她啊!去西京了!说好这两天回来!”
    “噢!”方拓记起来了,肖梦莹是说过要去看“情郎”的!
    “阿拓!”肖子颜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街上都说,你和柳夫人是因为柳公子才发生仇怨的,是不是?”
    “你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方拓皱眉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她喝了最后一口粥,将一锭银子扔在桌子上,也不理会肖子颜的叫唤,一个闪身就奔出店外,她已经能隐约听到前方的丧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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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的汴京,这时候早放亮了,但今天,云彩压得很低,阴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天地间飘起了细细的雪花,戚戚哀哀。
    送葬的队伍从街道的拐弯处露出一角,渐渐的,越来越近,早春的风还是很大,贴着地面刮起的雪尘和着天上降下的雪花,一阵一阵将祭奠的人淹没。
    柳长风一只手扶着灵车,脸上满是悲戚,这棺材里躺着的,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虽然她去的不光彩,虽然她一生被涂上了罪孽二字,但作为她的丈夫,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受。
    “是我对不起她啊!”他看了看天,叹息道:“要是我对她好一点,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想开些吧!”冷幕白拍上他的肩膀:“苏婉先是对阿拓下毒,又杀了你的儿子!这样的结局”他看向灵车上的棺材:“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
    “报应!”余文杰冷冷的说道:“可怜阿拓,今后可能就浑浑噩噩一生啊!”
    “你少说两句吧!”冷幕白瞪了他一眼:“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柳长风苦笑一下:“我现在最难面对的就是阿拓,那日如此对她,我”说到这里,他的话却再也接不下去了,眼睛直直的往向前方。冷幕白等人感到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在那白漫漫的雪尘中,一个素衣女子俏然而立,她负着手,用那双清澈的,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看着众人:“长风兄,大嫂出殡你也不叫我,真不够意思!”她扯开嘴角:“我还没看大嫂最后一面呐!”
    “阿兰姑娘!”柳长风向前走几步,一揖到地:“不知道你有什么吩咐?”那女子正是方拓,他知道方拓来此,并不是为了给苏婉出殡那么简单!
    方拓看了看憔悴的柳长风,微微一笑:“柳公子说的哪里话?我怎担得起吩咐二字!”
    “你们说话怎么这么见外?”冷幕白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连忙上来打圆场:“都是朋友,还什么姑娘,公子的叫!让人很不习惯啊!”他对柳长风说道:“长风你真是,这些人里,阿若冰最小,你这么客气,他怎么受得了?”他笑着将头转向方拓:“还有你,要去送葬就快过来,免得耽误了时辰,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就先提出来!我们这些做个哥哥的还能不答应?”
    “幕白兄真会说话!”方拓略一颔首:“我是有一个要求!”她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开,馆,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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