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州有位做煤炭生意的中学同学,据说已经拥有上亿的资产。五月里给了狂轰滥追得手,助他事业成功的发妻两千万,各路打点成功离婚,八月初打来电话邀我去参加他的再婚婚礼。我头天晚上到的蟠州,没让他知道,为的是不想参加他电话里描述的豪华婚礼。翌日快至中午直接去了酒店。
    那天,我那初中学历的同学身着名牌礼服,胸佩新郎花朵,满面红光的站在宴厅门口迎客,身边站着位身着高档婚纱,满脸喜悦幸福,小了他十二岁硕士学历的漂亮新娘。
    他看到了我立马抬步迎上,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啥时候到的?”我笑着椰榆:“你的大喜事我敢不来?”笑着撒谎:“这些天太忙,今天早起过来的。”同学抬手给了我一拳,道:“我就说你不能不来。”嘿嘿笑了两声,猛然转头看着走近的一位妇人哈哈笑道:“大姐,今天可要捧场唱几句。”妇人笑道:“唱你个头!”同学笑了两声转头看了眼我,介绍道:“咱们市梆子剧团的著名艺术家,严萍大姐。”又给严萍介绍了我。我和严萍互道了好,伸手握了下。同学却又看着我道:“哎,你写的那部小说,我们公司有几个人看过,都说不错的。”话毕又急忙去招呼别的客人。
    严萍却端详着我,问:“你也会写小说?”我急忙道:“业余爱好,也写不好。”严萍就问写的什么小说。我便说出上部小说名字。本以为严萍不会知道,或者谈谈一笑,却不想她立马瞪大了眼,说了小说里三位主人公的名字,问是不是那部。听了她的话,我自然清楚她看过,心里就有些得意,点头说是。
    严萍愣愣地看了我足足五秒钟才道:“你真是这部书的作者?”我笑笑又点了下头,严萍霎间满脸兴奋,道:“真是啊?”顿了顿道:“你这部书我看的,一直追着看的。写得真不错,真感人!”此时的严萍,脸上竟现出少女般兴奋的红晕。我蓦地脸红。
    在这样的场合,我也不便和她多说这个话题。恰也有熟识的朋友过来,急忙和她告辞。却没想筵席结束严萍又找到了我索要名片,我给了她,再就聊了几句。
    严萍已经四十五岁,可保养得很好。脸颊光滑细润,身段依如少女般苗条。从她现在的容貌就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的俊丽。不知情的人也会相信她只有三十五六岁的。
    她说她是梆子剧团的旦角演员,早些年就不上台了,现在就是带带学员。我虽中学毕业就离开了家,但家乡的梆子戏我也是喜欢听的,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严萍这个名角。
    令我没想到的是,翌日下午我竟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问我是不是还在蟠州,再就问我能不能抽开身,说要请我喝茶,又紧接着说还有件事想请我帮忙。我虽为她请我喝茶感觉唐突,但人家说有事想请我帮忙也不好推辞。
    茶楼见面寒喧了几句,她就道:“我看了几遍你的小说,每次都流泪,真的很感人。”我红了下脸,道:“谢谢你。”严萍微笑着问:“方不方便告诉我,书里写的是不是你的经历?”我笑了笑道:“小说——基本都是虚构的。”严萍看我笑了笑,又摇了下头,显然不相信,看看我又道:“我喜欢百~万\小!说,特别爱看写情感的。不瞒你说,我也试图写过,可就是写不出。”我看她又笑了笑。严萍又道:“我约你来是想和你说个故事的。我想,你们写小说的会对素材感兴趣。”我笑了笑问:“真事?”严萍点了下头,道:“真事。”
    接下来严萍就讲述了她所经历的情感故事。
    我也在严萍讲述时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在五年前病逝,有个儿子在本市某大学读书。
    严萍讲完就问我是不是有兴趣写出来,并强调说她约我出来就是想请我帮这个忙的。
    我说素材很好但要考虑考虑。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写。虽然在听她讲述时由不住唏嘘和哀叹,但最令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男主人公和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可那些严萍却不能说得清晰。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就问我明天回不回去,没等我回答又说,如果能晚回去一天就带我去阳山看看,并说要带我去见一位师太,说她是最了解男主人公的。
    阳山在城南三十多里处,我在东山坡见到由南往北一字排列的四座坟。前三座都是普通的土坟,只有第四座坟最气派。坟是用青石垒砌水泥浇顶的,墓前有片水泥地,设有供台。
    严萍在几座坟前都烧了纸钱,再就在那座大坟前站了阵,眼中含泪看着我,道:“有件事我想给你说,可你要答应给我保密。”严萍的表情和平静的话语令我吃惊,我点了点头。
    严萍便就说出了件令我惊诧万分,却也异常兴奋的事。
    严萍说完,流着眼泪手指那座坟道:“他也是在死后才知道这件事的,这世上活着的人,除了你我,再没人知道。”顿了顿又道:“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写出来,所以才和你说的。”
    我有些感动,也就点点头。
    严萍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弄不明白,到底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还是他这辈子欠我的。”顿了顿又感叹道:“人活一辈子,到死都弄不明白感情的事。”话毕看着那座坟出神。
    我看看她,没言语,我理解严萍此时的心境。
    稍顷,严萍转头看着我道:“等会咱们见了静慈师太,你一定不要说出我要你保密的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