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怎么也不信,只是没直接问出来:“找不到他们吗?很难办?”
    季枫摇头,望着镜头里封霖关心的目光,心头一热,低声开口:“我父亲……就是盛昭一直在找的弟弟。”
    “嗯?”封霖愣了下,“你……”他突然想到之前季枫发给他的那双跟他很像的眼,“之前那双眼是盛昭的?”
    季枫嗯了声:“我今天去了邯新村,见到了他们的村长,村长说见过我,当时盛昭夫妻找人还是他帮的忙,当时找到的就是我父亲。”
    封霖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那之后呢?”
    这才是季枫最纠结的:“盛昭夫妻见过我父母后,就失踪了。我父母却说盛昭夫妻离开了,并且瞒了下来这件事,没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村里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否则当初他父母出事,只剩下他们两个,若是他们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会说出来。
    至于老村长,虽然他们是邻山村子里的,可走过去要半日的山路,以前山上不好走,消息也就不灵通。
    后来老村长再知道自己,怕就是自己几个月前考上大学。
    那时候他已经成年,估计老村长也没想起来这一茬。
    直到自己找过去询问。
    封霖立刻就想通了季枫为什么会这样:“你是担心当年盛昭夫妻的失踪可能跟你父母有关?”
    季枫嗯了声。
    封霖虽然第一念头也是如此,可望着季枫这样,忍不住轻声安抚道:“如今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也许是当年出了什么事,盛昭夫妻真的离开了,后来出事再也没回来也说不定。再说了,盛昭夫妻和你父母头一次见面,也不至于。”
    季枫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头不好的预感一直无法挥去。
    封霖又安抚了很多,说了很多种假设,等时间很晚了,才不得已挂了。
    只是等封霖冷静下来,想了想,让郝秘书过来,斩钉截铁道:“我要出院。”
    郝秘书望着老板手上的绷带:???老板你为何想不开?
    第80章 【三合一】
    季枫这一晚几乎没睡, 他静下心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在他孩童时期仅有的印象里,只记得父亲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 时常蹲在屋前瞧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反而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性格泼辣,脾气也不太好, 加上同样家里穷,又长得不够出挑,所以拖了很久没嫁出去,最后只能嫁给了更穷拿不出彩礼的父亲。
    所以母亲一直对父亲是看不上的。
    可这只是五六岁之前的记忆,也是他跟着村里人去后山捡山货时,他们以为自己不懂, 在前面八卦时他听到的。
    即使如此,两人也过了一辈子。
    季枫不相信自己的父母会是能害人的人,更何况, 父亲的性子甚至连母亲骂他都不还口。
    这样的两人,真的会对第一次见面还是可能在世唯一的亲人出手吗?
    可奇怪的是两人后来却撒了谎, 甚至让老村长将盛昭夫妻来找他们的事瞒了下来。
    季枫后来将所有的事情翻来覆去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后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
    因为一晚上没睡,季枫天亮后打坐了一个小时恢复精神才起床洗漱。
    只是还没等他先离开房间,门却是敲响了。
    季枫以为是询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手下, 前去开了门, 只是等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愣了下。
    后者朝他笑了笑:“季先生。”
    季枫握着门把手愣了好一会儿,大概没想到昨晚上刚视频聊过的人竟然会出现在面前,可他的伤……
    季枫的视线落在封霖的手上,一条手臂挡在西装下,并没有穿上, 只是披着,从外面倒是看不出受了伤,他觉得嗓子有些哑:“封总,你怎么……来了?”
    封霖抬抬手:“已经没事了,医生都说能出院了。想着也没事,干脆过来瞧瞧。”他径直走进去,身后跟着的郝秘书低着头嘴角瞅了瞅:医生这么说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可老板为了追人不惜带伤上阵,来都来了,他怎么能拖老板的后腿儿?
    郝秘书抬起头时已经敛了表情,带着得体的笑,补充:“对啊季先生,你太客气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救了喵主子,如今你遇到事,我们怎么能不出一番力?”
    季枫这会儿回过神,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封总你们已经派了人帮我,没必要这么辛苦再走一趟。”
    郝秘书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这边还是挺方便过来的。”
    毕竟现在路都修了,比以前方便多了。
    封霖视线落在季枫身上,确定他精神还算不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等下是要进山吗?”既然最后盛昭夫妻失踪的地方是季枫的老家,那他们这会儿应该是要进山去一趟他家。
    封霖除了不放心季枫之外,也是想瞧一眼季枫自小长大的地方。
    季枫摇头:“先不去,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封霖疑惑:“去哪儿?”
    季枫把从记忆力寻摸到的一个地址说了出来,离这边不远,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是很近的一个邻县。
    封霖虽然疑惑季枫为什么不然不先回去,不过既然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于是,接下来一行人分别坐了三辆车。
    几个手下两辆,季枫和封霖郝秘书三人一辆,郝秘书开车,季枫和封霖坐在后面。
    单独坐在车里,季枫想了想没瞒着封霖。
    郝秘书也是自己人,加上之前枪杀的事郝秘书也知道。
    季枫开了口,解释自己要去邻县的原因:“我之所以要先去邻县,是想找一个叫耿阿婆的老婆婆,她今年应该有七十多了,她是我们村子里的,只是十几年前,她一家几口都搬出了村子。说是她儿子在外打工发了一点小财,就将她也接了去,一家人如今就住在邻县。”
    季枫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十几年前他们陡上村几乎很少有能出去村子在外谋生的,很少,加上耿阿婆以前的职业,如今发达了,又是头一份走出村子的,这些年被村子里的人时常念叨。
    最近这些年村子里和外面接触多了,见了世面偶尔有村子里的人会在邻县遇到耿阿婆,回来也都会说。
    村子里就这么多口人,压根没秘密,季枫不想知道也挡不住每次从学校回来都能听一耳朵。
    以前季枫压根没放在心上,觉得耿阿婆跟他不会有关系,可昨夜想了很多之后,他突然就想起这么一个人。
    封霖知道季枫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人:“她有问题?”
    季枫:“还不确定,我昨夜想了很多,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林女士在最后一个邮寄地方待了三个月,我在盛昭之前帮了的那家拿到了林女士写的日记,他们离开时是11月3日。后来他们听到邯新村有长得和盛昭想象的就去了邯新村,据老村长说当时盛昭夫妻在邯新村待了一个多月。11月林女士的日记离开时怀孕近六月,再加上邯新村的一个多月,当时出事的时候林女士怀孕七月有余,时间上推断,应该是12月中左右。”
    季枫说到这,声音顿了顿,抬眼对上封霖疑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我和后来改名封瑞雪的季雪是龙凤胎,而我们的生日是12月20。”
    他和季雪出生的时间和盛昭夫妻出事的时间太过接近,这是他想了一夜找到的一个微妙的点。
    林女士当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后来他们夫妻两个失踪再也没出现过,甚至那个孩子也再也没出现过。
    有没有可能……出了意外孩子可能也没生下来。
    季枫将这些缓缓说给封霖听。
    之前季枫推测封霖那次枪杀是因为林家幕后不想找到林女士孩子的人,请的大师道行不够,只算到封霖与孩子有些关联,他当时猜会不会是因为封霖跟林女士第二次有孕的孩子有别的牵扯。
    如今想来,也许不一定就是林女士的孩子。
    林女士的那张照片是她年轻时候的,人的命数虽然从出生就定下了,可之后的几十年却并非一层不变的,会产生很多变数。
    这也导致很多人的命格会因为一些事发生改变。
    加上时隔太久,照片距今隔了三十多年,更加不准确。
    他当时只是凭借当时定格的面相看出林女士命里有一子,一生颠沛流离。
    可这只是她当时的命数,也许后来发生了改变,导致也许第二个孩子也没活下来。
    至于林家那边为什么请的大师推算到封霖可能跟林女士的孩子有些关联,这只是他们的猜想,也许,大师推测到的只是封霖和林女士有些关系,而不是孩子。
    林女士和盛昭是夫妻,关系密切,季雪是盛昭亲弟弟的孩子,后来又被封家人收养,入了封大海家的户口。
    封大海和封霖虽然不是亲兄弟,却一同生活很多年,自然有关系,而封大海又是季雪户口上的养父,封霖也算是和季雪有些牵连。
    季雪又是盛昭亲弟弟的骨肉,和盛昭有关系,盛昭又是林女士的妻子。
    如此算来,如果道行不够的话,算出来封霖和林女士有些微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季枫想到自己之前还猜测封霖吃嫩草面上赧然,这一点他没告诉封霖,而是把封霖和季雪之间因为封大海有所牵连再导致算出来他和林女士有牵连说了出来。
    封霖听完,意识到季枫的意思:“你是怀疑,很可能是当时发生了什么,盛昭意外死了,林女士可能受刺激流产导致一尸两命?或者,林女士一尸两命盛昭受不了刺激也出事了?”
    季枫垂下眼:“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还有别的可能性。可我父母意外死了,如今知道情况的,也许……很有可能只剩下耿阿婆一人。”
    封霖眯眼:“耿阿婆是你们村的接生婆?”
    季枫颌首:“对,我们村子里的人不多,耿阿婆从年轻的时候就是我们村子里的接生婆,也是那时候唯一的接生婆。十九年前我母亲生我们的时候只能会是找耿阿婆,若是当时林女士出意外一尸两命,也许耿阿婆会知道一些情况也说不定。”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我之所以这么怀疑,除了她是接生婆之外,也是十几年前她接生过我们龙凤胎后就再也没有替人接生过,不过当时没人想到是在我们之后。
    因为我们出事后两年村子里并没有新生儿出世,后来有人再去找耿阿婆,她推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替人接生了。不仅如此,没多久就搬出了村子,成为那时候我们村子头一份把户口迁出去的人,说是她儿子打工赚了一些钱做了些小生意把她也接了出去。”
    以前听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将村子里这些年的事扒出来仔细一分析,耿阿婆以前一家一直以替人接生糊口,甚至不仅是他们村子里,还有邻村若是接生婆不够,她也会去搭把手。
    可后来却没听说过她再接生过。
    季枫说完这些久久没有开口,这些也只是他的推测,如果耿阿婆当真是凑巧不再接生,那他只能另想办法寻找当年的真相。
    只是当事人都已经过世,想再窥探,是真的很难。
    一个小时的路程不长,车很快就到了邻县,季枫只是听过一耳朵,说是耿阿婆的儿子在邻县的一条街上开了一家小耿便利店。
    郝秘书开着车到了那条路,季枫和封霖一左一右瞧着两边的店铺,开到一半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这家小耿便利店。
    像是已经开了很久,牌匾很旧,便利店也不大,门却是关着的。
    这会儿已经是九十点,是营业的时间。
    季枫去问了隔壁店的老板,得知是店家的娘生了重病这些天都在医院,暂时没开门。
    季枫和封霖对视一眼:“是耿阿婆吗?”
    店铺老板娘看季枫:“你们是耿家的亲戚啊?是耿阿婆,也是苦命的,才七十多岁就生了这种绝症,没几天好日子了,你们要是想去看她,就直接去医院找她吧。他们一家这些天都在前头那家县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季枫和封霖又重新坐回到车上,封霖安抚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枫没说话,一行人赶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不大,但是看病的人不少,他们问了前台,查到耿阿婆的病房号,就去了后面的住院部,上了五楼的重症室,郝秘书在后面提着两个果篮,直到停在一间病房前,抬头看去的确是耿阿婆的病房没错。
    季枫三人站在那里还没进去,里面出来一个很憔悴的大姐。
    瞧着年纪四十多岁,打开门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门口有人,可等抬头看到她面前的季枫那张脸时,表情微微一变,整张脸更加惨白,手里的暖瓶差点就摔在地上,被季枫扶了一下。
    大姐才恍惚一下,赶紧抱紧暖瓶,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