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剧饮千杯

作品:《天龙灵云传

    一名老乞丐命人为蒙灵云奉上茶水,“老朽是大信舵的副舵主,李四季。”
    蒙灵云放下手中杯子,拱手道:“原来是李副舵主,兴会。”
    李副舵主回礼“不敢。”接着又道:“少侠想要拜会乔帮主,实在不巧。乔帮主和几位长老都有事外出,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蒙灵云道:“素闻丐帮之侠义,故而前来拜访,贵帮帮主不在府上,那也没什么打紧;只是在下有一要紧事想通知贵帮,贵帮听闻后也好早做打算。”
    “多谢,”李副舵主起身,拱手拜谢,又问:“不知少侠有何要事?”
    蒙灵云刚想直言,这时只听聚义厅外马蹄急响,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厅上的丐帮弟子听罢脸色大变,立即奔了出去,发哨相应。
    蒙灵云当是西夏人已经杀上山来,心中暗想:“我前脚进门,后脚就跟来,那帮西夏人来得好快!”紧跟着那李副舵主出了聚义厅。
    只见迎面一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的人纵马入了高墙宅院,那人翻身下鞍,迅速的解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蒙灵云微一思索,便即明白:“丐帮中人乘马驰骤,极易引人注目,官府中人往往更会查问干涉,但传报紧急讯息之人必须乘马,是以急足信使便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但里面仍服鹑衣,不敢忘本。”
    那丐帮弟子走到李副舵主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事……”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
    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李副舵主认得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
    西夏时时兴兵犯境,占土扰民,只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帮常有谍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他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立即命令道:“来人,速备快马,将此包裹火速送往无锡,面承帮主!”
    “是!”
    一名丐帮弟子立即接过包裹,穿上先前那名信使脱掉的衣服,换了匹马出门而去。
    见那丐帮弟子离去,那李副舵主又命人将虚脱昏到的那名信使扶到后堂后,才转身对蒙灵云道:“帮中突生变故,怠慢之处,还望少侠见谅。”
    蒙灵云拱手道:“哪里,贵帮为国为民,帮下弟子具是侠义之士,在下佩服!在下斗胆问一句,刚刚那名小兄弟紧急传递的消息可是为了西夏国之事?”
    那李副舵主忽的一楞,指着蒙灵云道:“你……你怎知道我帮的紧急军情?”
    蒙灵云连忙解释道:“前辈不要慌张,我没有恶意。此次前来,就是想通知贵帮,西夏一品堂招募了一批武林好手,前来洛阳企图对贵帮不利。”
    李副舵主松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随即又问:“此等大事,少侠又是从何处得知?”
    蒙灵云道:“我在京城里曾遇到这支西夏使团,见其出了京城却不西去,反而南下,心中好奇,便一路跟随……”
    没等他说完,就听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的惨叫,惨叫声中隐含着巨大的恐怖、似是遇到极为可怖的洪荒怪兽。接着“呼!呼!呼!”几声,六个黑球跃过高墙,从外抛了进来。
    众人盯眼一瞧,那六个黑球竟然皆是人的头颅,每个人头全被快刀所斩,颈上的血犹冒着蒸蒸热气。其中一枚头颅头口中还紧紧的咬着一个包裹,蒙灵云立即认出,正是那名换了衣装再去送信的丐帮弟子。
    蒙灵云看着地上的头颅,心想:“顷刻间连斩六人,刀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莫非是那背叛明教的金狼刀客?”
    李副舵主取下包裹,命人将六枚头颅聚拢,长啸一声,顷刻聚义厅前前后后就多出一帮丐帮弟子,有老有少,个个衣衫褴褛,手持竹棒兵刃。瞧这阵势,留守丐帮总舵里的乞丐全都到齐了。
    李副舵主抽出自己的竹棒,单手举过头顶,喝道:“帮主和各大长老不在帮中,在场弟子听我号令抵御外敌!结打狗阵!”
    在场的丐帮弟子立即向这李副舵主靠拢,前前后后,错落有置。
    “什么打狗,打猫阵?全是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就算你们这帮叫花子一拥而上,岳爷爷也是左一个,右一个,喀嚓扭断你们脖子!哈哈!”
    南海鳄神一手抗着他的鳄鱼剪,一手拽着鳄尾鞭,一路叫喧着走进院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云中鹤和叶二娘,“恶贯满盈”和那金狼刀客并排走在最后。
    蒙灵云瞧了瞧同段延庆站在一起的金狼,暗想:“这四恶果然来了,不知这一品堂中暗藏多少高手,若是个个都像那金狼刀客一般,丐帮当真是要大难临头!不行的话我想谴走岳大哥,若他真卖我个面子,丐帮也少一个对头。”想罢,忽的叫道:“这不是岳大哥吗?大理一别,别来无恙?”
    南海鳄神瞧见蒙灵云显是高兴,“蒙兄弟,你怎么在这?莫非也是来找这帮乞丐打架的?”
    蒙灵云连忙道:“不!不!这些丐帮的兄弟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到这来喝酒的!”
    南海鳄神乐道:“喝酒?好啊,上回老子输给你,这回我们再比过!不过这些穷叫花子又脏又臭,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好酒。不如,待我办完事,我们兄弟下山去喝个痛快!兄弟,你先等等我啊!”
    蒙灵云道:“岳大哥怎么你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喝酒还挑什么时候?要比现在就比,丐帮可酿了不少好酒,祠堂里都供奉着酒神爷爷,怎会没有好酒!”
    南海鳄神道:“好!现在就现在,看兄弟面子就让这帮叫花子多活几个时辰!拿酒来!”
    蒙灵云知道南海鳄神是个讲信用的汉子,从来说一不二,若一会自己喝酒赢了他,那便能让他不与丐帮为难,又避免了自己和他动手。所以见南海鳄神肯与自己喝酒,当时就心中欢喜,低声对李副舵主道:“班门弄斧,让老前辈见笑了,不知可否借贵帮几坛子酒喝?”
    虽然丐帮弟子穿破衣、脱烂鞋、拿竹棒、捧烂碗,可大多都是性情中人,江湖朋友喝点酒算什么,蒙灵云帮丐帮脱难,别说借几坛酒,就算现在要借他们的人头一用,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李副舵主道:“几坛酒说什么借不借的!”说罢,立即命人道:“今日帮主不在,我可不能堕了丐帮的名声!上酒!”
    丐帮众弟子全都以棒击地,高声呐喊,“上酒!上酒!上酒!上酒!”
    一片敲打呼声中,十几名丐帮弟子各抱着一坛刚从土中挖出的酒,来到院中。
    酒坛不算太大,一坛能装个五、六斤酒的样子。蒙灵云抓起两坛,抛给南海鳄神一坛,道:“岳大哥,请!”说完,随即拍掉自己手中那坛酒的封泥,袖子在坛口抹了一把,捧起坛子,仰头便喝,咕嘟咕嘟一阵,一坛子酒就被喝了就精光!
    蒙灵云将空酒坛在嘴上抖了几抖,见再不剩几滴,便将空酒坛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酒坛摔得粉碎,众人也看得着实清楚,当真是喝得一滴不剩!
    在场的丐帮弟子见蒙灵云喝这烈酒,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无人不为他喝彩,“好!!痛快!!”
    南海鳄神嘿嘿的笑了笑,朝蒙灵云翘了下大拇指,道:“到老子了,瞧好了!”
    他也如蒙灵云一般,一口气喝完整坛子酒,空坛落地,也是半滴不溢!丐帮弟子虽没人喝彩,可也都暗自佩服。
    蒙灵云和南海鳄神你一坛,我一坛,喝了个旗鼓相当,片刻功夫,两人都已喝了七、八来坛,连肚皮都喝得微微鼓起,仿佛有了五、六个月生孕的女人一般,大汉依然挺立着,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吼喊“干,再来!”
    十几坛酒喝完了,丐帮弟子又抱上十几坛。蒙灵云和南海鳄还在喝,但俩人的喊声已经明显的低了许多,就连刚才还淅沥哗啦的摔酒坛声,也变成了咚咚哐哐的落地声。院子里不再吼喊和狂热,只剩下缓慢的喝酒的声音。所有丐帮弟子的眼睛都看着蒙灵云和南海鳄神。
    随同南海鳄神来的段延庆依旧面无表情;金狼刀客还是进来时的一脸漠然,仿佛刚才被他所杀的那几名弟子和现在院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叶二娘抱着个孩儿进来后一直哭闹,她连逗带哄,“宝贝儿不哭,不哭,这些个叫花又臭又脏,娘一会一股脑全帮你杀了!老三,你还喝得下不,喝不下,认输便了!别耽误我们做正事!”
    南海鳄神抱起一坛酒,又慢慢地放下,不理两人,在院里踱着步,噼哩啪啦又是扇脸,又是拍头。“吼!”一声大吼,提起酒坛,又喝起来。丐帮弟子无不惊骇,之见,汗水从南海鳄神黑黑的脸上刷地涌出,汇成了一条小河往下淌。
    一旁的云中鹤笑道:“嘿嘿,没想到老三背着我们还练了这逼酒的神功,我瞧再喝上十坛,也不成问题,哈哈!”
    喝酒的蒙灵云没有出汗,一旁观战的丐帮弟子们却是大汉淋漓。那李副帮主眼睛一眨不眨,从蒙灵云的脸,转到他手中的酒,从他手中的酒,又转到他的脸,见他已是一脸醉像,低声道:“少侠,你还能再喝?”
    蒙灵云没有答他,两眼盯着南海鳄神,他知道,南海鳄神用内力将喝下去的酒大部分都逼到脑门上,变成汗水,排出了体外,顿时笑道,“岳大哥,好功夫啊。”
    南海鳄神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摇晃着身子,伸出手在蒙灵云肩头拍了拍,“蒙兄弟,你已差了我一坛酒,这回你又输了!”
    蒙灵云嘴角绽出一丝微笑,“只差一坛而已,那有何难?”暗暗使出“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顿时头顶蒸腾如雾,一脸的醉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观的丐帮弟子如同呆了一般,倒吸着冷气,全都不明蒙灵云这是使的什么功夫。
    段延庆瞧得眼角抽搐,“这小子好高深的内力!老三这回是输了。”
    就连那一直目中无人的金狼刀客也不禁抬起头,仔细打量蒙灵云。
    所有人惊讶地望着蒙灵云又摔碎三只酒坛,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忘了。南海鳄神显出慌乱的神情,他看了看蒙灵云摔在地上酒坛的碎片,匆匆忙忙抓起面前一坛酒就喝,只喝了一口,便“噗”的一声像喷水似的喷了出来,接着整个身子“轰”的一下仰倒在地。
    先是一片沉寂,顷刻间,丐帮弟子抚掌击棒发出一片叫好声。
    这回斗酒,却是蒙灵云喝赢了。
    李副舵主走到蒙灵云身边叹道:“蒙少侠海量,老朽佩服!”他把目光转向段延庆等人,狠狠道:“不过喝酒归喝酒,这六位兄弟的大仇还是得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