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深夜温暖(二更)

作品:《首辅娇娘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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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这么冷,路这么黑,他应该先带点盘缠和保暖的衣裳再离家出走的。
    伍杨是当初与他一道去陈国的人,比他大七岁,既是他的暗卫,也是他的玩伴。
    不知不觉已在京城晃荡了数个时辰,摔了好几跤,街上的行人依旧不见少,可他生平头一次感觉这种热闹与他无关。
    可他刚要进去便被里头的小厮拦住了。
    很好。
    连别院都住不了了。
    安郡王一连去了庄家名下的三处宅院,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
    重要的是第二点,庄太傅命人给这些他去过的酒楼客栈递了消息。
    多谢伍杨。
    祖父说的没错,没有庄家嫡孙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他身边有伍杨,有许多许多的高手,他背后有太后与太傅,有整个庄氏一族。
    他甚至连一个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但有一件事他十分庆幸,那就是顾娇治愈了他的眼睛,他不再夜盲了,否则他这会儿他连走在大街上都是奢望。
    走了一会儿,连脑子也麻木了,压根儿不知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等他反应过来这是哪里时,他眉心一跳,转身就走!
    一颗小蘑菇头自门缝里伸了出来:“你是……找什么人吗?”
    院门被小豆丁用力推开,院子里的烛光透了出来,小豆丁看清了他的脸,咦了一声:“你是来过我家的那个哥哥!我们在乡下就见过了,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顾娇一家还在乡下时,他便上过门,并且为了与太后相认,他去过不止一次。
    随后,不等安郡王说我路过不打搅了,小豆丁冲院子里嚷嚷开了:“姐夫!家里来客人啦!”
    萧珩走过来了,他对小净空道:“你是不是又想溜出去玩?”
    说罢,一溜儿地跑掉了。
    安郡王也心虚。
    很快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安郡王打定主意不叫萧珩看出自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挺直脊背,气场强大地说道:“我路过,不是来做客的,我先走了。”
    安郡王一愣。
    他路过而已,萧六郎居然请他进屋坐坐?
    谁怕谁!
    这个时辰正是家里的几个小男子汉满院子乱跑的时候,堂屋的前后门都开着,没生火。
    安郡王在街道上晃荡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又冷又渴,他接过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胃里瞬间暖和了。
    “我吃过了。”安郡王死要面子地说。
    他肚子叫了。
    萧珩叫来玉芽儿,让玉芽儿去灶屋下一碗面。
    安郡王心道,就算我长得俊,也不用这么一直看吧?萧六郎,你家的丫鬟不大懂规矩啊……
    姚氏抱着顾小宝去看姑婆打牌了,顾小宝看牌就兴奋,姚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娇娇不在。”萧珩一语戳破。
    安郡王喝茶掩饰尴尬。
    安郡王贵为庄家嫡孙,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然而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他一滴汤汁都没剩下,酱菜也吃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要告辞时,屋子里传来了小净空啊啊啊的抓狂小声音。
    “你bsp;“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萧珩起身去了西屋。
    “你在找什么?”萧珩问。
    萧珩趴下来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金算盘,随后又拉着小净空一起,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回去。
    他没料到堂堂朝廷命官回到家里竟然会做下人才做的事情。
    “时辰不早了,你该洗澡了。”
    果然,顾娇不在,他就不是个爱洗澡的乖宝宝。
    萧珩出来打水,顺带着对安郡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道:“我先给净空洗个澡,你要不去书房坐坐,那里暖和。”
    算了,盛情难却,他就再坐坐好了,一会儿等萧六郎忙完了,自己再郑重向他辞行。
    安郡王来家里之前,萧珩一直待在书房,因此点了火盆,此时烧得正旺。
    安郡王匪夷所思。
    他不是挺会挣银子吗?在国子监时就帮着人吟诗作赋,价钱昂贵。
    书桌上放着好几本功课,其中一大半是小净空的,另外一小半是顾琰与顾小顺的。
    而在这堆功课的边上是一摞厚厚的纸,最上面的几页墨迹未干,一看就是今晚才写的。
    他不说精通六国语言,可皮毛还是略懂的,这些既不是下三国的文字,也不是上三国的文字。
    在一阵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的鬼哭狼嚎中,萧珩给某小豆丁强势地洗完了澡,穿了衣裳扔进了被窝。
    安郡王看了看手上的纸,讪讪道:“我随便看了看。”
    安郡王指了指隔壁:“他……每天都这样吗?”
    安郡王想到自己在隔壁都被吵得头皮发麻的情景,很难想象萧六郎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对了,这些都是什么?”安郡王看向桌上的那一摞纸问。
    “算、式?”安郡王古怪地皱了皱眉。
    安郡王的神情更古怪了:“算祖率不是用割圆法吗?”
    萧珩解释道:“这是另外一种方式。”
    萧珩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严格说来,它们应该算是另外一种文字。”
    萧珩:“不是,突厥用的是晋国的文字,有部分差别,大体差不多。”
    但也有说突厥是晋国前前朝的一部分,这种说法是载入史册的,可史实是属于胜利者的,谁又能说晋国的前前朝没有让史官修改史册呢?
    若在以往,他是断断拉不下这个脸的。
    萧珩一向不藏私,但凡有人诚心请教,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愿倾囊相授。
    安郡王从不知算术也能如此妙趣横生,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脚陷了进去。
    一直到他这里,他才终于意识到萧六郎并不是凭关系才走到今天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安郡王笑了笑:“你当上新科状元时我都没对你心悦诚服过。”
    安郡王张了张嘴,点头:“可以这么说。”
    安郡王一噎:“咳,谈钱伤感情。”
    还有利息?
    安郡王轻咳一声:“住、住哪间屋?”
    安郡王黑了脸。
    “先说好了,我不是无家可归,是你盛情难却,我就勉为其难住一晚好了。”
    大屋子都住满了,只剩一间小屋。
    待到萧珩离开,顺手给他带上房门,他下意识地往铜镜里照了照。
    啊啊啊!
    这个鸡窝头、插着一根稻草、一脸血垢、衣襟豁开、袖子还裂了三道口子的乞丐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