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秋情书
作品:《魔君予我一块糖》 无数次后,我终于做出了凡间所说的满汉全席,颜色青青白白,花花绿绿,还挺好看,我因为自来吃东西口味偏咸,口味做不得准,只得揪住花柳替我尝味道,他表情古怪,不过却一个劲儿夸我做的好吃。
我不信,花柳解释说蛇的口味本就不同,但我心意到了,魔头定然是爱吃的,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将信将疑,鼓起信心等青荼,但却一连几天碰不着他的面儿。
我于是夜半起身做饭,天不亮就在门前守候。希望他晨起能吃我做的第一碗羹。
若他整个白日都不在,便夜夜做羹汤,等待他到三更半夜,如此周而复始,总算抓住了他。
那一天黄昏,他突然现身,吃了我做的菜,我满心幸福,虽然他吃菜的表情有点狰狞,手脚有点抖,嘴角有点抽搐,但他还是在我的盛情之下吃完了一整桌菜。
只是,夜半我听到茅厕哗哗响动的声音,推开青荼的房门,发现他有气无力嘴唇煞白躺在床上,还现出原形,鱼尾无精打采摇动着,连往日色彩斑斓的鳞片也失去了光泽,整个鱼仿佛脱水了一般栽倒在床。
我手足无措得站在一旁,想上前扶起青荼。
他却颇为抗拒摇动尾巴,“你别过来!本君一见你就眼晕!”
花柳在一旁不厚道得笑:“别人做菜只是要钱,小残废你做菜要命!”
我有些气馁,养条鱼怎么就那么难呢?
青荼自此又不见了踪影,我也提不起精神,我翻动着《追大鸟的一万种方法》和《养鱼的一千条法则》,心中有点沮丧。
花柳围着我打转,那日青荼将他变作蚯蚓,他倒是顽强,挣扎了许多时日总算从泥潭里逃出来,对着青荼各种献媚卖惨,总算逃过一劫。
他总是爱嘲笑我,见我对青荼示好,他更是各种捣乱,比如骗我青荼定爱吃我做的菜,结果害得青荼上吐下泻拉得脱了力,天天躲着我。
得逞后他更是得寸进尺,乐此不疲捉弄我,每日对着我各种奚落,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在人间徜徉了数日,我的口才更是不可小觑,于是我们每日都会上演各种你来我往鸡飞狗跳的场景。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魔君这样惊艳才绝的人物,岂是你这个残废可以肖想的?”
“癞□□不想吃天鹅肉?难道想蛇肉吗?像你这样的胖头蛇,就是躺在地上给人吃,人也不屑,只想把你打死了事。”
花柳气得呜呼哀哉,鸣金收兵。
“你这般花痴,满腔热情,可惜一腔情谊付诸东流,可怜呀!”
“我有满腔热情,爱我所爱之人,有何可怜?不似你这个冷血动物,没人爱,没人疼,没人怜。”
花柳哽住,眼睛通红,恨恨瞪着我。
几个回合后,我们各有胜负,但以我取胜居多,花柳气急了,我俩开始□□裸直白的人身攻击。
“你这个残废!”
“你这个可怜的大肥虫!”
甚至我俩还会互吐口水,相互追逐打闹,扯对方头发,撕破对方的衣衫,挠花对方的脸,最后打得气喘吁吁,直到力气衰竭才休战。
我很是讨厌花柳,打架得时候丝毫没有君子风度,经常用蛇尾缠住我,让我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殴打,但我也不弱,我牙口好,我狠狠咬住他的尾巴,他便惨叫呼号飞速逃窜了。
经过这数日的打打闹闹,我倒是发现他不若从前那般厌恶我,虽然时常毒舌,但我俩有时也能友好相处。
这几日见我无精打采,他想尽办法招惹我,我不为所动,冥思苦想着要把青荼搞到手。
花柳翻了翻我记的手札,这个人讨厌得很,拿了我的手札,一条一条唱作俱佳念了起来:“养鱼法则之首要,须主动出击,勇往直前,且不可畏缩后退。 ”
“养鱼法则之二,须得日日夸奖意中人,言明他最美他最好。”
“养鱼法则之三,当夜夜情话,以甜言蜜语卸他心防。”
“养鱼法则之四,应三餐投喂,饱其腹暖其胃。”
……
这林林种种,他念了上百条,起先是不经意和嘲笑,念着念着竟然长叹一声,沉思良久,“你不是说要日日夸他说情话,你既爱慕魔君,自当将满腔情思对他言明。”
我有些沮丧,“我说了,他不信。”
“那就再说,直到他信为止。”
“可我连人都见不着呀!”
花柳蛇眼里流动着光,有几分狡黠,几分诡异,“魔君定是以为你是小孩子的戏言,所以不曾放在心上,你当正式些,凡人不是说鸿雁传书,鱼寄尺素,你不若将你的心意写下来,放在魔君房内,他总会看的,看了总会明了你的心思。”
我有些怀疑,“你莫不是想捉弄我吧,你怎么会这般好心,你不是也心仪青荼吗?”
花柳瘪了瘪嘴,“魔君美姿仪,我自是心中神往,我爱世间一切美好的人与物。”
我听不懂他的云山雾罩,只是兴致勃勃取了纸笔,偷了坊间上好的梨花笺,素白的梨花笺透着一股子清冷的甜香,我心中喜悦,取了狼毫笔,研了魔,在一豆灯里酝酿我红尘初开的心事。
这几日我不再骚扰青荼,他白日里在外面浪荡,夜晚有时倒是要回房中歇息。
我搜刮了凡间所有表白的诗句,日日笔墨浸淫,倒是觉得自己的文采一日千里。只是,旁人的句子虽美,却不是出自我口,我不愿拾人牙慧,日日倒尽枯肠,酝酿字句。
不知浪费了多少笔墨纸张,蹉跎了多少时光,都未得满意的句子。
花柳在一旁着急得很,想要代笔,被我一口拒绝。
那日,窗外迎春花凋落,我福至心灵,歪歪扭扭写道:“春花容易逝,君长存我心。”
我小心翼翼将情书折成纸鹤,见青荼房间的灯开了,便施了法术,使纸鹤飞向青荼的枕头旁。
我站在他房门外,小心翼翼道:“魔头,不,荼荼,信中所言乃我真心所想,我心悦于你,想同你朝朝暮暮永生永世在一处,你可愿与我长在一处?”
他不应声,我心下忐忑,难道是我过分唐突了吗?想了想,又道:“你不愿意吗?这确实有些突然,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我小心翼翼道:“你我数月未见,我甚是想念,不知你可否出来与我一见,至于旁的事我们先不谈。”
春寒料峭,春雨绵绵,我在他屋子外站了一夜,眼睁睁见着屋子里的灯亮了,又灭了。
娇艳的迎春花在春雨颤巍巍的,从枝头零落了个干干净净。
此后,我自是不死心,日日送情书,夜夜到他门前等候,守候着他房门外不常亮着的灯火,已然成了我这数月来习以为常的事。
但那扇门却从未为我打开过。
我的情书密密麻麻地,起先我的字跟蚯蚓似的,歪歪斜斜,很是难看。如今,我已然可以写一手不错的簪花小楷。
房内堆积着无数写废了的情书,它们大都被揉成一团,堆满了整个房间。我每日虽只给青荼递一封情书,但那一封却是我写废了无数张纸、熬干了无数灯油才得的。
日光步履匆匆,月光姗姗来迟。光影错落斑驳间,照见了那些没有回音的字句。
“我眼中无山花,心中唯有一个你。”
“世上本无色,见君如逢春。”
“春花容易谢,我情长不移。”
“共看人间和星河,携手桑田与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