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晋泽深深地看了连烟一眼，思量片刻开口，“邮件里面提到的那个通话人是谁？”
    连烟差不多猜到他会问什么，微微摆头，“如果知道的话，自然会写出来。”
    没写出来当然是因为不知道。连烟不是爱卖关子的人，在邮件里自然也不会。
    那天本是偶然，她去财务部递送报表，却意外在楼梯口听到场隐秘的对话。
    当时是有个男人拿着手机与另一边通话，恰巧内容里还提到开发部被黎晋泽训的事，她就站在那边听了会儿。
    这头说话的男人一直在道歉，“李总，我也没想到这个张耀是吹牛，明明还没调试，他跟我拍着胸脯说完成了。我这个外行又不了解，就写进去了，实在对不住……”
    原来是张耀透露出去的，连烟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放在这个蠢货身上，她竟然不太意外。
    那边的李总明显是怒火未停，隔着些距离，连烟都能听到他的吼声。
    “欸，是是，是我办事不力。领导，这周我请您在御铭轩吃个饭？”男人开始在楼梯处踱步，脚步声略显焦躁，“刚好新药座谈会过段时间开，我把人医肿瘤科的江主任请过来，咱们聊聊回扣的事？”
    男人努力转移了下话题，这招倒是很奏效，那边李总的咆哮声明显降下去了。男人复又说，“上次在电话里和他聊得差不多了，座谈会那天我就把样品给他……嗯嗯，只请他们一家，别家都没有给低价，您放心。”
    见那边人怒火熄了下去，男人才长吁了一口气。连烟听到这也明白了个大概，大概就是药企和医院间吃回扣的那些事，其实这在药品销售中是很常见的一件事。特别是新药上市阶段，很多药企会私下给买方拨回扣，降低他们的购买价格，以便铺开新药市场。
    但这都不是放在明面上能说的事，算是行业内的一种潜规则，国家会进行管控的。特别是这两年，医保局通报了一次做假账后，很多企业就收敛了许多。
    会泽是很有声誉的医药企业，品牌历史悠久，自带竞争力，不需要降低价格便有稳定的销售市场，所以这种行为并没有被公司列为营销手段。
    特别是这两年严查以后，作为龙头企业，树大招风，管理是更加严格，公司内部明令禁止了这种销售手段。
    所以李总和男人的对话，很明显是违反了公司规定。而且这个李总，连烟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李立成。也是之前迫不及待把开发部进度汇报上去，害得大家都被训的那位李总。
    她在心中差不多捋清了整件事，李总或许是想更大范围推广新药，让分公司营收成绩好看，便没有按公司制度来，依然让人给医院做了回扣。
    这件事说有问题是有问题，但药品销售这块一直带些灰色性质，所以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连烟想不通的是，他们说“只给一家低价”……如果想铺开市场的话，为什么只请一家呢？
    她心念陡转，便找朋友帮忙查了下这个江主任，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人医肿瘤科的这个江主任，和李立成李总竟然是亲戚。
    这下一切就明了了，原来兜兜转转，这回扣不只是这江主任吃，还有一部分进了李立成的肚子。这不仅算是销售行贿，还牵扯到高管贪污。
    连烟也没想到最后带出这么一件大事，不过李总和江主任的亲戚关系很隐秘，若不是她这边有些背景，恐怕也很难查出来。
    黎晋泽收到邮件后，自然也让人去调查过，发现中间有些阻挠。连烟能够拿到信息……他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些深意，“我需要你帮我找出这个人。”
    连烟挑了挑眉，“怎么找？”
    只有她听到男人的声音没错，但公司里这么多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转瞬一想，“难道你要我去座谈会？”
    黎晋泽刚启唇，这会儿又给闭上了，他点点头。连烟的反应力令他再一次感到惊叹。
    他是个看重下属工作能力的人，联想到之前那封表述清晰的邮件，在这一方面，连烟确实令黎晋泽另眼相看。
    虽然他不太认同对方的私生活准则，但她的确是个有魅力的人。不仅限于工作能力，她还开朗直率，乐于助人。最奇妙的是，她身上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即使是黎晋泽这样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与她拉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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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编推了耶，撒花?(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