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作品:《灯塔里咖啡馆》 咖啡馆忙碌依旧,许之松在一楼调制饮品,小必马不停蹄地端着咖啡上楼,准时送达各桌,连打瞌睡的时间都没有。
娄悦丹走上二楼,点了一杯玛奇朵,见暂无新客人上来,便悄悄对沐溪隐说:“我得到了一个新角色。”
“是电视剧吗?”沐溪隐好奇地问。
娄悦丹点头,继续说下去:“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一个有发挥余地的角色,是经纪人姐姐帮我争取的。”
“真的太好了。”
娄悦丹点点头,又告诉沐溪隐自己最近比较忙,已经和应医生说好了,最少也会半个月联系他一次,将自己写的周记给他看。聊了几句,娄悦丹去座位看剧本了。
一会儿后,唐河洋走上来,点完单后去找座位,照例坐在娄悦丹身后。
八点十六分的时候,骆姐再一次上楼打包两杯咖啡,和上回一样,其中一杯多放一包糖另加一勺奶油。
“他口味偏甜,平常喜欢吃糖醋排骨,不能吃辣。”骆姐碎碎念,“他喜欢打篮球,每周六上午念完补习班,下午去篮球馆。”
“看来你越来越了解他了,感情也越来越好了。”沐溪隐说。
骆姐的神情有些自怜,摇头说:“这你就说错了,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本来以为他是性格内向,但这段时间听他班主任说他在学校里表现还挺好的,和同学说说笑笑的,我慢慢明白了,他只是不愿意和我交流。”
“给他一些时间,也许他很想和你培养感情,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我觉得他骨子里是恨我的。”骆姐叹了一口气。
见骆姐的情绪又有低落的趋势,沐溪隐引导她往好的一面看,骆姐惆怅,只说了句但愿吧。
等拿到打包好的咖啡,骆姐又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沐溪隐有些心疼,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无奈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这让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同样是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将自己拉扯到大。忽然间,她很想打个电话和妈妈聊聊。
打烊后,应书澄送沐溪隐回去。巧的是,刚到小区门口,沐溪隐收到岚岚的短信,说和朋友吃宵夜要晚一些时间回来。
既然岚岚不在,应书澄便送沐溪隐上楼,陪她多待一会儿。
沐溪隐肚子有些饿,泡了一碗方便面。她一边吃方便面,一边打开电脑和应书澄一起看剧。不用说,看的自然是那个小白痴和总裁的剧。
结果这一集的剧情很尴尬,是下雨天小白痴不得不留宿总裁家,晚上睡不着便一个人溜到客厅,打开豪华的冰箱竟然拿出总裁珍藏的海鲜食材煮了火锅吃,吃到一半却被穿着睡衣下楼的总裁逮住。
当看见屏幕上的火锅时,沐溪隐不由地一叹,觉得人和人差距太大,看看小白痴晚上吃的是什么,自己现在吃的是什么。
应书澄没注意到沐溪隐对美食的垂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总裁的睡衣上,忽然问:“他为什么穿一件女款睡衣?”
“啊?这不是女款,只是比较长,快拖到地上,还有颜色稍微有些偏粉。”沐溪隐解释到一半也感觉怪怪的,只好说,“总裁的品味比较难琢磨。”
这一集里的总裁确实比较妩媚,刚洗完头,浑身散发出“谁能比我性感”的味道,利落地将小白痴按在冰箱上,然后贴过去、再贴过去,伸出舌尖灵活地勾走了小白痴唇间的食物……
沐溪隐在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方便面,悄悄抬头看一眼应书澄,谁知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她竟然感觉到一些又尴尬又暧昧又危险的气息。
空气凝结了片刻,他绅士地伸手拿过面碗,沉着说:“面涨了,我帮你加水再煮一煮。”
沐溪隐不明所以,回头继续看小白痴和总裁,刚好发现小白痴在尖叫,因为无意间看见总裁从睡袍里露出的一截腿,总裁的皮肤竟然白如雪,保养颇佳
她望向在厨房里的他,心想他的皮肤也很白,不知道和总裁比如何。
等应书澄端着面碗回来,沐溪隐慢慢吃完了热腾腾的面,两人又继续看了一会儿小白痴和总裁的剧情,幸好之后没什么让人尴尬的画面。
一集结束,时间很晚了,岚岚也快回来了,应书澄准备离开。
“明天见。”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
他又缓缓走过来,低头亲了她的发心一下,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等做完这些,他又道了一声再见,走向门口。
“等等。”这回她出声。
他迅速暂停脚步,很快感觉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听见身后一个害羞又甜蜜的声音:“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两分钟,你别回头。”
第27章
周五,骆姐来咖啡馆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和她个头差不多的男孩,白白瘦瘦的,单手拎着书包,有些怕生似的微微低了个头。骆姐让他先去找座位,他便一声不吭地走向角落,挑了一个尽量隐蔽的座位。
骆姐点了两杯热咖啡,沐溪隐见她脸色很差,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忧。不料担忧的没错,骆姐很快状说:“小沐,我完了。”
“怎么了?”
“等会儿手机上说。”骆姐很疲惫,“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沐溪隐见骆姐慢慢走向儿子,和他同坐一张沙发,刚坐下男孩便拘谨地往里面靠了靠,很快一手支额,另一手转着笔,低下头目光专注在书本上。骆姐则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台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沐溪隐等了好久,才听到手机响起声音,打开一看,是骆姐发来的一段话。
“企划书出错了,签名的人是我,我得承担责任,不仅要引咎辞职,还要赔偿一笔钱。一切都是有人提前安排的,是一个局,怪我太心急,没有识破,反而跳了进去。昨天中午离开公司之前我找到她,二话不说扇了她一个耳光,她报警了,周围人看热闹,拍了照片上传朋友圈。今天下午我去学校接他,带他去吃了西餐,点最贵的吃,结账是一千七百元。本来想和他实话实说,我现在已经没工作了,但始终下不了面子。”
沐溪隐读完,看向骆姐,骆姐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多久,骆姐又发来一句:“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沐溪隐回复:“千万别有那样的想法,没什么事是不能面对的,其实你可以告诉儿子。”
“告诉他我今后要靠积蓄坐吃山空了?还是直接告诉他我已经自身难保,让他收拾好包裹赶紧回老家?”
沐溪隐无言以对。
骆姐干脆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双臂抱胸,闭上眼睛休息。
二十分钟后,沐溪隐手机又跳出一条新的信息:“我现在想一个人去走走,你帮个忙,替我看他一会儿,让他别乱跑,等我回来接他。”
“你去哪里?”沐溪隐问。
“放心,就在附近,透透气而已。”
骆姐很快站起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路过吧台的时候特意对沐溪隐点了点头,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等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骆姐还是没有回来,坐在那边一个人看书的男孩开始心不在焉了,时不时地抓一抓头发,再转一转笔。终于,他向吧台走过来,停在沐溪隐面前,有礼貌地问:“请问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说出去走一走,让你在这里等她。”沐溪隐这才看清楚眼前的面孔,是一个清秀的男孩,眼睛略细长,鼻梁高,鼻尖小,这些都神似骆姐。
“她没带手机。”男孩问,“不会出事吧?”
“我想不会,因为你还在这里,她会回来的。”沐溪隐说。
男孩垂眸,又思考了一下,再次抬头时说:“我饿了,请问你这里有东西吃吗?她说我有事可以找你。”
沐溪隐说了声等等,从抽屉里拿出饼干和薯片给他,他说了声谢谢,走回座位的同时用嘴轻轻咬开包装袋。
小必从瞌睡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过来问沐溪隐这个男孩和骆姐是什么关系,沐溪隐不能说,只能装作不知道,小必自己猜了猜:“难道是私生子找上门了?”
沐溪隐一惊,心想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小必,随即看一看窗外的夜,越来越黑了,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应该阻止骆姐一个人跑出去的。
临近打烊,沐溪隐接到了应书澄的电话,挂下后又一次看看楼梯口,骆姐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小必感到奇怪,“骆姐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了?”
“再等一等。”沐溪隐也开始心急了。
又过了十分钟,男孩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拎着书包走过来,和沐溪隐说了声再见便要离开。沐溪隐拉住他,告诉他:“你再等一等,她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男孩皱眉,语气带上了急切,“她连手机都不带,分明是逃跑了。”
沐溪隐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丢下我逃跑了,你看不出来吗?她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早想摆脱我了,所以今晚的西餐是最后的一餐。”男孩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小必直接介入他们的对话,问男孩:“她是你的谁?”
“我不告诉你。”男孩转过头,一脸倔强。
“是你妈妈,对吗?”小必绕到他面前,惊讶地说,“仔细一看,你和她长得很像。”
男孩又扭过头,准备要走,小必拉住他手臂。
“放开我!”男孩使出力气。
当楼下传来开门声,三人都一怔,齐齐看向楼梯口,只不过很快让男孩失望了,上楼的并不是骆姐,是应书澄。
应书澄看见眼前的画面,不免问一句他们在做什么。
沐溪隐只好说:“他是骆姐带来的,骆姐刚才出去了,离开之前让我看好他。现在骆姐还没回来他要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她去哪里了?”应书澄问。
“她失业了,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沐溪隐说了实话,“她说会回来接他。”
男孩蓦地转过头看沐溪隐,眉头皱得更深。
应书澄看了看男孩,对他说:“既然她说会回来,你应该在这里等着。”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托词?如果她一直不回来呢?难道我等到天亮?”男孩生气。
“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她还不来你就走。”应书澄说。
男孩呛他:“你又是谁?”
沐溪隐当即摆正脸孔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小必眨了眨眼睛,印象里,这还是第一回 听见沐溪隐如此有底气地陈述一件事。
“你们……你们是不是一伙人?和她联合好了?”男孩开始胡乱猜测。
“联合好什么?”小必笑了,“你这小脑袋里想些什么呢?她是你妈妈吧?既然是就该相信她,哪个妈妈会丢下自己孩子不管?”
男孩铁青着脸,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一会儿后,男孩的情绪逐渐冷静,找了就近的一张沙发坐下。
沐溪隐走到应书澄身边,拉他的手,应书澄不知何时准备了一块巧克力,剥开了给她。小必哀怨道:“深夜竟然撒狗粮?有没有道德?”
男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抬头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终于他又站起来准备离开。
忽然间,楼下传来推门而入的踉跄脚步声,是骆姐回来了,一手扶着额头,歉疚地说:“去喝了两杯,出来时走错了路……”
男孩停在原地,冷眼看着自己喝醉酒又披头散发的母亲,不想再理会她,很快迈开脚步往楼梯口走。
“等一等。”骆姐伸手去拉他,却拉了个空。
“不要碰我。”男孩皱眉,“你多大了?连自己的生活还一团糟。”
骆姐错愕,脸一点点地松垮下来,瞬间衰老十岁。
“我不想再和你糟糕的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和你住在一起简直是煎熬。”男孩任性地说下去,“我明天就要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