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作品:《皇上又吃醋了

    山水画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又仙又淼。
    苏宓觉得自己大约有些醉了,眸色微荡,将有些碍事的帽子摘下,目光瞬间阔朗许多,群山缓缓蔓延,这峰高耸入云端,那边却深凹入峡谷,苏宓眸色顿了顿,摇头再定神细看,群山还是缓缓入画。
    “我们的船停了么?”
    现在才惊觉移动的太慢了。
    兰玖颔首,淡淡应了。
    “停了,随着水流走。”
    那会不会耽误回京的时辰?苏宓正要再问,却见兰玖长臂一伸,猛的一拉鱼竿,一条比巴掌粗几分的银色小鱼随着兰玖的力气在半空晃荡。
    “有鱼!”
    苏宓十分惊喜,忙起身去拽鱼线,将鱼儿从鱼钩中取出放进盛了半桶水的木桶里,鱼儿入水划动吞吐摇曳,苏宓看了一会仍觉不可置信,仰头看兰玖,他正再次放饵,“你不是说钓不起来鱼么?”
    兰玖将鱼线再度丢进江中,盘腿坐蒲团,然后才不急不缓的瞥了一眼苏宓。
    “是你说的钓不起来,不是我。”
    苏宓:……
    兰玖:“这鱼和你一样笨,自然就上钩了。”
    苏宓:!!!
    这人,每次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他都要毒上自己几句才行!愤愤入座,也不看兰玖了,抱着小酒杯灌了一杯又一杯,兰玖余光瞥见苏宓又气哼哼鼓着脸颊似松鼠宝宝,摇头,面带浅笑。
    胆又小气性还大,又爱生闷气。
    怎么就看上这个小东西了。
    酒杯小巧,一口便是一杯,苏宓连灌了数杯酒瓶竟空了,后仰想叫云暖添酒,余光却扫到了兰玖,一顿,然后视线再怎样都收不回来了。兰玖从来就生的极好,只是平日龙威权势让人不敢直视。
    只要他柔和下来,这张脸,真的叫人一见难忘。
    苏宓怔怔看着兰玖的侧颜,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他的唇还是抿的,为什么自己觉得他在笑呢?兰玖回头,见苏宓傻傻的看着自己,大眼微蒙,剑眉轻皱,低声不解道:“醉了?”知她酒量不好,备了几乎没有酒意的果酒,还是醉了?
    苏宓眨了眨眼睛,不说话,整个人都是怔怔的。
    兰玖起身,伸手去拉她,欲将小醉鬼抱回屋子,谁知苏宓顺着兰玖的力气起身,一个踉跄就扑进了兰玖怀里,兰玖低头去看她是否撞到了,然后就被仰头的苏宓给咬住了唇瓣,兰玖眉毛微挑,眸色有片刻怔然。
    苏宓大眼却是扬起了小小的得意。
    弯成了一双新月。
    偷袭成功!
    心满意足的松开兰玖的唇,得意洋洋的看着兰玖,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兰玖舔了舔唇,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弯身,声音低沉,“有想过后果吗?”诶?苏宓还没反应过来,兰玖就发起了反攻。
    小东西瞬间被吞噬。
    后面的云墨云卿云厄云暖瞬间垂首齐齐看着自己的鞋面,再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也都是如此。云暖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哎哟,刚才皇上一把将姑娘抱进怀里的动作太帅了,这才是真男人!不然,今晚让云青在上面试试?
    想到这,云暖悄悄看向云青,结果云青也在瞅着云暖,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挑眉,眸中是你懂我懂的笑意。
    右侧的云墨:……
    中间的云厄:……
    云墨咬牙,手一痒,正要给两人一人一个脑瓜崩,却突感身后有人,回头,是守在顶层甲板的士兵,云墨无声后退了几步,侧耳。那人附耳说了几句,云墨面无表情,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到云青身旁站定,抬眸看着那边脖颈交缠的二人。
    兰玖慢慢止住了这个深吻,彼此分离时苏宓小脸红成了一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唇色十分艳红,兰玖眸色一暗,伸手将苏宓唇边的湿润拭去,将人搂进怀里,才侧头看向云墨,淡淡道:“什么事?”
    云墨上前。
    “有几艘船围上来了。”
    云墨声音平静,几艘船而已根本不足为据,但确实有些恼人,根据侍卫形容,那些船大约是装了弹药的,这艘官船是由层层黑木所制,既厚又重,寻常炮火根本无用,但颠簸几分倒是可以的,这点算是恼人。
    云墨沉稳,如非必要他不会打扰自己,这点兰玖很清楚。
    拉着已醉酒的苏宓回到船舱,曲着手指碰了碰她微烫的脸颊,低声道:“朕不能送你回去了,自己乖乖回屋子,恩?”苏宓头有些懵,但也知兰玖此时有事,不能任性,点头,乖巧的应了。
    听话的模样让兰玖一笑,弯身,附在苏宓耳边,低沉微哑的男音道:“别睡,等我。”未尽之意苏宓听的明明白白,一下子羞红了脸,径直伸手去掐兰玖的腰,这么多人,你说什么呢你!
    结果根本掐不起来。
    这人腰间也是硬邦邦的。
    苏宓气的了不得。
    “哈哈!”
    兰玖朗声大笑,摸了摸苏宓的头,转身往上走,苏宓愤愤盯着兰玖的背影,小米牙咬了又咬。兰玖动,云墨云青云厄都跟着上去,只剩云暖还在苏宓身边。云青走在最后,回头瞅了瞅云暖,云暖笑着回应。
    云暖再回首却不见苏宓,心里一慌,然后平静下来,落后几步跟着苏宓,“姑娘?”苏宓径直走向放在台边的木桶,鱼还在里面呢!弯身抱起木桶,对还有三步距离的云暖笑了笑,云暖失笑,伸手去接。
    “姑娘吩咐一声就是了,给奴婢……”
    “阿!”
    话音未落,船身一个晃荡偏身,上面也传来巨响,船身其实是轻偏,可架不住苏宓是站在边缘,手里还抱着木桶根本没抓东西,云暖心神剧裂的看着苏宓一声惊呼向后倒去消失在自己眼前。
    “姑娘!”
    云暖一声大喊,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下去。
    可是云暖不会泅水,心急跳下水,自己反倒在水里扑腾了起来,幸而她有功夫底子在,几息之后抓住了船身一条支棱,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细雨朦胧,江水微汹,苏宓的影子都没看见。
    云暖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姑娘,姑娘!”
    兰玖上楼的动作猛得一滞,迅速回头,云暖在喊?毫不犹豫的返身,已有侍卫奔了过来,“皇上,苏姑娘落水了!”兰玖已不记得那时在想什么了,再回神时,自己也入了水,耳边只有云暖带着哭腔的声音,“皇上,找不到姑娘……”
    兰玖一个深呼吸,潜入了水。
    “皇上!”
    第26章
    澜江的天变了, 整条澜江,从头到尾, 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兵,沿江两岸所有村庄城镇也都是官兵,所有官兵都在找一个姑娘,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整条澜江都被锁住了,任何船都不得进出, 但澜州城码头依旧人满为患,听得消息初来码头的澜州城百姓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澜州码头里挂满了人头,直接由铁线横穿满满当当挂了一行又一行。
    残血脑浆, 骇人又恶心。
    没有一个百姓说兰玖太残忍, 都说就该如此,还许多人状着胆子上去呸了一口。
    “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杂种,还敢去袭击皇上, 要我说这轻了,这样的人活该株九族才是!”
    “就是就是!”
    说完便是一阵的附和声,皇上年幼登基, 虽然现在也才二十出头, 但是皇上有勇有谋, 大周国泰民安, 这样的好皇上,怎得还有人去袭击他呢!众人骂了又骂,最后都围绕上了兰玖到底在找谁。
    “十五岁的姑娘, 是谁呢?”
    “谁都想知道!”
    “皇上说了,找到那名姑娘赏金万两,谁都想拿这个钱!”
    这么一大笔钱是太多人穷尽几生都无法获得的财物,谁都想拿,可谁也没抱希望。整整两天了,整条澜江都是官船,打捞起了一个又一个人,都没有那位姑娘,官兵都是如此,自己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了。
    有名白须老者摇头轻叹。
    “可惜了,皇上二十好几还未立后,想来凤位该是那位姑娘的。”
    “可惜了,她福太浅……”
    云墨沉着一张脸往厢房走,走至寂静的走廊,见云暖还跪在门前,饶是云暖是暗卫,可整整跪了两日,神色也萎靡,额间红肿血迹已暗红,皇上没有罚云暖,这是云暖自己磕的,而云青,也在外面找了两日现在也没回来休息。
    云墨是生气的。
    一个暗卫,看不住一个姑娘?
    这么多年学的白教了!
    还害得皇上在江水里泡了数个时辰,这罪不能饶!
    可是,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又过去了两日,云墨的怒气稍敛,绷着脸站在云暖面前,云暖始终挺直背脊跪的笔直,双唇抿成了倔强的直线。云墨看着她一脸等着皇上惩罚的模样,怒道:“皇上惩罚你又如何,姑娘能回来吗?!”
    云暖一下子红了眼,死咬着嘴唇,血迹明显。
    云墨叹气,“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出去找!”云暖抬头看着云墨,云墨声音压的很低,“去找她,找到她皇上才能安稳。”云暖压着眼泪不让它们落下,恭敬对着房门磕了又磕,三磕之后起身,抹了一把脸,快步出去了。
    看着云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云墨回头看着紧闭的门扉,叹了一口气,推门。
    兰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玉冠,听到推门声抬头,视线一顺不顺的看着云墨。兰玖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除了眼红了些,脸白了些,除此之外,丝毫看不出他有别的难过,好像大张旗鼓弄这一出的不是他一样。
    可是云墨一下子红了眼。
    自己太了解皇上了。
    他一直信奉万事都有可解决的法子,哪怕天塌了也不会放弃,对苏姑娘皇上也没有丝毫的放弃,两天过去不停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上一直很镇定,好像在水中泡了三个时辰直到脱力被人强行拉出来的人不是他。
    好像,两日不眠不休的人不是他。
    云墨真的很想说,放弃吧,不会泅水的人落入澜江,生还的几率太小了……
    可看着兰玖看似稳住的眼神,云墨几次动唇都说不出口,垂眸,摇头。
    兰玖动了动眸,手中玉冠紧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云墨一直在下面,一个一个的看,不论是浮尸还是残肢,都没有苏宓。兰玖稳了片刻,道:“继续。”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连半分失望也没有,云墨再次想劝,可看到兰玖的模样却是开不了口。
    领命。
    “是。”
    刚转身走了两步,却听得兰玖冷声道:“等一下。”云墨迅速回神,看着兰玖布满红丝的眼,看着他平静的眸染上了暴怒的戾气,兰玖咬紧了牙,一字一顿道:“将所有人头都丢进江家,丢到那个老匹夫面前!”
    云墨大惊。
    “皇上!”
    这次的事云墨很清楚,是江家所为,当年皇上少年登基,江阁老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皇上当时年幼,江家权利滔天。现在皇上大了,江家还不愿意撒手权利,双方你拉我扯,都有损伤。
    云墨低声道:“属下知道皇上生气,可对江家的部署还未完成,现在打草惊蛇只能功亏一篑!”皇上是真龙,卧榻之侧怎允他人安睡,这江家迟早要完,可一定不是现在!江家此次行事也不过是恶心皇上罢了,只是挑衅,不然也不会就这几艘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