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品:《农女为后》 这年轻妇人也不知心里如何想的,面上倒是哀伤含泪:“我原是萧曾强抢进府的良家女,受他欺凌多年,感谢恩公救我于水火。”
恩公救了命,那不还得以身相许才能报答?
颜青画正等她说着话呢,却听荣桀说:“哦,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家去吧,萧曾已经不在了。”
妇人:“……”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颜青画,又低头看了看盛装打扮的自己,仿佛是在怀疑荣桀的眼光。
荣桀压根就没心思理她,他催来了热茶,一闻还是上好的碧螺春,摸了摸不那么烫手,这才仔细给颜青画倒了一碗:“先休息会儿,等你缓过来些我们再去清点库房。”
颜青画捧起茶杯,笑吟吟望着他,难得温柔道:“多谢相公。”
她可真没叫过他相公,平日里都是喊他大当家,生气时就连名带姓,这么温存的称呼可是头回听。
荣桀霎时间晕头转向,半边身子都酥了,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那女子却是真着急了,她略拔高声音,喊了一声:“恩公。”
荣桀被她这么一打断,那些温柔缱绻顿时散了,心里有些不满,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叶向北跟在一边,差点笑得跌倒在地上,就连连和也扬起嘴角,显然也觉得有趣。
荣桀不明所以,还在那说:“以前萧曾给过你什么,你收拾好带走便是了,以后我们衙门不需要养奴婢,你还是回家去吧。”
不养奴婢……那妇人一听,差点其背过气去。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蠢货!
第30章 暴富
兴许是荣桀的态度太冷淡了, 那妇人气的转头就跑,正堂里守着的一个矮矮胖胖的丫鬟见了, 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是萧家的家生子, 跟随萧曾一起从衡原来, 这会儿萧曾死了,她自然心里头慌张。
颜青画注意到这一点, 便轻声开口问她:“怎么?”
那丫头瞧着年纪不大,胆子也小, 磕磕绊绊说:“奴婢, 奴婢原是伺候, 伺候春姨娘的。”
颜青画一挑眉, 这位前镇使大人还有点意思,对外不能给那女人名分,自己家里却还是让叫姨娘,还分了奴婢伺候。
以后他们衙门里自然也不需要伺候人,颜青画想了想, 便跟她说:“你们这位春姨娘,兴许是不留在衙门了,你若是想跟着她, 我把身契给你,你跟她一起走吧。”
说着话的功夫,颜青画慢慢把目光从每一个奴婢身上扫过。
跟胖丫头站在一起的另一个丫鬟是个瘦高个, 长相平平无奇, 倒是头发黑黑亮亮的, 很是叫人羡慕。
她似乎感受到颜青画在瞧她,飞快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颜青画勾起嘴角,倒觉得就这么几个人的萧家后宅,似也有一场戏要唱。
矮胖的丫鬟一听颜青画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吗?”
在场除了颜青画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哪怕是书生叶向北瞧着也不是善茬,小丫头自然打心底里就觉得颜青画是好人,见她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事更是藏不住了。
“多谢夫人开恩,那我就跟姨娘走了。”
颜青画依旧和善:“去吧,别忘了把自己东西收拾好。”
等她矮矮胖胖的身影不见了,颜青画才问剩下的一女四男:“你们要是想走也都可以走,身契我们也不会扣着,只是……”
她边说边喝茶,语气依旧淡淡的:“只是你们若是想出镇子,恐怕有一点小困难。”
这话说的好听,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应该能听懂。
那四个小厮瞧着都没什么主意,一听说要归还身契自然是满脸红光,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出来,只听这小厮道:“我们也不会做别的,昨天悄悄商量过……不知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着大哥们干?”
颜青画看了一眼荣桀,意思是他拿主意。
荣桀随即笑道:“跟着我们可不容易,最近要春耕,农忙辛苦,平时还要操练武艺学骑术,以后说不得还要上战场呢。”
那高个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兄弟们,坚定地点点头:“我们不怕,回萧家实在没活路,跟着你们好歹能学点本事。”
他们在萧家都是做端茶倒水种花扫洗的差事,萧曾脾气不好,动辄就要打骂,他们昨天见过山匪们骑在马上的英姿,自然是一心向往的。
这年岁的儿郎,许多都是如此。
荣桀看了一眼叶向北,见他略点了点头,便笑说:“那行,你们先跟着叶先生打理镇子里的事,好好努力,总比为奴为婢强。”
另一边,颜青画问那瘦高奴婢:“你呢?”
那奴婢瞧着长相普通,却是个脑子灵活的,她眼睛一转,张口就说:“我不用赎身,不知可否以后跟着夫人?我什么都会的。”
颜青画又愣住了,实在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讲:“以后衙门里不兴这个了,你若是没地方去,就跟我上山如何?当然,身契还要还给你的。”
那丫头冲她笑笑,脸颊一双梨涡弯弯浅浅,一下子就叫她亮眼几分。
“多谢夫人,”她顿了顿,又道,“我叫夏桃儿,原在府里是针线房上伺候的,以后跟着大嫂,自当能把针线上的事操持好。”
这夏桃儿真是聪明极了,刚听叶向北叫她大嫂,立马就改了口,仿佛两人已经十分熟捻。
颜青画笑笑,也喜欢她这股聪明劲儿,说:“你去收拾东西,晚上我们就回山上。”
这些人事安排完,荣桀便跟叶向北说:“刘师爷应该不在衙门里,两位官吏在否?”
叶向北刚才已经问过雷鸣了,一听这话就招来两个官吏,那个给萧曾通风报信的张吏也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看着脸色发白。
昨日他是跟着萧曾一起去“抓捕”山匪的,对荣桀这个一箭射死萧曾的山匪头子印象深刻,现在还心有余悸。
荣桀却完全没注意过他,只说:“衙门里的事,二位大人是否清楚?”
张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回禀大人,我们清楚。”
另一名四十几许的官吏也跟着跪了下来,倒是比他镇定许多。
荣桀这会儿可没刚才和蔼可亲,整个人瞧着严肃极了,他冷声道:“萧曾贪赃枉法,罔顾人伦,欺凌百姓,不仁不义,是以我替梧桐镇六百户百姓惩办了他,你们说应当不应当?”
这节骨眼上,谁还敢说不应当?
张吏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那名中年官吏倒是稳重,瞧着似一点都不害怕,恭恭敬敬道:“回禀大人,小人觉得应当。以后镇上百姓还要靠大人扶照,小人愿意追随大人,为梧桐镇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话说得太敞亮了,荣桀脸上略有了些笑意,倒是让张吏更是紧张:“大、大人,小人也是这般想的。”
荣桀知道他这样的人实在也办不了什么大事,想了想便说:“两位大人以前都是镇上的官爷,荣某虽没同你们打过交道,也知道两位同萧曾不是一路人,是为民办事的好官。”
要是荣大当家想说好听话,那真能吹得人飘飘欲仙,找不着北。
只听他继续道:“这位是叶向北叶先生,原是我们寨子里的先生,两位应当也是认识的。”
叶向北一介书生,以前也老是跟小店村的村长混进镇子办事,上回他一个人来镇子里给杏花村换户籍,是中年官吏给办的。
他不声张,萧曾自然不会知道,顺顺利利就办完了,一点事都没闹。
叶向北也聪明,一听忙说:“大当家山中事忙,以后我就在镇子里帮两位官吏一起为百姓谋福祉,还请两位同僚多多照应。”
他说是同僚,实际上就是管着他们一衙门人的,两位官吏心里也清楚,都利落应下了。
这会儿张吏见现场气氛还算缓和,也跟着放松下来,没刚才那么害怕。
“我姓张,您叫我张吏便是,这位是李哥,一直在咱们梧桐镇衙门当差,也有二十年光景了。”
叶向北同他们一一见礼,然后又叫了孙总旗上前。
孙总旗昨天简直吓破了胆,现在老实的不行,荣桀一个眼神扫过来,他连气都不敢喘。
“大人,”孙总旗冲他行军礼,“请颁令。”
荣桀指了指身边的连和:“总旗是行伍出身,有些本领自家兄弟们都不熟悉,这位是连和连三当家的,以后他就跟你一起在镇上训练士兵,也好保护百姓们的安危。”
孙总旗立即道:“遵令。”
衙门里的事其实好安排,这些原先给萧曾当差的官吏捕快总旗们也不是他自家的奴仆,既然头上的椅子换了人坐,那就换个方式当差,只要能活下命来,没什么值当伤怀的。
孙总旗见荣桀这会儿态度和蔼,也很放松,便大着胆子道:“大人,原守城军里有些弟兄受了伤,也不太擅长行伍,不知可否消去军户,变为农户。”
昨日里他还在跟荣桀叫嚣,今天就成了忠心不二的属下,荣桀盯着他看了两眼,突然笑道:“你倒也算是好上峰。”
可不是吗?他自己能保住已经不容易,还在为弟兄们争取机会,荣桀也不知道说他墙头草随风倒好,还是说他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好。
他扶着颜青画起身,道:“连和会同你一起办这差事,愿意留的就留下,俸禄照旧,不愿意留的就改换农籍,需拖家带口去杏花村原址种地,须得按新法一倍交税。”
孙总旗没想到荣桀这么好说话,脸上顿时一片欣喜,还连着给荣桀行了三个大礼,嘴里不停说:“多谢大人。”
荣桀冲他摆手,叫了叶向北和连和,又招呼那高个小厮跟上,一起往后厢去。
内衙门是三进的宅子,前头是左右罩间和前厅,中庭有主卧、书房和四间厢房,最后面便是库房和仆役间。
萧曾平日里既不出门也不当差,后院的马槽空空如也,连个马车都没有。
那高个仆人叫赵乐,他是几个小厮里年纪最大的,平日里萧曾的事多经他手,他不认字,却知道库房钥匙和账本在哪里。
等他打开那扇枣花木门,一排博古架现在眼前,荣桀不太懂这些,只叫颜青画和叶向北仔细瞧。
梧桐镇偏远贫困,博古架上自然也没甚值钱的宝贝,倒是藏在里面的几个樟木箱子引起了颜青画的注意,她抬头看了一眼赵乐,叫他过来打开铜锁。
只听“吱呀”一声,灿灿的光芒闪了众人的眼,琳琅满目的碎银堆了一整箱,密密麻麻看不见底。
颜青画难得有些恍惚,她不可置信看向荣桀:“我们……有钱了?”
荣桀忍不住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发髻,声音再温柔不过:“嗯,我们有钱了。”
第31章 骑马
萧曾在梧桐镇上任两年,光说贪墨的银钱就有几千两, 因为不敢换成银锭, 全部零零碎碎堆在箱子里, 瞧着十分壮观。
赵乐道:“我们老爷……不是, 是萧大人最喜欢攒银子, 这些都是到梧桐镇之后攒的,还有几箱子书是他从家中带来, 一直封存在库中, 没见他读过。”
这种从九品的芝麻官甚至不用考秀才,有个童生的功名在身便可,加上家中有钱有势,买个官是轻轻松松的。
只不过他家里兴许还想叫他再进一步,好歹考个秀才出来,因此给收拾的行李中书本居多, 多少能看出他家中对他还是颇有期待的。
他自己用不用功就是另一码事了。
颜青画和叶向北一听有书,眼睛都亮了, 倒是荣桀不太感兴趣, 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把玩。
赵乐又打开堆放在库房最里面的两箱书,颜青画仔细瞧了瞧,多是应考的时论和策论, 对于家贫的书生来说自然十分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