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舒正想回答，霍世勋便派人找来了。
    “顾姑娘，霍大将军请你去一趟。”
    顾明舒问：“请问大将军找我何事？”
    副将道：“善后一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请姑娘放心，不过俘虏中有一位特殊的战俘，大将军请顾姑娘过去看看。”
    卫骁道：“顾姑娘且去吧，这边还有我。”
    顾明舒颔首，对副将道：“烦请带路。”
    临时辟出的议事厅，霍世勋端坐在主位上，几位副将肃立于左右两排。
    他对顾明舒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到底没有初见时那么不屑。
    顾明舒行礼：“拜见将军。”
    霍世勋也很干脆，他摆摆手：“无须多礼，叫你过来，是想让听听这老将的话。”
    顾明舒这才将目光看向老将，而这老将，正是与她交手的那个人。
    老将被捆，已由威风凛凛的将军沦为阶下囚，但并未因此堕了风骨。
    他不卑不亢地道：“我以北燕威武将军的身份与你们谈判，我愿自断四肢，请求你们饶过战败将士一命。”
    他说得极为认真，从他的神色姿态来看，仿佛就算只有他一人独活，他也会岿然不动地坚守职责一样。
    顾明舒听完，沉默了好一阵子。
    她与老将交手，对方并非什么卑鄙无耻之辈。
    虽然她痛恨北燕士兵，痛恨这些侵略东陵的人。
    但老将却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祖父，同样为家国奔走，同样为家国而战。
    站在某个立场上，不可否认，老将值得尊敬。
    但站在东陵的立场上，这算什么？
    这些人，刚把东陵的百姓吊在城墙之上，用无辜者的生命来逼他们退兵。
    这些人，不久以前，在阴山谷中歼灭了东陵八万将士。
    就算老将对自己的部下有情有义，但也不能抹杀了北燕将士在东陵犯下的恶。
    在道义上，顾明舒无法评判善恶。
    但在立场上，她不会原谅这些将刀挥向东陵百姓，践踏东陵山河的人！
    就算老将是北燕英雄，但也磨灭不了他是东陵罪人的事实。
    尽管内心翻涌，顾明舒并未表露出来。
    霍世勋收回打量她的目光，问道：“顾姑娘，此战我们协力打下，你作为顾家军的领导者，关于老将与战俘一事，本将军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明舒没有急着开口。
    在战俘一事上，从来没有杀之而后快那么简单。
    其中还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两国谈判息息相关，所以战俘不能随意斩杀。
    就算她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也必须保持冷静，公正地看待此事。
    她不清楚霍世勋的打算，以及为何要拿此事来问她。
    但她可以预判到，若是北燕许以好的条件，元贞帝很可能会随时与北燕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