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谁也没有帮助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把爹爹扶起。
    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和娘亲拖着已经气绝的男人，艰难地行走在尸堆上。
    顾明舒紧紧地拽住拳头，然而结局无从改变，这些流血与牺牲，她必须承受。
    而她的顾家军，也必须承受。
    顾明舒缓缓站起身，待她转身面向将士们时，脸上的泪已经没了，她又是那个冷静自持，让人觉得可靠的大姑娘。
    面对愧疚得抬不起头的战士，她坚定地道：“都别垂丧着脸，这些百姓的血没有白流，我们并未辜负他们的期望，平城回来了，我们该高兴！”
    将士们深吸一口气，胜利的喜悦已经无法冲淡心中的悲伤。
    但大姑娘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虽然他们护不住每一个人，然而他们不负众望，收复了被北燕占领的平城。
    他们该高兴，因为他们胜利了。
    他们该自豪，因为他们作为一个军人战斗，并且胜利了。
    风墨白走到顾明舒身边：“张嘴。”
    顾明舒尚且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有完全抽离，她竟条件反射般张开嘴。
    紧接着，一颗饴糖被投喂进口中。
    风墨白没有笑，但声音里尽显温柔：“好吃么？”
    顾明舒不明所以：“哪来的糖果？”
    风墨白按住怀里拱来拱去的小白貂，昧着良心道：“小白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它把自己珍藏的糖果送给你，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重担。”
    顾明舒望着他怀里拱得更凶的小家伙，知道风墨白必然撒谎了。
    不过这抢来的糖果，怎么就这么甜？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问道：“还有么？”
    小白貂已突破风墨白的衣衫，另辟蹊径从袖子里钻出来，跳上风墨白的肩头，用爪子指着顾明舒，咿咿呀呀地吼叫。
    似乎在说：贪得无厌的女人！你再动本貂的糖果，本貂拿你祭旗！
    风墨白把它从肩头拍开，无视它的惨叫，在怀里掏来掏去，献宝似的将仅剩的两颗糖果递过去。
    顾明舒接到手里，却没有吃的心思。
    因为这点甜味，压不住心底的悲恸。
    她很疑惑，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在目睹流血牺牲后还能这般云淡风轻。
    是天性使然的淡漠，还是早已练就炉火纯青的控制情绪能力？
    恰此时。
    一直缄默不语的霍世勋走了过来。
    比之顾明舒与将士们，这中年大将军显得尤为冷静。
    不是眼前的流血牺牲微不足道，而是他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很多时候，长期与死亡相伴的人，他们的心会比常人凉薄冷硬许多，但也会比别人赤胆热血许多。
    忽然，一支大箭射来，直逼霍世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