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作品:《玫瑰征途

    “真的?”
    “虽然一开始……这个味道确实影响了我的威严。”
    陆征河假装板着脸,自己快要被逗笑了,“那一阵,军.中盛传的版本是:新来的少主是玫瑰味的,像zenith城歌舞剧团最迷人的女omega。不过现在没人敢说了,我自己也觉得很好闻。”
    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
    他从一个走后门进联盟军.队的“小少主”,历练成了令北部地区闻风丧胆的领头人物。还好,现在的他,重新经历了新的磨难,并且把以前的东西都捡起来了。
    他所丢失的、遗忘的乃至辜负的,都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
    key·57 包子好吃。
    第五十七章
    用手指摸上去试温。
    阮希感觉时空镜有点发烫。
    “是不是不能用了?”阮希紧皱起眉,&nbsp“怎么用久了还发烫呢。”
    陆征河也伸出手指,用指腹摸了摸,说:“可能不能长时间使用,&nbsp就像我们打.枪一样,&nbsp射.击刚刚结束时,&nbsp枪.管是最热的。”
    阮希:“那怎么办?”
    “让它冷却冷却。”
    说着,陆征河摸遍全身上下都没摸到干净的巾帕可以用来擦拭镜面,迫不得己,从阮希裤兜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绒布,&nbsp那是专门用来擦小雁翎刀的。
    他朝阮希扬起下巴,唇角带笑,&nbsp试探性地问道:“借我用用可以吗?”
    “你怎么这么皮……”
    阮希瞪他一眼,“擦吧,擦完还给我。”
    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评价,陆征河笑了笑,挑眉道:“我皮?”
    “没事。你也就比我小时候稍微皮一点点。”
    “你小时候?”
    “ablaze城信奉火神,我家庄园里在靠海的凉亭中,就有个专门放神像的地方。”阮希感觉到一股阴冷湿气,讲话的音量特别小,&nbsp“有次我在外面捣蛋完回家,&nbsp我爸要拿家法收拾我,&nbsp我一路从餐桌下面边爬边躲,跑出了屋里,再冲到放神像的凉亭,&nbsp躲到了神像后面。”
    陆征河知道阮希皮实,没想到浑成这样,问:“神保护你没有?”
    “我把神转了个面,&nbsp我爸不知道,之后半年都求的是背对他的神。”
    “你没有又被收拾?”
    “没有啊,他以为神在惩罚他,吓得半死,从此再也不敢收拾我了。”
    “就像我也不敢收拾你一样。”
    “少占我便宜,”阮希抬眼,淡淡然道,“你以前早恋你忘了?”
    每到触及“记忆盲区”,陆征河最擅长沉默和表现出不屑的神情,但他现在还是端正好态度,用最诚挚的眼神看向阮希,再说出愧疚又欠揍的语句:“……忘了。”
    轻咳一声,阮希摸摸他的脸蛋,凑近,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吹了口气,阮希低声道:“那我跟你说个秘密。”
    被勾得有点儿发蒙,陆征河道:“什么秘密?”
    阮希说:“你不但早恋,你还为了翻.墙给我送花一头栽到泥里。”
    听起来不太可信。
    陆征河微微皱眉,对他所诉的情况保持怀疑态度。
    阮希继续骗陆征河:“你以前特别胆小,看到老鼠都害怕,会嘤嘤嘤地流眼泪,然后躲到我身后,说’老公保护我’。我为了让你练胆子,让你在有老鼠的庄园后花园里站了半宿,从那之后你就不害怕了。”
    “……是吗。”
    陆征河沉默地看着他,满脸写着六个大字:我怎么不信呢?
    “有次earthquake城地震,余震波及了与我们相邻的beast城,森林里的鸟儿被惊得都往南飞。你那个时候还是小男生心态,说要带我去看鸟。我们站在海岸,吹着海风,看那些鸟成群结队地低空飞过,觉得挺浪漫。”
    “……”
    陆征河觉得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是挺浪漫的,不过没敢说。
    “然后,”阮希话锋一转,唇角有压抑不住的笑意,眨眨眼,“然后有些鸟掉毛,灰扑扑的羽毛就往沙滩上落,城里清洁队的人冲过来打扫,说我们两个人站在沿岸的礁石上,像两支鸡毛掸子。”
    “他们看出来你是阮希了?”
    “当然没有啊。你把我护在身后,估计都以为就两个早恋的叛逆高中生。”
    不过……
    事实当然不止于此。
    那天其实是阮希要求要去看的,因为他对这种猎奇的大迁徙场面感到非常有意思。不过想象中没有漫天鸟类过境的盛大场面,只有黑压压一片的天空。
    想象与事实不符也就算了,还落了一身鸟毛。
    阮希怕身上有味道,也没敢回家,打着要去星象学专业课最好的同学家考前复习的旗号,拽着陆征河去城里偏僻的黑旅馆开房洗澡。那种黑旅馆不需要成年才能开房,交点押金领个钥匙就能上去入住。
    阮希还记得,那一晚,房间里有一股下雨后潮湿的味道,和兽城那一夜的24小时宾馆很像。
    洗完澡后,他们上床睡觉,不过是开的标间,两张床,关灯互相道了晚安。
    半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没合眼,陆征河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床上下来,钻到阮希的被窝里,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睡。阮希闭上眼,假装悄悄睡着,直到浴室里响起放水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浴室里永远在放水。阮希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往浴室的方向看。
    洗漱台前的镜子一直没有起雾。
    “你那会儿……”
    阮希突然觉得,就算他问出来“你是不是偷偷躲着打.了.一.晚.上.飞.机”这种奇怪的话,陆征河肯定也答不上来。
    想了想,阮希揉揉眼,“也挺神秘的。”
    “神秘?”陆征河好奇。
    “也……也没什么,”阮希实在是羞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把头扭到别处去看其他地方,“是褒义词。”
    “你以前肯定和现在一样可爱,”陆征河盯着他露出一截的脖颈看,喉结一动,像是在吞咽,“愿意和我一起当鸡毛掸子。”
    听他这么说,阮希笑起来了。
    一直笑。
    可爱的是你吧,明明是你答应陪我去当鸡毛掸子的!
    不过,后来有一次,城里赫赫有名的各个家族一起举办了一次舞会,鲜花遍地,金箔纸与彩带交织飞舞。说是舞会,其实就是各家把孩子推到众人面前,任君挑选。
    那时候阮希不愿意去,叛逆心又强,放话说宁愿和鸡毛掸子跳舞。结果当天,阮希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了个鸡毛掸子跳舞,直接让阮家在ablaze城失去为他挑选配偶的择偶权。这一事件也在城中传为笑柄,不过阮希不在乎。
    思绪渐渐回来,阮希想起陆征河说的“愿意当鸡毛掸子”,心情好了点儿,说:“我愿意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吗?”
    “当然啊,”阮希冲他眨眼,“你还不够了解我。”
    为了值得的人,值得的事,阮希是可以为此付出一切的人。他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不问前程,哪怕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爽快和舒坦。
    “陆征河。”他忽然开口。
    陆征河应答:“嗯,怎么了?”
    阮希张了张嘴,缓缓道:“等这片陆地好了,我们要回ablaze看海,回冰城泡温泉,回jewel参加一场酣畅淋漓的格斗比赛,你陪我,我们要站在陆地最高的山峰许愿……”
    可是他知道,陆地并非落日。
    已经沉没下去的地面不会再升起。
    ·
    树廊的尽头是城市中心。
    这时候,晨光熹微,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来临于黎明即起。key城从大致外貌来看,更像一个普通、滞后的灰败小镇。
    除开树廊,这一片土地还拥有颇带特色的“铁索桥”,它们串联在各个居民区之间,作为互相之间往来的“路”。然而桥下没有河流也并非深渊,只是一条条交错流动的小溪,里面都是浑浊死水,空气中始终弥漫着难闻的湿气。
    文恺分析,因为海水倒灌,所以这些味道应该是最近才有的,也正是这种气味敲响了灾难来临前的警钟。
    key城的居民楼外墙斑驳,建筑不高,一眼望去,许多户人家的阳台上已经收了衣服,没什么人员走动的踪影。
    随着一阵阵脚步声,街上聚集了一些已经打包好行李的人群。
    人员太密集,空地场上不方便阮希久待,文恺提议找一个居民楼的院落,在外墙脚下能够稍微喘口气。他和顾子荣一起去临街看看还有没有开着的店铺,天都亮了,又是一夜未眠,体能精力消耗大,还是先把早餐补上。
    到了院落墙角,陆征河对阮希使了个眼色,又朝厉深勾勾手指,拐进另一处无人的巷道。宋书绵不知是什么情况,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儿,肩膀被阮希按住,直接给一包子塞住了嘴。
    嘴里塞着包子,宋书绵说话含糊不清的,瞪大眼睛:“阮希哥,陆征河不会要把厉深给杀了吧?”
    “这个嘛……”
    阮希故作深沉,假装思考几秒,吓唬他:“有可能。”
    宋书绵吓得包子都要掉了:“啊?!”
    “我也不清楚,”阮希腮帮子鼓鼓的,等吃完了才说话:“好好吃你的饭,不该问的别问。”
    点点头,宋书绵一口咬下去,笑起来:“哇……还是肉馅儿的啊。”
    “那当然了。”阮希说。
    key城的小巷阴冷潮湿,好在这头顶的太阳已经完全崭露头角,太阳光将一切都照得明亮。厉深身处其中,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现在是白天”的氛围。
    咬一口包子,再闻闻。好香。
    厉深完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东看看,西望望,被噎着了喝一口豆浆,等迅速把早餐吃完,他扭头去看表情一直不太好的陆征河,一抹鼻尖,有点儿心虚,不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
    他挠挠头,道:“说吧,少主,什么事?”
    “四年前,”陆征河也是个不爱绕弯子的人,直截了当,“你去过ablaze城?”
    一句话,不短不长,把厉深随意的步调打乱了。他惊讶地扭头,呼吸带着一顿一顿的停滞,将手扶在腰间放□□的地方,不住颤抖:“少……少主。”
    陆征河淡然抬眼,从神情中看不清情绪:“你就回答我,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