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作品:《玫瑰征途

    “随你啊。”阮希紧张地吞咽。
    “好。”陆征河答。
    阮希仰躺着,肤色与米色的床单在偏暗的灯光下要融为一体。
    他张开手臂去搂住陆征河,手腕却一起环住了陆征河背上质地钢.硬的枪.支。指腹从冰冷的金属表面划过,仿若有血.腥、铁锈味萦绕四周,枪.支像悬挂在展览厅的装饰品。阮希觉得这样的陆征河似乎比少年时期还要性感了那么一点。
    “我想去吹海……吹河风。”阮希转移话题,暗骂自己乌鸦嘴。一说完头痛,真的就脑子晕晕乎乎了。
    陆征河好看的眉心拧起来:“吹风?哪有头痛还半夜出去吹风的。”
    阮希摇头,浑身黏糊,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又发烧了,“想去。”
    ·
    河岸离旅馆并不远。
    出了大门,他们走下五颜六色的石梯。石梯后是白天用来做落日或者日出观景台的一块大岩石,现在它在被笼罩在黑夜里,依稀只看得清轮廓。
    在这块大岩石后,还生长着不少植被。
    阮希记得这些灌木丛叫连翘,会开金黄色的小花,耐寒,喜欢湿润的地方,并且萌发力强、发丛快,所以holy城沿着河岸的这一片长得十分茂盛。
    等走到河边,风一吹过来,陆征河彻底感觉到了阮希的不对劲。风中不止漂浮着水蒸发后的清爽气息,还携带了一股浓烈的酒香。这酒香他再熟悉不过,完全能百分之百笃定是从阮希身上散发出的。
    “阮希?”陆征河喊了他一声。
    阮希走得很快,摸着黑,也不怕摔跤,直接走到观景台边的石凳上坐下。现在已经是凌晨,河岸边根本没有人,整座城市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
    “你是不是……”
    一个箭步冲上去,陆征河拽住他的手臂,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低下头去细细地嗅脖颈附近的味道,“我又闻到了。”
    “很浓吗?”被这么一闻,阮希自行设置的安全距离也被打破了,戒备完全放下来。
    “嗯,比以前闻到的都要浓。”
    陆征河说着,把他扶到岩石上坐好,将身后的枪.支挂到胸前,警惕性十足地环视一圈四周。
    随后,陆征河冰凉的指腹按上阮希脖颈后微微的凸起。他皱眉道:“我记得文恺说你不能再打抑制剂。”
    阮希摇头,态度无所谓,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再打会怎么样?”
    “他没直说。”陆征河弯下腰,遮挡住他眼前光亮的来源,“只是说会不太好,可能有生命危险。”
    阮希抬了抬眼,轻声道:“我现在开始害怕死亡。”
    陆征河上前一步,牵他的手,吻他的手背,说:“我也怕。”
    河岸月黑风高。
    实在对周围过于漆黑的环境找不到形容词,此时此刻,阮希的脑海里就只剩这四个字。他感觉岩石上坐着冷,迎面吹来的河风也冷。他提出要出来走走,分明是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的,怎么现在陆征河近在咫尺,脑子反而越来越迷糊了。
    他微微张开嘴,呼吸充斥酒酿过的香甜。他指了指陆征河露在夜风中的脖子,说:“能让我留个印吗?”
    你都想咬我后面了,我得咬个前面的。
    他问完后,陆征河指了指脖子上一个高度,“你来。”
    然后他攥住陆征河的领口,很用力。他觉得领口一定都被自己揉皱了。
    接着,阮希手臂使劲,直接将本来就弓着身子的陆征河拉得更近些。两个人的呼吸从慢到快,周围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剩碎冰与流水和谐的碰撞声。
    阮希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陆征河所指的高度,嘴唇故意往上挪了两三厘米,非常使劲地亲了一下。亲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不用月光太明亮,也不用有路灯,阮希能想象这个地方已经红成什么样。
    下意识地,陆征河用宽厚有力的手掌心扶住阮希的后脑勺。
    他微微喘着气,似乎有点承受不住对方这样的亲近。一吻结束,陆征河也没有松开手,他能感觉到阮希在流汗,空气中甜酒的气息愈发愈浓。
    陆征河张嘴,嗓音有些哑:“你发.情了……”
    阮希脸红得更厉害,佯怒:“我知道!”
    他这么一抓扯衣襟,陆征河将头埋得更深了,近乎是肌肤贴肌肤地挨着他的颈窝。
    陆征河无法自控。
    他知道,他的omega正在散发着属于他的信息素,这种气息足以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为之颤栗。陆征河突然感谢命运创造了他们,让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与自己的身体如此契合。
    holy·46“你要不要标记我?”
    第四十六章
    河岸仍然没有光,&nbsp月亮被浸没了。
    身后茂密的灌木丛似乎不再播种的是连翘,空气中徐徐散开一股熟悉的玫瑰味。
    陆征河像是也不想再控制,他伸出手,&nbsp捋开阮希因为汗水而黏在额角的发,&nbsp某一种压抑的情感像海潮般吞没了他。海潮甚至来得汹涌澎湃。
    那种感觉是疼痛的,&nbsp像有人拿着榔头不断地在敲打脑海中回忆的哪个部分,但他无所能为力,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是头一次闻到玫瑰花香的气息,但他头一次感觉无法自控。眼前的一切像盖了一层螺钿。
    欲.念像缠绕上脖颈的藤蔓,&nbsp带着荆棘玫瑰的尖刺,不断地在肌肤上收拢、合紧。背脊上的汗水渗了出来。
    也许是下过雨的缘故,&nbsp夜晚见不到的什么月光,只有风吹过来,从慢慢敞开的外套间钻过,阮希的手指摸过陆征河的下巴,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心中那种对未来的恐惧感陡然消散了。
    从上,是着色浓密的眉,眉尾受过伤,&nbsp稍微要淡一些。
    陆征河不说话的时候,&nbsp眉头总比眉尾要向下一点,&nbsp周身气质稍显冷冽、严肃,而他那比普通人更窄的眉眼间距也使得眉目更立体。
    然后是鼻子,占据了整张面容恰恰合适的比例——再往下是不算薄也不算厚的嘴唇,&nbsp还有边缘分明的唇线,给了唇部一个很好看的形状。这些都是阮希用心、用上千个日日夜夜刻画在了记忆里的。
    “看来……不止是我,”阮希深呼吸一口气,&nbsp笑起来,“你也没忍住。”
    任由对方用手掌心托着下巴,陆征河有些抵挡不住阮希的眼神,“怎么可能忍得住。”
    意思是忍不住了?
    肯定是吧。
    阮希微微眯起眼睛,让视线更清晰一些,也彻底读懂了陆征河的话里有话。
    他也不跟陆征河再打迂回战术了,心想着现在今夕不同往日,大家都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有什么需求和情感就畅快一点,直抒胸臆,又是合法配偶,没有什么不妥。
    “陆征河,”阮希的手不再垂靠在身侧,“你要不要标记我?”
    陆征河相信,没有alpha能抵得过这样一句话从阮希的嘴里说出来。透过对方眼底,他能看见许许多多充盈得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是属于自己的。
    还有,阮希的嘴唇比上次接吻时似乎还变软了一点。
    他们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味道了,只觉得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成了新的味道,有点像每次宴会时倒入玻璃高脚杯中浅粉色的玫瑰酒。
    阮希觉得奇怪,陆征河亲起人来完全不像平时假装高冷又作死的风格,反而有些等待已久的急切和强势,但又是小心翼翼的。
    阮希体格不如他,撑不住,心想现在大半夜也没人看得见,干脆将手朝后撑在岩石上,摆出一个非常容易被进攻的姿势。流了一身汗,衣服又落到了肩头,阮希整个人的脸庞连着脖颈、肩头,都亮闪闪的。
    他捋了捋稍微长长一些的头发,侧过脸。
    阮希直接把omega最脆弱的位置袒露了出来,准备好了要被标记。
    他反复深呼吸,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了。他鼓起勇气:“就这儿吧?”
    “应该是,”陆征河侧过脸,顺势在他耳侧亲了一下,眼神像瞄了狙击.枪瞄准镜,精准地盯上阮希后脖颈颈椎上一处肉色的凸起,“如果咬疼了,你就告诉我。”
    阮希瞠目:“再疼也得咬啊!”
    陆征河眯起眼打量阮希这露出来的半边身体,简直白得发光,完全是养尊处优出来的结果,可是现在是无人的深夜,再看的感觉和上次泡温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皱起眉,认真道:“会咬坏的。”语气认真得甚至像在和阮希商量到底要不要咬下去。
    “那就咬坏吧,人终究难逃一咬,”阮希说,“但你,你还是轻轻地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河风更冷了,陆征河的嘴却迟迟没有咬下来。
    阮希流着汗,怕没什么力气,往后看了一眼:“别磨蹭,你要标记就快……”话还没说完,他明显感觉脖颈后腺体的位置一疼,像是皮肤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轻点儿啊……”
    阮希艰难地撑住冰凉的岩石,疼痛和来自alpha的压抑感也控制不住,喉咙间难以压下痛楚。这时候他想,在什么地方被标记,在什么时间被标记,都不重要,只要这个alpha是陆征河就够了。
    不过,被信息素注入的感觉并算不上“好受”。
    甚至可以说是窒息,但那种窒息感又带有一种宿命被捆绑在一起的快乐。他在其他时候还没有体验过这种独特感。
    等短短几分钟的标记过程完全结束,阮希已经没什么力气。这种被标记的感觉出神入化,仅仅只是缓过神的时间,却像停留了一世纪那么漫长。他靠在陆征河肩膀上,悔恨自己平时体能锻炼不如人,体型就差一截,现在折腾一番下来,不仅出了一身汗,还体虚。
    陆征河正在垂着眼打量他。
    很少看见阮希脆弱至此的模样,完全像没什么力气的病号,被信息素折腾得浑身发热,连眉毛那一块的肌肤都快变成肉粉色,额间更是湿乎乎的。
    夜越深,河岸边的温度越低了。
    风从河对岸吹过来,刺骨的凉意从上至下,仿若浸透骨髓。
    阮希敞着衣服嫌冷,缩成一团往陆征河身边靠,他本来虚弱得想朝陆征河讨个抱,但他知道自己块头也不小,真要抱起来回旅店还是需要那么些力气。他感觉现在事态的发展不止于此了,脖颈后的异样感似乎被身体内另外一股乱窜的火苗盖过。
    薅开他因为湿润而快要遮住眉眼的发,陆征河询问:“现在舒服点了没?”
    “嗯,”阮希微微睁大眼睛,“我们回房间。”
    标记过之后,陆征河明显感觉阮希对自己的依赖感更强了,不仅是肢体语言,连说话的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横冲直撞。他们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相处关系。
    “回房间干什么?”陆征河按住他的后脑勺,凑过去看发红腺体。
    “你说呢。”阮希瞪他。
    “还有点红肿,”就着观察的角度,陆征河低头亲了亲它,“破皮了。”
    阮希急了,揪着他衣领,“别亲了,快回房间。”
    陆征河心情大好,越看阮希,越觉得那颗原本坚硬寒冷的心软成了一团,“行啊,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没想到就算虚弱成这样,阮希还是要挥起爪子往他身上来一下:“谁是你老婆!”这人怎么这么自然又厚脸皮地就进入某种已婚状态了啊!!!
    陆征河一乐,也没躲他,在阮希落下手的时候牢牢抓住他的手腕,“那要怎么喊啊。”
    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了阮希。
    自己的名字,说实话有点儿嗲,喊阮阮,希希,小阮,小希,阮希希,怎么听怎么嗲,腻得他都受不了。不说这些,就“阮希”两个字从别人嘴里喊出来,都带了那么点温顺的意味。
    况且以前读书那会儿谈恋爱的时候陆征河也就是喊阮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