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斯年目光撇过她带在膝盖和手肘处的护腕，点点头——至少还是记得保护自己。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花园空地的另一端，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虫鸣声，远处众人的笑闹声穿得很远，一群人里大多是男生，云舒清脆的笑声尤其分明，带着章斯年心情放松了些。
    看那架势，还要很久才结束。他和云舒发了条微信，准备去附近的图书馆坐一会儿。
    ——
    云舒散场时，看了眼微信，去图书馆的24小时开放区找他。
    晚上的图书馆大部分区域都是黒的，只有少部分地方还亮着光。
    她不常来，顺着亮光一路走，脚步在寂静的走道里格外分明。
    一拐弯，云舒便看到的章斯年，开放区零星坐着几个人，章斯年坐在最外侧的书桌，肩背舒展，桌上台灯勾勒出清俊的轮廓。
    云舒低头给他发消息。
    【云舒：我到了。】
    走道上的灯光是带着暖意的黄色，灯下细小的虫子盘旋，仿佛可以看清空气中的尘埃。
    章斯年抬头，看到她的身影，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插入背后的书架上，顺着光，向她走来。
    云舒一瞬间大脑空白，拎着滑板的手不自觉攥紧，知道板子有些粗糙的质感摩擦的指尖发痛，才回过神来。
    “结束了？回家吧。”
    图书馆一片静谧，他的声音压得尤其的低，空空荡荡的走道里带着回音，萦绕在耳边。
    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动起来。
    她仿佛听到情愫破土而出的声响。
    云舒看着章斯年，图书馆的灯光实在太过神奇，连章斯年一向漆黑幽深的眼眸在光下都带着几分暖意。
    “想什么呢？”章斯年轻笑道。
    “没……没有什么。”
    心脏跳动的愈发快。
    她脑海中有个声音浮现，无比清晰——她喜欢上章斯年了。
    第27章
    “所以说, 你假结个婚，真假戏真做，把自己搭进去了？”李蔚听她说完, 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问到。
    “能不能假戏真做还不知道呢……”云舒手撑着下巴，喝奶茶, 吸管头被她咬得惨不忍睹。
    “啧……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虽然我一向赞同你找个成熟稳重些人，但章斯年。你想想，你计量经济学是不是还在他手里挂的，之前天天在群里对那些建模作业咬牙切齿, 前两天又和我们抱怨他不允许你吃冰激凌……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这会儿和我说你喜欢上她了。楚楚你说说，是她脑回路清奇还是我跟不上年轻人思路了。”
    林楚楚似笑非笑的瞟了两人一眼, 桃花眼风情十足：“都有吧。”
    “一桩桩一件件也许促成了这段孽缘。”
    “什么叫孽缘？”
    “你居然说我跟不上年亲人思路？”
    两人一同瞪向林楚楚。
    “好了。”林楚楚看向云舒，“你总得和我们说说你喜欢他什么吧。”
    云舒指间无意识的拨弄着奶茶吸管：“人挺好的，很博学，能力也强，公司经营的很好, 和我姐姐比起来，都不逊色。”
    云岚在云舒心目中, 基本是能力最强的典范。
    两人对视一眼——这评价确实够高。
    李蔚伸着胖胖的手指头, 戳了戳云舒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自己都半个脚踏进娱乐圈那么久, 还没明白资本的运作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么？现在这世道，只要是站在风口，连头猪都能吹上天去。章斯年做的是什么，这几年最火热的互联网金融，我这个不搞金融的人都知道，这几年资本几乎疯涌进去。现在花团锦簇，谁知道过几年要是资本撤出了会怎样，你可别被这个蒙了眼。”
    李蔚其实话只说了一半，能在最多人涌入的行业分下一大块蛋糕，章斯年自然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在他看来，云舒那几乎走直线的神经，在章斯年哪里，压根就不够看，要是真动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他怕云舒赔了一颗真心进去还吃大亏帮人数钱，所以一开口就在打击她的积极性。
    “哎——我是那么看重外在条件的人嘛。”
    怕两人思路越走越偏，云舒补充到：“前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你们两都忙，刚刚怕你们担心也就没和你们说，前一阵子病了一场又加上花生糖走了，这小半个月都过得兵荒马乱的。”
    “要是没有他，我应该没办法这么快走出来。”
    李蔚沉默半晌，没了什么反驳的话语——女人对在困境中照顾自己的男士产生好感，简直是在正常不过。加上章斯年那英俊的相貌，动心简直分分钟的事情。”
    “叫你们出来就是帮我出出主意，分析一下嘛。我该怎么做。”云舒双手合十，作撒娇状。
    李蔚轻哼了一声：“女追男，我可没这经验。”
    说完接着对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写新一期的台本。
    他没有比云舒的年纪大多少，但云舒心态天天和小孩子似的，以至于他一直有种自己看着云舒长大的错觉，不自觉就带入长辈角色中。现在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不，是主动凑上去被猪拱，还要求他来为他出谋划策，这心情简直是不能更糟心。
    “楚楚……”云舒抓着楚楚的衣袖，摇了摇，抬头满脸期盼的看着她。
    “楚楚每次桃花眼放个电，男人自然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这你能学得来？”李蔚继续毒舌打击到。
    “啊喂——”云舒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
    “好了，他写台本写到天天都和□□桶一样，谁凑到跟前都得被他呲一顿，你别跟他置气。”
    “不过，追一个人，我好像也没有经验哎。”林楚楚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云舒脸皱成一团，腾的一下站起来，手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怒气冲冲：“朕要你们有何用！”
    林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云舒拉着坐下来下来，伸手揉了揉她气鼓鼓的脸颊：“好啦，不逗你了。我没经验，但无非就从他的喜好入手，多关心体贴一点，把你的优点展示给他看，让他渐渐也对你产生好感。”
    “哎——你慢点说，我拿手机记一下。”云舒手忙脚乱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
    “就两句话，有什么好记的。”
    “我怕我回去忘了。”
    李蔚嗤笑一声，敲打键盘的声音愈发大：“金鱼脑子。”
    云舒怒气冲冲瞪他一眼：“你最近最好别求到我头上来，我是不会帮忙的。”
    ——
    “展示优点……优点……优点是什么呢？”
    云舒回家后，趴在床上，盯着看着备忘录里的短短几行字，开始犯愁。
    说相声或者脱口秀？云舒脑海中浮现章斯年严肃的脸，想起章斯年那天撞见她直播似笑非笑的模样，脖子一缩，头疯狂摇了摇，这个不行。pass。
    滑板玩的很好？对，云舒自认为自己技术很好，炫技的时候每次都会被夸赞超级酷，但这项技能好像给章斯年添了不少麻烦，呃……这个也不行。pass。
    可爱？网上的网友都是这么夸自己的，但章斯年什么时候说过来着，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就说过，他喜欢文静的女孩子。这就更不行了。pass。
    云舒抱着抱枕在床上滚来滚去，几乎从自己幼儿园开始回忆，自己还做过什么讨人喜欢的事情，还有什么优点。
    无奈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小孩。从小到大检讨都不知道写了多少。
    说到检讨，云舒倏地一下坐起来，自己之前还交给章斯年的那八百字检讨。
    “天啊！”云舒快要将自己的卷发揉成一团咸菜。
    那……时不时在章斯年这个老师眼里，自己也是个有很多毛病的问题少女？
    云舒有些懊丧的倒回床上，将头埋在抱枕里面，相处这么久，毛病都暴露了个干净，这哪里还有什么优点可以展示。
    “啊……不可以这样。”
    云舒想了又想，握了握拳，鼓励自己。优点暂时不能展示，但温柔体贴，还是能做到的。
    她受到莫大的鼓舞，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跑下楼。
    章斯年还没回来，可以先整理个房间，做个饭什么的。
    兴冲冲跑到楼下去，看着一尘不染桌明几净的客厅，心里的小火苗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她今天一早就出门，她不在家乱丢乱放，房间自然干干净净。
    那……就做饭吧。
    云舒蹲在灶台前，研究怎么开火，煤气啪的一下点燃，蓝色的火焰呼的一下点起，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几乎是蹦着退到一边去的。
    火苗点起，抽油烟机自动开始运行，呼呼作响。云舒手忙脚乱关了火，却不知道该如何将抽油烟机关了去。灶台上几个按键挨个按过去，最后不知道按了哪个键，总算安静下来。
    云舒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蹲在灶台前，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虚汗，拿起手机像朋友圈里唯一一个厨艺大神李蔚请教有什么简单容易上手的菜。
    【李蔚：你这是要学着抓住男人的胃？】
    【云舒：不……不可以吗╭(╯^╰)╮】
    【李蔚：小舒啊，身为厨房杀手就不要为难自己也为难章斯年的胃了。】
    【李蔚：你不怕炸了章斯年家里的厨房或者让他吃出什么毛病来么？】
    【云舒：你再不提供菜谱出来……】
    云舒说着发了个删微信好友步骤的图片过去，威胁的意味明显的不行。
    【李蔚：……】
    【李蔚：你要不做个水果沙拉？各种水果切一切，拿酸奶拌一下。总之你千万别开火！】
    ——
    章斯年下班回来时，云舒正在和水果坚持不懈的作斗争。
    西瓜什么的还好切，但苹果这类要削皮还带果核的对刀都没怎么摸过的人，简直是个艰巨的大工程。
    她拿着小水果刀削了几下，最后落下几块不规则的皮，无奈放弃，还好最后在厨房工具架上发现刮皮的工具，笨手笨脚将皮刮了去。
    章斯年回来时，云舒正艰难的固定着圆滚滚的苹果，准备将它切成两瓣。
    听到关门声，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她切个水果，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么？
    “嘶——”云舒轻轻吸了口气，刚刚一个分神，就切到手了。
    一低头，指尖迅速的渗出血来。
    “云舒，你在做什么呢？”章斯年听见厨房的动静，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