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办公室内的人体组织碎片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简而言之，钱老师的存在可以用一个概率分布函数来描述。”李予书举着半截蜡烛，在办公室内四处搜寻，不知在寻找什么。
    “概率分布函数？这怎么跟量子力学似的？”严海阙微微挑眉，“不是说只有微观粒子才可以用概率来描述吗？”
    “所以说咱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非常有限啊。”李予书四处翻找了一阵，脸上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可惜今天钱老师的头不在这里，不然还可以聊两句，他老人家的意识偶尔还是清醒的。”
    “没关系，下次遇到他老人家的脑袋，你直接搞个塑料袋装起来，天天带在身边，这样就能随时聊天了。”严海阙脑海中灵光一闪。
    “别傻了，刚才已经告诉过你，钱老师的存在服从某个概率分布函数。”李予书撇撇嘴，似乎对严海阙的知识储备非常鄙夷，“换句话说，钱老师的头颅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你怎么可能抓住他？”
    “按照你的说法，我明天早上起床后，有可能看到他老人家的脑袋就在我枕头边？”严海阙心头一凛。
    这场景实在太过惊悚，饶是严海阙心理素质异于常人，也觉得无法接受。
    “从概率的角度上讲，是这样的，只不多概率很小就是了。”李予书伸出手指敲了敲脑门，“真要说的话，你出门被陨石砸死的概率，大概比你在床上撞到钱老师概率高得多。”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跟他老人家好好聊聊呢。”
    ……
    之后的十分钟，严海阙在李予书的带领下接连拜访了五位数学系的老师。
    他们每个人都完全丧失了理智，甚至连存在形式都被扭曲成了极度诡异的状态。
    “听好了，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危险，如果感觉承受不住，要立刻退出办公室。”穿行在长长的走廊内，李予书神情凝重道。
    “什么意思？”严海阙心中一凛。
    李予书的实力究竟处于什么阶层，严海阙完全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看上去极为瘦弱的少女，拥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在他看来，除非神明亲自出手，不然魔都内应该无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安全。
    因此，能让李予书说出“危险”二字，只能说明那个地方的恐怖程度超乎想象。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见孙老师。”站在一间办公室的大门前，李予书深吸一口气，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是离散数学领域的专家，在国际上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我的论文，就是在她的指导下完成的。”
    “她发生的异变非常特别，不止会影响她本人，就连她周围的环境都被高度扭曲。”
    “接下来你可能会看到一些难以理解的场面，如果感觉自己无法承受，要立刻退出这间办公室。”
    说罢，李予书轻轻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手持半截蜡烛，缓步走入。
    从外边看去，办公室内漆黑一片，那一丝烛光仿佛坠入深渊的火星，被黑暗彻底吞噬。
    “呼——明白了，等下我不会太过深入的。”严海阙深吸一口气，用手扒住门框，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探入。
    黑暗袭来，万物息声，严海阙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下沉。
    这里无上无下，无光无暗，无动无静，无我无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沉寂与虚无。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海阙的意识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些“存在”。
    那是一个个分散在四周的“点”。
    点与点之间，被一条条发光的“边”相连，每个点上方都有一排数字，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严海阙尝试移动身躯，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然完全消失。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也同样变成了一个“点”。
    这时，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点缓缓飘来，向他伸出一条长长的“边”。
    那条边如同一条纽带，将二人完全连接在一起。
    在这片空间中，没有声音和光线的概念，理论上根本无法传递讯息，但不知为何，当那条边出现后，严海阙的意识中却接收到了一条条讯息。
    “孙老师是离散数学领域的专家，在她看来，世间万物都可以用离散的点来代替。”
    “你是点，我是点，孙老师是点，桌子板凳是点，书架书本是点，墙壁地板也是点。”
    “为了区分点与点的不同，她给每个点赋予了一个向量。”
    “根据我长久以来的观察，向量的第一个数字表示该物体的唯一识别编码。”
    “向量的第二个数字代表这个点的类别，比如你我的第一个数字都是1。”
    “以此类推，不论你的存在形式都多么复杂，总可以通过标号加以描述区分。”
    “点与点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条边来代替，比如现在你我之间的这条边，代表着我们正在交流。”
    “并且我们同样可以通过给边编号，来区分不同的关系。”
    “通过这种方法，世间万物都可以化简成点与边关联的形式。”
    “如你所见，你我所在的这个空间，已经被扭曲成了这副模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扭曲现象还会不断向外扩散，如果找不到解决方法，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学校甚至整座城市的安全。”
    ……
    接下来的话，严海阙已经无心再听。
    虽然这片空间的确非常有趣，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但如果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放任其发展，基工大学恐怕会第一个遭殃。
    最恐怖的事，根据李予书的说法，这种级别的扭曲现象，数学系存在着不止一个。
    虽然严海阙很想知道数学系的老师在互相干扰之下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状态，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养蛊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作死，搞不好就把自己给反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