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作品:《贤德妃

    西闲又是好气,又觉着好笑,她再也想不到,满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想进后宫,各种挖空心思,攀扯关系,倒也罢了。
    她也知道,皇后的娘家虽然单薄,但却也寻了几个备选的女子。
    只是西闲很放心自己这边儿,毕竟林牧野没有别的亲戚在京内,而他们家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
    却做梦也想不到,于青青居然又来作妖。
    也不知赵宗冕有没有留意到那个于琦,其实平心而论,那女孩子的气质虽然一般,但生得倒也不差,又精心地装扮过,自然过的去。
    如此思前想后,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直到耳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西闲若有所觉,睁开眼看时,果然是赵宗冕回来了。
    他还没顾得上更衣,仍穿着那件大红色的龙袍,腰间系着黑色嵌金镶玉的革带,头顶的翼善冠却有些歪歪的,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西闲起身:“皇上……”
    赵宗冕不等她说完,张手一扑将她拥入怀中。
    他胸前一片濡湿,西闲有些惊吓,忙抬手在他胸前摁了一把,低头细看手指,是透明的水渍,嗅了嗅是酒气。
    西闲松了口气:“您去哪里了?泰儿呢?”
    赵宗冕道:“回来的路上那小家伙睡着了,已经交给了孙奶娘。”又笑说:“你猜我去了哪里?”
    西闲看着他脸上余兴未尽的神情,又想到他身上那淋漓的酒水,还有什么地方是让他如此尽情的?且还要带着泰儿……
    西闲迟疑了会儿:“难道……难道是去了雁北军驻扎大营?”
    赵宗冕捏了捏她的脸:“不愧是我的小闲,最懂朕的心意。”
    雁北到底是他根基所在,所以在除夕这样特别的日子里,就算身为天子,赵宗冕也并没忘记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雁北军,且还特意带了泰儿一块儿出城到了雁北大营,同那些驻扎的将士们痛饮了一场方才回来。
    他原本在跟群臣共饮的时候只有三分酒意,如今却已经带了六七分,酒力发作,情难自禁,双手摩挲游走,又在西闲脸颊上轻轻亲吻。
    西闲见他醉的如此,知道势不可免,下意识地躲了躲,却又尽量放松。
    不料赵宗冕的手抚在她肩下的时候突然停了停,问道:“今日在座有个穿紫色的,那是谁?”
    西闲听他突然问起于琦,还是在这种时候,心头竟然微凉。
    却也不便表露,只垂眸道:“是臣妾嫂子那边的亲戚。”
    赵宗冕眼神一沉:“这样七拐八拐的亲戚……她怎么来了,是你叫她来的?”
    西闲道:“臣妾不知此事。是臣妾的嫂子自作主张,本想让他们回去,只是怕大好的日子横生事端,所以才许她跟着。”
    “是吗?”赵宗冕闻言,双眼中重又显出明亮的笑意:“不过,瞧着长的其实也还不错,怎么,你不喜欢?”
    西闲看他一眼:“皇上喜欢?”
    目光相对,赵宗冕喉头动了动:“我喜欢谁你难道不知道?”
    虎视眈眈地盯着西闲,手却半是粗鲁地把身上的玉带扯开,随意扔在了地上,大红的龙袍也给扯的变了形,里头原本整齐的雪白交领略显凌乱。
    许是他身上的酒气太过浓烈,西闲竟也有些头晕,见他如此情形,先前的记忆鲜明地跳出,西闲几乎又想缩成一团。
    “慢、慢些……”她喉头发干,颤声道,“皇上,轻点儿……”
    赵宗冕抬手抚过西闲的脸,眼神极尽温柔:“放心,这次不会伤着小闲。”
    第115章 0725三更
    次日早上西闲醒来, 张开双眼的瞬间,却见枕边空空的……赵宗冕显然已经又走了。
    西闲怔怔看着原本他躺过的地方,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抬手抚了过去。
    刹那间, 昨夜的种种在心头浮现,西闲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
    她几乎有些不太相信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先前那些两人的相处都不同。
    那是一种全新的感知, 也让西闲隐隐地明白古人为何说“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那种亲密缠绵, 竟到言语无法描述的地步。
    正目光朦胧中,便听外头脚步声响。
    西闲忙将搭在他枕头上的手缩回,仍装作熟睡的模样。
    岂料外头因见她还没有醒,便低低说道:“这可怎么是好, 娘娘没醒, 太子爷也没醒……”
    这是阿照的声音。
    西闲正觉疑惑, 就听孙奶娘也暗暗道:“太子像是睡着了,可他从没有睡得这样沉过呀,按理说这时侯早就该起来了。”
    西闲这才反应过来,忙掀开被子道:“泰儿还没有醒?”
    才一动,仍觉着腰肢酸软难当,到底是有些不适, 只是比起上次却也算是一天一地, 不能相提并论。
    外间听见动静, 忙来撩起帘子, 阿照脸色忐忑:“回娘娘,不知怎么,太子殿下至今还没睡醒,奴婢们……也不敢去吵嚷,不知到底怎么样。”
    西闲忙披衣下地,到了偏殿,果然见泰儿睡在床上,脸色红扑扑的,睡容仍是甜美无邪。
    见他神色正常,西闲略松了口气,便在旁边坐了,轻轻地叫道:“泰儿,泰儿是时候起了。”
    小家伙仍是沉沉睡着,竟好像丝毫也没听见西闲的声音。
    西闲本以为自己一叫泰儿就会醒来,突然见他这样反常,心也已经慌了。
    “泰儿?”西闲俯身,手轻轻在泰儿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泰儿却仍是一声不吭。
    西闲的心怦怦乱跳,浑身发抖,手指颤着在泰儿鼻端一试。
    因为太过惊慌几乎产生了错觉,仔仔细细地定神,才察觉鼻息沉稳。
    西闲又是安心,又是慌神,既然呼吸正常,为何竟然唤不醒?
    这边儿她连叫两声,背后阿照早催促着太监去传太医。
    西闲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忙将泰儿紧紧抱在怀中,只觉着小家伙身体温软如常,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沉睡不醒。
    终于太医先鸡飞狗跳地赶了来,上前先诊了脉,又打量泰儿的脸色等等,也诧异道:“太子的脉息正常,并不是有急病的样子,娘娘,请让臣再近一步看看。”
    西闲本抱着泰儿并未放手,听了这话才松开手,仍让小孩子躺平了。
    太医凑近了,先看了看泰儿的眼睛,又靠近了,突然惊的色变,回头问道:“谁给太子喝酒了吗?”
    在场都是甘露宫伺候的宫人,闻言个个发怔,阿照忙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太子年纪还小,谁敢给他酒喝呢?”
    西闲听见“酒”,说道:“泰儿之所以不醒,难道、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宋太医道:“娘娘且闻一闻太子爷的嘴角,明显是有酒气的。若是老臣判断的不错,太子并不是急病,也不是别的怪症,只是不知给谁喂了酒喝,太子毕竟年纪太小不能承受,所以……醉晕了。”
    在场众人均都窒息,阿照急得说:“这个是绝不能的,就连昨儿娘娘带了太子去赴宴,我们也都看的好好的,别说是酒,什么沾酒的东西一样也没碰过。”
    对于泰儿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来说,酒水之类的跟毒物差不多了,如今宫内只这一个金疙瘩,又有谁敢大逆不道?
    就在这时,凤安宫里吴皇后因为也听了动静,忙忙地赶了来,边往内走便问道:“太子是怎么了?”
    西闲一直发愣,竟忘了给皇后请安,幸而阿照迎着,太医也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皇后。
    皇后也大惊,忍不住露出怒色:“是谁这样大胆,太子这样年纪怎能喝酒,想给诛九族吗?”说着环视在场众人。
    西闲却道:“娘娘……”
    吴皇后见西闲两眼红红地还含着泪,吴皇后道:“妹妹别急,太子不至于有事,再多传几个太医来,看有什么法儿让太子尽快地好好醒过来。”
    皇后吩咐了这句,又道:“不管是谁,总是有法子查出来的,竟敢……”
    西闲道:“娘娘,这件事跟他们无关。”
    吴皇后愣住:“妹妹说什么?跟他们无关?那是谁?”
    西闲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内,手扶着额头,并不做声。
    昨晚上赵宗冕夤夜才回来,满身酒气,连胸前都酒水淋漓。
    泰儿昨晚上寸步不离地随着她,自然是滴酒不沾,总不能是泰儿随着赵宗冕回来后……又给什么图谋不轨的人硬灌了酒吧。
    如此说来,让泰儿喝酒的是谁,早就呼之欲出了。
    皇后见西闲脸色有异,她的反应倒也还算是快,当即挥手让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尽数退下。
    “妹妹,到底是谁?”吴皇后轻声地问,谁知才一靠近,突然发现西闲颈间若隐若现的数点莓红,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吴皇后一震,几乎后退出去,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往下,却见西闲并没掩好的领口处,蝶骨往下,依稀竟也若隐若现地……
    皇后突然窒息了。
    西闲因为才醒来就听说泰儿有异,所以也没顾上整装就下了地,后又见泰儿唤不醒,更加顾不上自己了。
    此刻因为心神巨震,浑身乏力地靠在圈椅内,乌发松松地散开,衣衫微微凌乱,全然没留意自己仪态尽失。
    此时,外头李夫人跟柳姬一块儿来了,原来两人也才听说,不知何故,急急地赶了来。
    皇后忙止住她们两人,把太医的话略说了几句。
    柳姬走上前看了会儿泰儿,又握了握他的小手,确信脉搏呼吸都正常。
    这才转身走到西闲身边,见她发髻斜坠,星眸含泪,不由道:“别担心,小孩子喝醉了不打紧,睡上一会子就好了。”
    西闲略一点头,泪便随着落地。
    四个人才站了片刻,外头新传的太医也到了,跟太医一块儿来的,却是赵宗冕跟顾恒。
    赵宗冕拧眉道:“泰儿怎么了?”眼睛便看向西闲。
    西闲坐着未动,也不答,好似全没有看见他一样。
    吴皇后却道:“太医说是……是喝醉了。不知是谁给了他酒喝,臣妾方才还想审问到底是谁给了太子酒喝呢……”
    赵宗冕听到“喝醉”,微微一震,像是有些疑惑。
    他看看像是熟睡的泰儿,很快却又笑道:“朕还以为是怎么了呢,不过是喝醉了也弄得这样兴师动众,不用审问了,是朕给他喝的。”
    吴皇后先前听西闲欲言又止,就有所猜测了,毕竟昨晚上最后是赵宗冕带了泰儿去的。如今见他承认,便道:“皇上、皇上怎么给他酒喝呢?”
    赵宗冕道:“怕什么,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而且只……”
    赵宗冕话未说完,却给西闲打断。
    “他才三岁,皇上以为他跟您一样吗?”
    西闲声音冷冷的,仍是坐在椅子上,说话的时候也并未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