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和杨湉湉不在一个公司。
    不过距离也不远,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的朋友都熟悉, 也都有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林润刚刚开完会议，等走出会议室后，他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刚刚连上网，就收到了无数消息。
    林润刚想打开手机看看讯息，一个同事就走了过来，带着同情的道：“林哥你傻啊，你不知道杨湉湉在背后怎么说你的, 你居然还替她打掩护。”
    林润有些不明白, “什么意思？”
    同事道：“你还不知道吗？杨湉湉是前天提出和你分手的吧？其实她早几天就和一个富二代搞在一起了。”
    林润蹙眉, “你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 你妈都知道了。”同事有个朋友正好在杨湉湉的公司，在手机上给他们发过消息。
    也没瞒着, 直接将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并且道：“你真傻，还替她说话, 你知不知道她在背后怎么说你的？说你渣男，说你妈极品。”
    林润听得脸都青了。
    杨湉湉是求过他，他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就同意了。
    可怎么都想不到，杨湉湉在背后诋毁他, 还早就和耿磊勾搭在一起。
    只是向来好脾气的他不好多说什么，林润随意敷衍了几句, 便回到了办公室, 等到了办公室, 他翻看了手机讯息。
    无数人安慰着他。
    还有好一些人告诉他，杨湉湉是怎么在外说他的事。
    如果说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再和杨湉湉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挽回这段感情，那现在是彻底没了想法。
    他和杨湉湉在一起四五年，本来计划着明年就结婚。
    他甚至都想过，这次再求两个伯伯一次，看能不能借到首付的钱，等以后一定还回去。
    可现在看来。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杨湉湉根本没想过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或者说，他们在一起的五年对于杨湉湉来讲也不算事。
    还有耿磊。
    耿磊那个公子哥他见过几次，有钱是真有钱，手腕上的手表几十万，开得车几百万，随便吃顿饭都是上万。
    可以说，他和耿磊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比不上。
    也难怪杨湉湉会选择他，不过林润并不觉得耿磊会是个好归属，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耿磊不过就是想玩玩，以后会是这样谁也说不准。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了。
    林润将杨湉湉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他今后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来往了。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他头顶草原的事就被全公司的人知道。
    林润实在受不了这个眼神，干脆把还没用的年假用了，向上司请了十五天的年假。
    刚回到家，尚清华就拉着他做到饭桌前，“你妈我亲自下厨，是不是特丰盛。”
    林润望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丰盛是够丰盛的，不过他就是搞不懂弄这么丰盛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庆祝他被绿？
    “妈，你今天去了杨湉湉公司？”
    尚清华挺起腰杆，她道：“妈是不是特牛？杨湉湉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想将屎盆子往你脑袋上扣，你个包子属性的没意见，我有意见，我不玩死她我不姓尚。”
    林戚吃饭的动作一愣，很想说一声，你还真不姓尚。
    林润被妈的话弄得吃不下饭了，先是草原又是屎盆子……
    不想再说这件事，林润将请了年假的事说了出来，并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旅游吧，上一回还是我高考后才出去玩过一次。”
    “不去。”尚清华想都没想就拒绝，她继续道：“你也先别出门，我们明天去趟你爷爷家，把房子的事给落实了。”
    林润一愣，“什么房子？”
    尚清华道：“还能什么房子，当然是给你准备结婚的房子，等有了房子我再找几个老姐妹问问，给你找个好姑娘相亲，绝对比杨湉湉好。”
    “……”林润觉得有些头疼，“妈，别跟爷爷奶奶开口，我现在工资不低，存个几年就能存够了。”
    尚清华不以为然，“你傻啊，你要存个几年不都得三十多岁了？现在有人送钱给你你还不喜欢吗？”
    “……”林润头更疼了，他和爸妈真的说不通。
    从小到大，爸妈带着他去找两个伯伯借钱，嘴上说是借，其实从来就还过，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做不了什么主。
    再有，说句难听的话，要是不去借，他们一家三口怕是得饿死在家。
    可现在不同，他现在能赚钱养家，要是省着些花还能存下一些，只要给他一些时间，林润相信就算不靠两个伯伯的救济，他照样能带着家里人过得很好。
    只是。
    很显然，爸妈根本不相信他。
    他们觉得，与其等他几年还不如直接找两个伯伯开口要钱来得快来得容易。
    不过也确实如此。
    嘴巴一张一合，钱就能要到手，当然容易。
    只不过爸妈并不知道，他在堂姐堂弟们面前，真的抬不起头。
    给他们家钱，或许伯伯们没意见，可他们的家人怎么可能全然没意见，又不是大富大贵，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次数多了，钱的数额大了，他们不敢跟伯伯们说，私底下却会对他阴阳怪气。
    对于这些，林润没跟家里说过，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稳脚跟。
    伯伯们没义务救济他们一家。
    林润脸色微沉，他道：“爸妈，我觉得……”
    “就这么说定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下，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出发。”尚清华向来做主做惯了，也不管儿子到底想说什么，当下拍板。
    “妈！”林润低吼一声，他没有抬头注视着父母，盯着碗筷道：“我觉得这样不好。”
    “林润，你发什么脾气，如果不是为了你，你当我们愿意拉下面子去求人？”尚清华跟着脾气就上来了。
    林润不是个能说的人，还有些包子属性，不然也不会被杨湉湉拿捏住。
    在妈的叨叨絮絮下，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起身就出了门。
    尚清华一开始还气得不行，大喊着让他以后别回来。
    等人真没影后，又有些担忧。
    见老林还在吃着饭，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思吃？你们爷俩倒好，一个比一个气性大，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好。”
    林戚没停筷子，他道：“我觉得吧……”
    说完嚼了嚼嘴里的食物，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尚清华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反应，直接伸手推了推他，“说呀，磨磨蹭蹭急死个人，你觉得什么？我是哪对不住他不成？”
    林戚将筷子放下，他没回答而是问道：“你说，林杰要是找我要五千，你会答应吗？”
    不等尚清华回答，他接着道：“明上说借，其实就是给，以后不用他还的那种，你会愿意吗？”
    尚清华没有犹豫，“愿意啊，有什么不愿意的。”
    林杰是林大哥还在上高中的小儿子。
    林戚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就给他送去，这小子说要买台电脑，他爸不同意让我给他买一台。”
    “不准！”尚清华立马拒绝。
    林戚看着她笑了笑，“你刚不是答应了么。”
    尚清华白了他一眼，她那不是以为开玩笑么，要是真的她绝对不可能答应啊，又不是自家的孩子，凭什么白白给他钱花。
    林戚脸上的笑意收敛，他道：“看看，连你都不想给别人钱，我那两个嫂嫂和他们的孩子哪会没意见，我们一张老脸没关系，你觉得林润受得了吗？”
    尚清华一愣，她真的没想过这些。
    林戚叹气道：“林润就三个堂姐堂弟，他们那三个关系都挺好，你看看林润，都很少和他们待在一块玩。”
    尚清华说不出话来，这事她也是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甚至把理由都推到是因为林润成绩太好，他的那些堂姐弟们和林润在一起有压力，所以不愿意和他玩。
    林戚接着道：“我这边就这些亲戚，你那头一个都没，你说说如果我们两都走了，林润还能依靠着谁？”
    谁也依靠不了。
    尚清华突然觉得有些压力，她是个孤儿，还小的时候就被丢在一家寡妇家门口，寡妇把她养到十几岁时就去世，接下来的生活过得磕磕绊绊，全都是靠着自己。
    后来嫁给了林戚才有了些依靠。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太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尚清华也知道，她那两个妯娌有多不喜欢他们家，如果林家两老和他们走了，那林润真的就无亲无故。
    几乎是瞬间，尚清华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太大太大。
    一想到儿子以后没了亲人，家里也只给留了一套房子和还不到一万的积蓄，尚清华就像是被现实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猛地坐直身子，双眼微眯，低声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林戚觉得自己说服人还蛮厉害的。
    瞧瞧，这才开始，就把人说服了。
    他道：“是吧，我们或许能换个和大哥他们相处的方式。”
    “谁给你说这个。”尚清华一把将他推开，特认真的道：“我是说我们得加把劲，多从你哥哥们那弄些钱，靠人不如靠钱，有了钱咱儿子还怕没好日子过？”
    “……”林戚沉默，他回忆着刚才的话，到底是哪句话让尚清华联想到这方面？
    难道不该和亲人好好处处，再自己努力一翻给林润留个后路吗？
    尚清华突然觉得浑身都是劲，她恨不得现在就去两个哥哥家一趟。
    还带着激动道：“你说说你哥哥家还能拿出多少钱来？一个做生意一个当经理，两个人加一起，怎么也能给我们挪出五十万吧，用五十万付个首付，以后再让他们帮着供着，儿子没结婚之前可以租出去，要结婚了就装修好点，让他们小两口自己住。”
    “……”林戚不想说话，这想得未免太好了吧？
    原身的两个哥哥过得是还行，但要一下子拿出二十五万绝对困难，再有每个月的月供，最少都是五千起步，也就是每个月还得再帮着他们出个五千。
    谁家会同意？
    林戚突然沉默。
    林家的两个哥哥说不准还真会同意。
    有林父林母帮呛，要是两个哥哥不同意，林父林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两家不得安宁，最后肯定会妥协。
    林戚捂着额头，有点麻烦啊。
    难不成真和尚清华一起去当极品亲戚？
    他尝试着道：“我想着，有了钱也先别买房子，可以的话看能不能让林润做点小生意。”
    “你想什么呢。”尚清华一点都不认同，“我们好不容易将林润供出大学，现在在那么好的公司上班，你让他辞职做生意？老林你糊涂，可别把儿子也给带糊涂！”
    说完，懒得再啊和他说，起身出了门。
    林戚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糊涂。
    从一开始就不该劝说尚清华，尚清华从小的经历，到现在五十几年早已经深入骨子，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两句话而变。
    倒不如直接和林润交谈下，林润根子没坏，人也聪明，相信他自己都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不然也不会在刚才，劝说他们不要再去要钱。
    此时的林润正在街上乱逛，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经过公交车站时，他停下脚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干脆走到公交车站，坐在那里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自行车停在他的前面，车上的人喊着：“你怎么在这？”
    林润抬头一看，嘴角带着些笑：“下学了？”
    林杰点头，随意解释一声，“正好经过看到你在这里。”
    其实他没说，他早就看到了林润坐在这里发呆，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只是想到今天在手机里收到的消息，他有些不忍。
    他有个微信群，里面有几个亲戚，就是没三叔一家的。
    中午的时候听到消息，说的全是林润和他女朋友的事，全是调侃和幸灾乐祸的话，他也在里面附和了几句。
    可现在看着这么落魄的堂哥，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他不喜欢三叔一家，非常的不喜欢。
    但其实心里还是蛮佩服堂哥的。
    从小就是学霸，次次成绩都那么好，高考还是全省理科第三，他没跟其他人提起过，在外面的时候他还借着堂哥高考的事炫耀过呢。
    轻咳两声，林杰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家吗？”
    林润耸了耸肩膀，“我就是来坐坐。”
    林杰呵了一声，在公交车站坐坐？肯定是心里不舒坦，他道：“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顿饭吧？”
    “行啊。”林润立马答应，他其实蛮想和堂姐弟们接触的，只是之前……算了，之前的事懒得再想，现在难得堂弟开口，他赶紧道：“吃烤肉怎么样，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烤肉不错。”
    林杰没意见，“行，你告诉我地方，我带你去。”
    林润看了眼他的自行车。
    林杰瞪着他，“怎么，看不起自行车啊？要不我买辆宝马来接你？”
    林润笑了笑，跨上自行车坐好。
    林杰一边踩着单车一边嫌弃，“你好重啊，带你骑车真累，等你以后发达了买辆车带我吧。”
    林润轻声，“好啊。”
    林杰‘啧’了一声，“好什么好，我要让你给我送辆车你也说好啊？”
    坐在他背后的林润点了点头，又是应了一声，“好。”
    林杰一愣，没说话了。
    他不由想起之前在家，每次爸妈因为三叔吵架时，爸都会说，三叔一家人不坏，以后要是他们遇到困难，三叔也会义不容辞的帮他们。
    林杰记得很清楚，他爸说这话之后，他妈完全不相信。
    他那个时候也不相信，不过现在……
    林杰有点搞不懂堂哥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三叔和三婶说这个话，他绝对不相信，可是堂哥的话，细想想堂哥以前好像都没骗过他，都是承诺过什么做到什么。
    一顿烤肉吃完，林杰和堂哥告别。
    等回到家后，林大嫂就走了过来，“让你别和林润来往你怎么就不听？以后可别理他。”
    “妈，我觉得堂哥人还不错。”林杰说了一句。
    林大嫂瘪嘴，“有什么不错的，你就是被他骗了。”
    林大哥这会儿走出来，他道：“小杰说得不错，我看林润是蛮不错的，小的时候成绩就好，现在还在大公司做事，我看没几年他准能当上公司高管。”
    林大嫂‘嘁’了一声，她并不这么认为。
    再说了，就算林润真起来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尚清华那个抠门的娘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占他们家的便宜，反而还一直想着怎么从她手里捞钱。
    林大嫂突然觉得林润分手也好，不然结婚没钱还得找他们。
    她道：“反正你少和他打交道，你三婶那个人泼辣得很，真要惹急了她谁都没好果子吃，你瞧瞧杨湉湉不就遭了秧吗？这要是换个人，还真拿杨湉湉没辙。”
    林杰突然有些好奇，他问道：“妈，我怎么从没没见过三婶的家人？”
    “她没家人。”林大嫂有些唏嘘，“你三婶是个孤儿，年幼的时候被一个寡妇收养，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泼辣些根本治不住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养得你三婶也泼辣起来，不过也幸好是这个性子，寡妇去世之后，如果你三婶性子不强硬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个妯娌就是这样。
    同情她早年的遭遇，又讨厌她现在的行为。
    林杰突然觉得堂哥挺可怜的，他们这边没人愿意和他玩，三婶那边也没个表亲，一个人应该很寂寞吧。
    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堂哥发了消息。
    一人一句，慢慢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