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多贵？”董浩问道。
    “刚才路过的那家卖羊肉汤的小店，你看到了吧？”董富悄悄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地方。
    “他们那个破店，面积充其量也就五六十平米，一个月的租金竟然要足足五万块钱！”董富小声抱怨道，“儿子，你知道五万块钱是什么概念吗？均摊到每天就是1666块钱啊！也就意味着你每天睁开眼，就有1666块钱的帐等着你还呢。”
    “我去，这确实有点儿贵了。”显然，董富的这个计算方式吓到董浩了。
    但赵成材听后却微微一笑，“董叔叔，你接着往下算。”
    “怎么算？”董富问道。
    “一碗羊肉汤差不多能赚八块钱，1666块钱，也就意味着这家店每天要卖出208碗羊肉汤才算回本，对吧？”赵成材笑问道。
    “对，关键是他们店面小啊，里面充其量也就八张桌子，即便是高峰期全部坐满，他们也只是能勉强保本。要知道，这还只是租金成本，人工成本和水电费并不计算在内。如果把人工成本算进去，他们肯定是稳赔不赚的。”董富语气坚定道。
    “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他们肯定一直赔钱。既然做生意不赚钱，那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开下去呢？”赵成材反问道。
    “可能是他们一下子交了一年的房租，所以即便是赔钱，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董富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但还没说两句，就很快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打脸了。
    “爸，这家卖羊肉汤的店已经在这儿开了快三年了。”董浩提醒道。
    “你上大学才一年，你怎么知道他们三年了？”董富瞪了儿子一眼。
    “老板亲口说的啊。”董浩翻了个白眼，当着赵成材的面儿，并没有给自己的父亲留面子。
    “你……”董富被自己儿子噎的没脾气，这个时候正好馄饨端上来了，气的他埋头猛吃了两个。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一直在这儿开店？”董富一边吃热馄饨，一边问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赚钱。”赵成材笑道，开始渐渐接过话语权了。
    “可是……”
    “董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没有算错，我也没有算错。这个看似矛盾的现象，其实是因为我们漏算了一项收入。”赵成材喝了口馄饨汤，指着不远处的羊汤店，继续道，“如果单纯依靠店里的那几张桌子，他们根本不可能赚钱，能保本就不错了，但你忽略了有很多人其实是不在店里吃的，而是直接打包回寝室。”
    “啊？”董富皱眉了，拿着勺子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两只小眼睛更是认真的盯着那家店。
    事实正如赵成材所说的那样，进店里喝羊汤的人，大多数都是社会人士，那些一看穿着打扮就是大学生的小年轻们，往往都是直接打包带走，甚至有个眼镜男一口气打包了五份，拎在手里晃晃悠悠的走了。
    “那小子能喝五碗羊肉汤？”董富问道。
    “那是他给同寝室的其他同学带的。”董浩忍不住解释起来，“现在天气还好，马上立春了，要是到了大夏天，谁愿意坐在外面吃啊，寝室里有电扇、有电脑，桌子有宽敞，一边吃一边看电影，多爽。”
    董富咽了口唾沫，没再说话。
    这时赵成材趁热打铁，指了指在混沌店门口等待的一个大黑胖子，此刻他的手里正拎着好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热腾腾的混沌。
    “董叔叔，你看，不止是羊汤店，这家馄钝店还有旁边的热干面店和麻辣烫店，全都站着大量等待吃饭的大学生，所以，他们才是支撑起这个小店生意的主力军，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店只在屋子里象征性的摆几张桌椅而已。”赵成材笑道。
    “确实、确实……”董富一个劲儿的点头称赞，“没想到你观察的还挺细致。”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如果在这儿开店肯定会稳赚不赔咯？”
    “也不一定。”赵成材摇摇头，“董叔叔，你没发现吗？这里很多都是家庭式的小店，一般都是夫妻双方共同经营，充其量再加一两个老人帮忙，洗洗菜、刷刷盘子什么的，很少有人聘请专业的大厨。”
    董富环顾一圈，发现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优胜劣汰不仅仅只是大自然里的生存法则，同样也适用于商业模式，这条街走下来，没有一家雇佣专业大厨，已经说明了这种模式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赵成材幽幽的说道，此刻他的两只眼睛就像是两条幽黑的、深不见底的隧道，不知道最终通向何方。
    “小赵啊，我被你搞糊涂了，你又说这里很赚钱，又说不适合雇佣专业的大厨，难不成让我跟董浩他妈妈亲自过来开饭店吗？”董富问道。
    “董叔叔，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开饭店呢？我们在附近开一家中央厨房不就完美的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赵成材双目炯炯有神，犹如诱人堕落的恶魔。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总得有个门面吧？不然你们这些同学们连个上门取餐的地方都没有。”不知不觉之中，董富已经被赵成材给成功的洗脑了。从最初的明确拒绝中央厨房，到此刻的同意，前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不用让他们上门取餐，我们直接给他们送到寝室门口。”赵成材说道。
    “啊？”董家父子异口同声道。
    “常言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们这么懒，干脆我们就帮他们直接懒到底，只要他们订餐，我们就安排人给他们送到寝室门口，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配送问题。”赵成材说道。
    “不得不说，这种模式倒是很新颖，但如此以来，人力成本可就太大了。”董富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不大，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既然提供了优质的服务，同样的饭菜比别家贵一些也是应该的。其他家的蛋炒饭五块钱一份，我们卖六块钱，多出来的这一块钱分给送餐员。”赵成材说道。
    “一块钱，谁看得上啊。”董浩嗤之以鼻。
    “你可别小看这一块钱，积少成多，一个月能赚不少钱呢。”赵成材干脆也不吃饭了，伸出手指开始一项一项给董家父子俩算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