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林一摆手：“哎，运气而已。我家现在还搞了个化妆品牌子，请了个最近当红的流量明星做代言，那销量，一个月抵以前一年的。”
    裴经沅低头笑笑不语，李平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也是那些“流量明星”的范围之一。
    而自己曾经，也是以成为偶像为目标努力过的。
    物是人非，不胜唏嘘。
    “所以说，你是真不知道这回事？”李平林不依不饶地问裴经沅。
    裴经沅摇摇头：“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
    李平林叹了口气，向后一摊：“谢了兄弟。”
    他脸上的表情透着无尽的疲惫，这让李平林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人，而如果裴经沅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也才25岁。
    “有时候……”李平林突然幽幽地开口，“我真希望我没生在李家，或者我家不这么有钱就好了。”
    裴经沅心中一动：“为什么？”
    “脏。”李平林面无表情，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这个字触动了裴经沅心中最动摇的那部分，他摸出一根烟，递给李平林。
    “平林哥，你回国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平林点着了烟，把窗户稍稍开了一点，寒风裹着烟雾迅速四散在浓夜里。
    裴经沅无端觉得李平林此刻似乎很冷，即使他知道李平林此刻身上穿着最新科技的高保暖羊绒。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看到了一些事。”
    “……怎么了？”
    裴经沅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李平林却陷入了沉默里。
    良久，李平林才似是而非地说：“有些人不是你表面上以为的那样，有些交易比你能想象的程度还要肮脏一万倍，有些东西似乎从来没有以你以为的样子出现过，而你一直都误解了。”
    李平林呼出一口烟，从烟雾后面看向裴经沅，不知道是不是裴经沅的错觉，李平林觉得他的眼神透着仇恨。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jeawon？”
    李平林这句话重重地砸在裴经沅的心上，他刚刚经历了自己最亲的人的龌龊之事，此刻他几乎怀疑李平林是知道了什么。
    “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裴经沅低低地絮语。
    “真想把他们全都毁了。”
    李平林的声音很低，但裴经沅还是听见了。
    裴经沅心中一愣，顿了顿，才追问道：“你还好吧？”
    李平林一抹脸：“jeawon，我这些话实在是憋在心里好久了，你今天听我说完，就忘掉，可不可以？”
    裴经沅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我刚知道，我嫂子刚生下来的那个小侄子，严格来说，算是我的弟弟。”
    裴经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是我爸的私生子，当年去韩国，也是因为李家容不下我。后来我哥得了癌症，我爸就把我叫回去了。”
    裴经沅知道这些事，当时李平林在公司里面其实算是比较优秀的练习生，但却突然跟公司说要解约回国，公司还以为他是跳槽了，但他却对公司说，他要退圈。
    李平林当时跟裴经沅说过自己哥哥的事情，他对这个哥哥没有什么血缘亲情。当时两人还开玩笑，说李平林的春天终于来了。
    但裴经沅也知道，李平林在韩国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我哥开始化疗之后不久，我嫂子曾经去过我自己住的地方一次，她借口跟我问韩国的医院的事情，但是当晚，我跟她睡了。”
    李平林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
    “我没戴套，她也没要求我戴套，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家里知道我哥的病情比他自己知道的晚，他在这之前已经开始积极治疗了，但因为放化疗，他的精子成活率非常低。”
    “我嫂子还没怀孕，她怕好不容易嫁入的高门又把她扫地出门，所以想要从我这里借种。”
    “但是我傻，我以为她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李平林把脸捂了起来。
    “我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原本很高兴，打算只要我哥一死，我就娶她，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可是谁能想到，孩子生下来不久，我在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份亲子报告。”
    “鉴定的父亲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但鉴定结果上，有父子关系的，却是我爸的那一份……”
    “jeawon……我有时候，真的……真的想一把火把整个李家全烧了，把这一切全毁了……可是我不能……我妈盼了一辈子我能进李家，继承李氏，我做不到违背她……”
    李平林仰着头，手盖在眼睛上，裴经沅看到一行眼泪飞快地滑进了他的鬓角。
    “那就……把一切都毁了吧。”
    裴经沅静静地说。
    李平林的呼吸一凝。
    “把这一切都毁了，把所有这些荒唐的，肮脏的东西，都毁了，让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的吧。”
    裴经沅的眼睛往向虚无的远方，李平林几乎分辨不清这是不是对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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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ina。”
    苏知晚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她抬头一看，发现裴经沅站在门口，斜斜依着门框，正在看她。
    “进来呀。”
    苏知晚一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裴经沅走进了苏知晚的办公室，背着身子关上门之后，随手落了锁。
    苏知晚听见锁门声，有些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片刻后，结束了一个段落。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听圈内的朋友说……千泾白前辈最近组了一个综艺的盘子……”
    裴经沅面上现出些许犹疑。
    苏知晚收拾资料的动作一顿：“你从哪听说的？”
    “……几个朋友。”
    苏知晚把资料分类放好，两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看向裴经沅的眼睛：“所以呢？”
    “我那个朋友，是李氏集团的小开，化工大王李氏，你知道的吧？他们最近开了日化线，有个新的化妆品牌子，想拿那个综艺的冠名。”
    “李氏？李氏想要的，恐怕不止冠名吧？”
    裴经沅闻言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