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知晚的质问，裴旌霖无话可说，只是总忍不住去看苏知晚下巴上那一道伤。
    “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不劳您费心了。”苏知晚冷着脸转身走开了。
    裴旌霖看着苏知晚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知晚看了眼台上，由于出现了这个插曲，模特已经回了后台，秀已经中断了。
    苏知晚想了想，去洗手间清洁了一下伤口，然后去了模特化妆间。
    “那个……请问……汤荼靡小姐在吗？”
    苏知晚在化妆间门口。
    “无关人士麻烦出……啊！是你！”
    拦在门口的是内衣公司的设计师助理，此时她一眼认出了苏知晚。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苏知晚替模特出头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大多数人都是默默坐壁上观，顺便看笑话的，只有这个女子挺身而出，甚至比在座的绝大多数男士都要勇敢。
    因此设计师助理一改凶神恶煞的样子，对苏知晚尤其和蔼。
    “我来找汤荼靡小姐，不过您后台有酒精或者碘酒吗？可以借用一点吗？”
    苏知晚抬抬下巴，露出了自己那道伤口。
    设计师助理大惊失色，连忙把她拉进了化妆间。
    “有的有的，快进来。”
    苏知晚如愿以偿地进到了后台。
    设计师助理给她拿出了碘伏消毒棉棒和创可贴。苏知晚表示了感谢，坐在化妆镜前处理自己的伤口。
    设计师助理随后去忙了。苏知晚处理好伤口后，随即整理了一下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笑了笑。
    “那个，刚刚谢谢你了啊……”
    时装秀终于结束，模特们相继回到了后台，汤荼靡已经听周围的人说了刚刚那个出手相助的女子在后台借用消毒药品，她急忙赶了过来。
    汤荼靡一眼就看到了苏知晚。
    苏知晚听到说话声，抬头看到了汤荼靡，她立刻笑开了：“没关系，汤小姐，无论是谁处在那种情境下，都会忍不住站出来的。
    汤荼靡听到她的称呼，有些惊讶：“你……你认识我？”
    苏知晚微微一笑：“当然，2015年晨星杯最佳新人模特的汤妍小姐，我印象深刻。”
    汤荼靡听到苏知晚说出了她出道时的名字，一时间感慨万千。
    “您……是来找我的吗？”汤荼靡试探地问道。
    苏知晚微笑着向她递出了自己名片。
    汤荼靡现在隶属or经纪公司，不算受重视。她的履历很厚，参加过的秀非常多，素质也很不错，但就是不受重视。
    但苏知晚知道她。
    不光是因为汤荼靡是一个底子不错的模特，而是因为，汤荼靡的父亲，曾在一家已经破产的国营化工厂里担任厂长。
    现在那家化工厂正在拆除，这块土地上将要落成大型百货商场、优质学校和高档住宅。
    而这一切都将归裴氏所有。
    苏知晚要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从她母亲变成了她父亲，又被转让给了裴氏。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打听到了曾经的厂长的女儿在模特经纪公司，苏知晚决定，从她开始入手，调查这件事情。
    “……斐源？”
    汤荼靡看着苏知晚名片上的公司title，有些疑惑地看向苏知晚。
    “不知道汤小姐稍后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汤荼靡的秀已经结束，之后她没有其他事情。汤荼靡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去换下了衣服。
    汤荼靡个子比苏知晚还要高一些，但卸掉了华丽妆容的她，却显得有些素淡清秀，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似其他模特那样，多是奢品大牌，日常的她十分邻家。
    汤荼靡年纪不大，据说大学也没有上，就被模特经纪发掘，进了这一行。
    但苏知晚却知道，这背后另有原因。
    汤荼靡的母亲早年因病去世，父亲身患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来维持生命。他当年担任厂长时，十分清廉，并没有多少身家，仅有的积蓄也在几场大手术后消耗殆尽，汤荼靡瞒着他撕掉了录取通知书，谎称自己落榜，转头就跟经纪公司签了约。
    她收入尚可，但所有开销缩减到最低，剩下的，都花在给父亲请护工、透析和营养费用上了。
    小咖啡馆里，苏知晚看着汤荼靡，没有透露自己了解到了什么，她觉得这个女孩儿虽然身世坎坷，但却拥有着超然的淡定和底气，并不需要谁来可怜。
    所以，她的墙脚挖得真心实意。
    “嗯……是这样，三年前我曾经看过你的比赛，对你印象非常深刻。没想到这次看秀又遇到了你。如你所见，我是斐源娱乐的经纪人，对你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跳槽到我们公司。”
    汤荼靡有些疑惑：“斐源……？斐源也有模特部吗？”
    苏知晚笑了：“模特的工作自然还是可以给你接，但我手头这边更多的是娱乐资源，你会拥有更多的曝光量，相应的，你的收入会以倍数增长。”
    一瞬间，苏知晚在汤荼靡的脸上看到了类似动摇的表情，她知道她踩中了汤荼靡的软肋。
    汤荼靡身在模特圈，只比娱乐圈更复杂，身边有为数不少的女孩子被人包养、与有钱有闲的少爷们周旋。她不缺有钱人的示好，同时她缺钱，但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去坦然接受。
    她是她爸爸一手养育，对于不劳而获有天然的抵触。
    只是，看着有的同事搭上高枝，跳进娱乐圈，转型成为歌手、主持人、偶像或者演员的时候，她也不是不羡慕的。
    汤荼靡的合约还有两年，但她在公司不算什么不可替代的台柱子。像她这种的小人物，即使去谈解约，公司也不会多加为难。
    汤荼靡把那张名片往手心里送了送。
    苏知晚看到她的小动作，便知道，这事，多半是有希望的了。
    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苏知晚坐在面向门口的方向，一眼看到了进来的人。
    裴旌霖无意识地环顾店中，不期然跟苏知晚对上了目光。
    苏知晚立刻别开了眼睛，登时觉得，这个店没什么可待的了。
    裴旌霖在柜台点单，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向苏知晚的方向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