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用不着回答了。”霍珩笑了笑，他问，“过完年就回海城？”
    “回。”林悠悠毫不犹豫。
    “不管向西月和蒋家两兄弟的事了？”
    “……”林悠悠慢吞吞地转头去看他的表情，“你果然又全都知道了。”
    “我自己都差点被波及进去的事情，背后站着什么人总得调查清楚。”霍珩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很显然，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向西月手里捏着的资料。”
    “对。”既然霍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林悠悠也没打算再瞒着他，“她那边处境很危险，所以我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也三番两次警告过，她应该会注意安全的。”
    “不打算再多帮点忙？”霍珩意有所指，“我也可以出手。”
    “请你出手的话就会欠你一份人情了，霍珩哥哥的人情又不是那么好还的。”林悠悠撇嘴，神志清醒地没掉进霍珩给她挖的坑里。
    事实上，霍珩最近一直致力于给她挖同一类型的坑，反正翻来覆去究其本质都是想要林悠悠向他寻求什么帮助再觉得亏欠。
    林悠悠觉得自己得是脑子多不好使才会干出这事儿啊。真欠在霍珩手里，他有一万种方式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一个人办不好的。”霍珩的态度很笃定，“她的势力还不足以和对方抗衡。”
    林悠悠：“……”所以她就得献身么喂。“元二爷会帮她一把，实在不行，我们到时候再看。真到了生死关头，向西月会主动来找你做交易的。”
    向西月手上总归还是有些霍珩感兴趣的东西，只不过他可要可不要，视向西月的要价做判断罢了。
    向西月那种理智的性格，一旦觉得力有不逮，肯定会去找盟友，先前有过利益交换、又和林悠悠关系密切的霍珩会是她的最优先选择之一。
    霍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突然说，“我有点嫉妒向西月。”
    林悠悠一口甜茶差点呛到自己气管里，忙不迭地把茶杯放下，“你说什么？”
    “你现在最关心的人变成她了。”霍珩附过身来动作温和地给林悠悠顺气，“她有什么能这么吸引你的？”
    “有目标的人灵魂都是在闪光的。”林悠悠好容易喘匀了气，义正言辞地说道。
    霍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没有目标也没有追求。”
    “霍珩哥哥有吗？”林悠悠反问。
    “你看着我的眼睛，”霍珩靠近林悠悠面前，笑着问道，“再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个有追求的人？”
    林悠悠不自觉地盯着那异于常人的虹膜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捂住他的脸往后挪了小半步，嘟囔道，“不许靠这么近，你不能老是对我用这招！”
    霍珩显然很明白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这原先他没怎么看在眼里的优势，在被他发现对于林悠悠的影响和吸引力之大时，他就果断利用起了这张王牌来。
    这招用在林悠悠身上实在是屡试不爽，哪怕两人几乎能天天见面，住院时更是每天十几个小时都两两相对，霍珩每次刻意靠近过去时，林悠悠看到他的脸还是会不自觉地沉溺一会儿。
    霍珩都开始觉得有趣了。
    他还没见过林悠悠对谁的脸是这么没有抵抗力的，哪怕晏冰都不行。
    林悠悠退到安全范围之后才警惕地看了霍珩一眼，对他比了个禁止靠近的手势，“你和向西月不一样。”向西月才不会心心念念想要把她弄到手好吗！
    霍珩曲肘支着沙发有点想笑，“我看得出来，都区别对待了。”
    林悠悠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肯定迟早要被霍珩带着跑，果断转移话题，“我有件事想先告诉你。”
    她想了许久，终于找出一个能让霍珩回归正常的方法。
    反正霍珩不是说他只喜欢这个林悠悠，而不是原来的那位“林悠悠”吗？那她就干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原来的那个“林悠悠”很快就要回来了，岂不是万事大吉？
    这还能顺便给以后的跑路打下奠基，可谓一举两得。
    林悠悠顺了顺心中的腹稿，表情带了两份沉重，“另一个我回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我开始能渐渐感觉到她的存在，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直藏在身体内部。”
    霍珩眯起了眼睛看她，“等她苏醒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大概会消失吧。”林悠悠垂下眼睫遮住自己的眼睛，避免暴露出自己表演不精的眼神，“或者回到意识深处，等到她需要的时候再出来。”
    副人格是不希望自己消失的。这时候林悠悠要是表现得开开心心还觉得解脱，那十成十地会被霍珩看穿。
    霍珩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就这么在林悠悠对面一直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两个人格融合呢？”
    林悠悠猛地抬眼看向霍珩，一时之间居然捉摸不透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已经被对方看穿，“怎么做？”
    问完之后，林悠悠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这具身体里现在就只存在她这一个人格，哪里存在什么融合不融合的。倒是她如果真的不愿意脱离的话，原来那个“林悠悠”是肯定回不来了。
    “你不用担心细节问题。”霍珩伸长手臂在林悠悠头顶揉了揉，“我会做好准备的。”
    刚刚才放下心来的林悠悠简直被他这两句意味深长的话吓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于是当天晚上大家许新年愿望时，林悠悠毫不犹豫地许愿希望自己的金手指能够尽快被开发出新功能，不要在关于霍珩的方面这么坑爹了。
    林父林母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厨师和向西月那种级别，但也有普通的家常菜水准，更为难得的是两家人齐聚过年本身才是最稀有的事情。
    林悠悠惭愧地顶替了原主的身份过了年、收了四个红包、又接受了他们的新年祝福，双手合十对着八宝饭又小声把先前的愿望重新念叨了一遍——希望金手指赶快升级，这样明年坐在这里过年的人就是原来的“林悠悠”了！
    “什么愿望这么重要，还得让你许两遍？”林母忍不住打趣她，“以前每年的愿望不用问你也猜得到是什么，今年的呢？”
    霍爸在旁尴尬地咳嗽两声，转头隐晦地瞪了霍珩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老霍的目标：让两个uu融合，这样就免去了取舍这一步。
    uu：荒谬！！
    第121章
    “许愿明年悠悠还能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过年。”林悠悠歪头一笑, 玩了个文字游戏。
    林母听了，笑着又凑过来搂了林悠悠一下, “爸爸妈妈会尽最大努力回来陪你过年的，好吗？”
    “嗯。”林悠悠乖巧点头。
    林父摸摸下巴, 视线在霍珩身上扫了两下, 转头问林悠悠, “订婚的事情已经取消了, 你也别心里过意不去, 除了元家之外, 还有很多别的优秀年轻人可以挑选。”
    霍爸用力清了清喉咙, “老林你这就不对了, 悠悠前一次婚约刚刚告吹, 你就这么急着说下一次, 这不是让别人觉得悠悠嫁不出去似的吗？我们悠悠这么优秀，过几年也是人人争着要的儿媳妇——霍珩你说呢？”
    突然被点名的霍珩并不意外地笑笑, 很捧场, “悠悠的追求者永远也不会少的。”但那些人都入不了林悠悠的眼, 这点他也同时很确定。
    林悠悠抬眼看看霍珩，扭头对林父撒娇, “就让我顺其自然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嘛, 我才二十二岁！”
    林母宠溺地捏了下林悠悠的鼻尖，“等你顺其自然遇到自己的缘分，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说到这里，林父突然插话, “悠悠，听说最近你又和楼擎有联系了？”
    林悠悠咬着筷子点点头，“是啊，我先前托他帮了个忙，一来二去就又有联络了——安心安心，我会注意不再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可五年前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楼擎的屡屡欲言又止似乎暗示着事情没有日记里记录的那么简单。目前看来林父林母等人也对可能存在的内情一无所知，那么剩下的……还能有谁知道真相？
    楼擎肯定知道，但他碍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说出口；无所不知的霍珩可能知道，但考虑到他和楼擎目前的“情敌”关系，九成也不会说出来。
    最后就是“林悠悠”本人，她那天晚上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就日记的记载来看，她并没有喝到断片，很有可能存留着一些记忆但却没有写到日记里面。
    如果这是真相，那就很有趣了。“林悠悠”的日记是及其隐私的存在，就算林父林母也不会去翻阅，可以说唯一的观众就是日记的记载者本人，她为什么需要在这么私人的领地里对自己隐瞒事情的真相？
    这一连串的推测只是在林悠悠的脑中一闪而过，念头结束的时候，她正好听到林父正皱着眉嘱咐她，“不要跟他两个人单独相处，你是女孩子，力气小，会吃亏的，知道吗？”
    林悠悠再次乖巧点头，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楼擎不会对“林悠悠”干出造成伤害的事情。
    ……所以在她走之前，到底是要让林悠悠和孟凡生还是楼擎在一起？
    “要不干脆开放式结局自由发展吧。”林悠悠一口吃掉最后一个汤圆，下了决定。
    “什么自由发展？”林母问。
    “工作的事儿。”林悠悠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搪塞，“我不是在海城那边帮忙一个项目嘛，好久没去了还有点担心。”
    “kick-off已经结束了。”霍珩显然对整体项目情况知道得比林悠悠清楚，“年后回去那边就组织庆功旅游，预算已经批了。”
    林悠悠：“……”她旷两个月工的过程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吗？
    “向西月把你也算进了人头里，跟他们出去玩玩也好。”霍珩接着道，“你不是和他们相处得都不错吗？”
    林母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去哪里庆功？”
    “谷城的一家日式温泉旅馆，我让人看过，安全性很高，服务也专业，悠悠一起去没问题的。”
    林悠悠：“……”这种级别的庆功旅游会不会太隆重了点？预算放得这么松真的好吗？
    两家人正在说笑着，程姨来提了个醒，说还有五分钟就要零点了，问是不是该开始放烟花，林悠悠一看钟才猛然意识到已经这个点儿了，赶紧把汤圆勺子往碗里一放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放放放！我这就出来看！”
    林悠悠自己的世界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可这个世界就不禁，讲到这次过年，林悠悠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烟花，这会儿一溜烟地跑出门外，程姨急得追在后面给她送大衣和耳罩。
    长辈们无奈地对视一笑，霍珩跟着起身道，“我去看看悠悠，外面下了雪，她马马虎虎的别摔了跤。”
    “上了年纪不耐冻，我就不出去了，反正从这里也看得见烟花。”霍爸一抱手臂，眼神扔给霍珩：儿子，机会给你找好了，牢牢抓住！
    林父林母也看破不说破地笑笑，借口有事要和霍爸商量，留在了餐厅里。
    霍珩领了他们的好意，出门时正好瞥见程姨落在门口、本该一起送给林悠悠的手套，目光淡淡一扫，最后还是没拿起来。
    他披了件羊绒大衣出门时，林悠悠已经在冰天雪地里找好了最佳观景点，边抬头望天边看也不看地往大衣的袖管里塞手臂，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塞进去，看得程姨在一旁恨不得上手帮她。
    霍珩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林悠悠虽然对谁的警惕心都很强，脑筋也转得很快，但本质上却是藏不住自己本性的人。
    她哪怕再戒备他，相处久了也会时不时地忘记这种戒备，当霍珩有意放松对她的管制时更是如此。
    风筝的线扯得太紧的话总归是会断的，霍珩试了试暂时放手不去监管林悠悠的许多事情，果然见效很不错，就连这会儿他过去帮林悠悠把外套穿好又亲手给她戴上耳罩，兴奋过度的林悠悠也没在意太多。
    十几年没近距离看过烟花的林悠悠的激越之情简直难以言表，她甚至兴致勃勃地试图自己去点燃一个大型礼炮，被霍珩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别闹。”他低声道，“伤着手怎么办？”
    “可我想玩儿啊。”林悠悠眨眨眼睛很无辜，仰头望着霍珩的下巴，“我还从来没亲手点过烟花，只在另一个我的记忆里看过。”
    霍珩垂眼看她天真无邪的眼瞳，发现一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由得失笑：这大概就是互相牵制吧。
    林悠悠明知道他用脸当武器也拿他没办法，就像他明知道林悠悠的撒娇卖软是另有深意也拿她没辙。
    “等等我带你去点。”霍珩理所当然地牵起林悠悠的手，果不其然早就是冰凉一片。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握着林悠悠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义正言辞，“小心再着凉。”
    突然被握住了手还亲密地塞进对方口袋里的林悠悠抬头刚要抱怨加挣扎的时候，砰的一声，第一朵烟花已经在空中炸开，金色光芒在夜空中绽放了她一脸。
    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林悠悠赶紧转头看向天空，暂时把霍珩给抛到了脑后，也不在意被暖意包围的手是不是握在谁的掌心里了。
    霍珩却一眼也没往空中看过，他借着身高优势稍一垂眼正好看进仰着脑袋的林悠悠眼睛里，满天烟花都映照在她的眼底，五彩斑斓得像是在替她做锦上添花的点缀。
    林悠悠当然是好看的，但比她好看的人也存在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