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作品:《逞骄

    她也留意到了对面的这个男人,他正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目光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喜爱。
    大约是头顶悬着的白炽灯的灯光太过昏暗,他又这样看自己,傍晚在医院见面后,两人之间的那种疏离之感,忽然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暧昧东西给取代了。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适,心跳也有点不稳,忽然闭口,停了下来。
    屋里便沉默了下去。
    一只夜蛾不知何时从纱窗的疏格里飞了进来,围着电灯,不停地打转。
    “回吧。”
    苏雪至忽然道了一句,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贺汉渚默默跟在后,随她与余博士道了别,出来,两人在前,丁春山随后,沿着来的那条路,步行朝外而去。
    路上谁都没说话了,耳里只有山间各种夜虫的咕哝声。再次走到那道木桥前,两人一起停步,相互看了一眼。
    苏雪至就先上了。
    借着月光照明,又有来的经验,她踩着圆木前行,起先顺顺利利,没想到快到对岸时,鞋底蹭到了一块潮湿的苔藓,打了下滑,身体一晃,下一刻,一只手便从后及时地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当心!”
    借着他力道的支撑,苏雪至立稳脚,下了桥。
    他跟她下了桥,却没松指,依然握着她的手。
    苏雪至试着挣脱,他却抓得很紧。
    丁春山没过桥,停在了对岸,扭过脸,望着路旁的一团树影,仿佛那里有什么勾走他注意力的东西。
    她压低声:“放手!”
    几个月前,在她还陷入热恋的时候,他以为她好的名义,亲手将她从他的身边推开,走了,去复仇了。
    她除了感动而友好地接受他的安排,好让他放心之外,她还不能怪他半分。
    因为他真的是为了她考虑,为她好。
    现在,他回来了,又再次诱惑起她了。
    “等下去别墅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低低地说道。
    苏雪至凝视着月光下的这张男人的脸庞,片刻后,垂下眼眸,继续朝前走去。
    丁春山终于过了桥。远远跟在后面。几人走完需要步行的道,回到汽车附近,上了车。
    “去别墅。”
    贺汉渚简短地吩咐了一声。
    汽车很快开到那座两人曾一起渡过了几个日夜的别墅前,看门人鲁二见贺汉渚来了,欢喜,打开大门迎接。
    贺汉渚下了车,站在大门口,笑着和耳朵越发背的鲁二闲谈,问他最近身体如何。
    苏雪至丢下他,径直朝里走去。她穿过庭院里的卵石甬道,来到厅门前,推开,走了进去。
    没有人住,房子里自然没有灯。刚进去,眼前漆黑一片。
    她停在门后,凭着之前的记忆,伸手,摸索着门墙边的电灯开关。
    她摸索了一阵,终于,指尖触到一只表面光滑的悬挂下来的金属物件。正要拉下来,忽然,一只指节修长掌心略糙的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包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开灯的动作。
    她一顿,停住。
    下一秒,身后那男人牵着她手,带着她的身体,将她转了过来,令她面对着他。
    她的眼已开始适应黑暗。
    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她看见男人立在门后,带了几分小心似的,用他的双臂,将她慢慢地抱住,完全地抱住,最后,轻轻地搂进了他的怀里。
    “我很想你。”
    “你有想我吗。”
    在静静地拥抱了她片刻后,在周遭那静谧的一片黑暗里,她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低沉而压抑,充满了感情。
    第145章 (贺汉渚感到怀中的她仿佛突...)
    贺汉渚感到怀中的她仿佛突然被自己的问话给惊醒了似的。
    她没有回答他, 依然沉默着,却带了几分仓促地微微后退一步, 随即再次伸手,试图开灯。
    他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带了回来,这次没再放开。接着他俯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的嘴。
    黑暗中,四唇相接。
    他吻她。
    起初,男人的吻是温柔的, 只用他的嘴轻轻地碰她, 带着试探的味道,又仿佛唯恐再次惊到她似的。但很快, 当他觉察到她在退缩,他的吻便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含住她的唇,辗转, 吸吮,用他无言的亲吻来代替他拙劣至极的言语,去向她表达他在见不到她的那段时日里积聚出来的对她的所有的想和念。
    在男人的臂抱里, 在他温柔而坚定的亲吻之下,她停了挣扎。
    她未发一声,黑夜却令男人的感官敏感到了极致。他全身的毛孔舒张,清楚地捕捉到了怀中女孩的细微变化。她发软的身子,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她变得热热的皮肤,还有她那像是藏了只正扑腾着翅的乳鸽的胸口, 那一下一下,是心跳的律动。
    所有的一切, 这来自她的无言却诚实的身体的回应,给了他以无比的鼓舞和莫大的勇气。
    他和她舌缠在了一起。片刻后,当终于听到期待的一声细细的弱喘之声自她喉间溢出,一瞬间,他血脉偾张,呼的一下,心火燃了起来。
    他松了她的嘴,喘着粗气,把怀中已经软的不行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朝楼上快步走去。他没看到楼梯扶手前的一团黑影,那是一个摆着瓷瓶的架子,他走得太急,一脚踢翻了瓶架,他浑然不顾,在身后发出的稀里哗啦的瓷器碎裂声中,抱着她,快步走上楼梯。
    他抱她进了卧室,走向那模模糊糊的床影,到了近前,将两只胳膊已绕在他脖颈上的女孩放到床上去。
    楼下大厅,座钟的时针,从晚上八点,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深夜的十一点。
    男人终于感到有些餍足了。
    臂弯里的女孩汗涔涔的,背对着他,面庞压着他的臂,蜷着身子不动,仿佛也睡着了。
    他不敢弄醒她,爱怜地亲吻了下她向着自己的一片汗湿后背,手摸索着,找到了脱下的衣裳,抓了过来,替她擦了汗,随即再次抱住她,让她的背贴入自己的怀。
    最后,他的一臂让她枕着,另臂从后搂住了她的腰肢,拥着她,和她同眠。
    终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怀里了,实实在在。
    他闭上眼睛,一种心满意足过后的巨大的疲倦之感,也慢慢地朝他袭了过来。
    他真的太累了。
    这几个月以来,日日夜夜,伴随着他的,是炮火、枪声、焦土、血腥。战后,他几乎没有休整,便又只身上了那条军舰,踏上他或许不归的复仇路。
    侥幸,上天最后留了他的命,让他活了下来。他回来了。然后,绷着的弦还没来得及松弛,便又赶着北上。
    直到现在,这一刻,他终于完全地松弛了下来。
    他便如此抱着她,睡了过去。
    苏雪至闭目,静静地听着身后男人那变得绵长的平稳呼吸之声,听了许久,她睁开眼睛,将他在睡梦里还搂着自己不放的手臂挪开,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
    男人应是倦极了。他睡得极沉,浑然不觉。
    她替他盖好被子,穿回自己的衣裳,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房间。
    半夜了。
    上司和小苏进去已经三个多钟头,还不见出来。
    丁春山坐在车里,再次看向房子的方向。
    门窗里黑漆漆的,什么光都没有。
    他感觉今晚上,上司和小苏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再等下去。
    他们应该不会回城了。
    自己该睡觉就去睡觉吧。
    至于上司和小苏现在在里头干什么……
    算了。
    这不是他该怀疑的。虽然他早就开始怀疑了。
    他也不敢多想。虽然连那奇怪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两个男人,可以有表达亲密的勾肩搭背,可以有久别再逢的热烈拥抱。
    但,都已经过了桥,竟还攥着手不放!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如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
    丁春山等得彻底绝望了。
    他不打算进去找空房睡觉。他怕万一自己再撞见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下半夜就和看门的鲁二凑个床伴,随便对付着睡一下就好了。
    他打定主意,终于从车里下来,但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眼房子的方向,这时,意外地看见厅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道身影。
    贺汉渚这一觉睡得极沉,当他终于睡饱醒来,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昨夜睡着前的那一刻。
    他闭着目,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人。
    触手却是空的。
    他的手一顿,慢慢睁开眼睛,扭脸,发现枕边是空的。
    她不见了。
    贺汉渚顿时彻底地醒了过来。他弹坐起身,发现天已大亮,窗帘也遮挡不住外头的光线,透了进来。
    “雪至!”
    起先他以为她在盥洗室里,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他迅速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扯来自己的裤子,套上,光着上身走到盥洗室前,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