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除了回响着方雅的那句话，再也听不见其他。
    “不……”
    苏念连连后退，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血腥味，“不会的，不可能。”
    苏念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刚刚得知自己当年还有一个孩子出生的消息，下一刻，却又这样残忍的浇灭她的希望，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看着苏念失魂落魄的样子，方雅嘴角勾起淡薄的弧度，“苏念，知道你的孩子死了，是不是心里非常难受，非常痛苦，其实死了也好，总比跟着你长大，然后像你女儿一样变成哑巴，一辈子受人嘲笑，你说，死对他是不是一种解脱？”
    “闭嘴！”
    苏念怒喝，抬手就给了方雅一个耳光，这个耳光用尽了苏念所有的力气，所以当下，方雅嘴角便已渗出血来。
    “难道我说错了？”方雅抹去嘴角的血丝，“你看看你女儿跟着你的下场，不仅得不到自己爸爸的爱，甚至还变成现在的样子，你觉得等她以后长大了，有哪个男人会爱上她，你说哪个男人会爱上一个哑巴，真是悲哀啊。”
    “方雅，你闭嘴，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孩子。”
    苏念嘶喊着，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依依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她还有爱她的妈妈，爱她的亲人，她懂事乖巧，而且，她不是一个哑巴，她的女儿唱歌可好听了，她不是哑巴。
    苏念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可是方雅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却还是那样清晰。
    “方雅，我不会相信你任何的话，我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我的孩子一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是他的妈妈，我能感应的到，我不会再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会相信，我要去问子扬，我知道，子扬是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孩子，一定。”
    苏念转身，有些慌不择路的往路边走去。
    方雅见她要走，眼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光，随后却又是追上苏念的步伐，变成一副哀怨的模样，“苏念，我不许你去找子扬，你不是都已经要和他离婚了吗，不许你再纠缠他。”
    “你放开我。”
    苏念想甩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奈何方雅却像是藤蔓一般，紧紧箍着她，不能动弹。
    “方雅，你这个疯子，”苏念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孩子，更想立刻见到凌子扬，想要向他求证，她的孩子一定没有死，然后一起找回属于他们的孩子。
    “子扬是我的，我不许你再缠着她。”
    方雅不顾形象的拉扯着苏念，就是不放手。
    苏念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耳边更是嗡嗡作响。
    恍惚间，苏念看见依依就站在前面，而她被一群陌生人围着，对她指指点点。
    她的依依，她的孩子，是那样仓惶、无助……
    “依依……”
    苏念叫喊着，可是依依仿佛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苏念很是着急，她想飞跑过去，可是这个女人。
    “放开我。”
    苏念终于甩开了身上的束缚，可是下一秒，是一声划破长空的凄厉嘶喊与刺耳尖锐的刹车声，还有人群霎时沸腾的声音。
    苏念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没有依依，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苏念松了一口气，转身，却是看见马路上倒在血泊里的方雅，以及司机哭天喊地的叫声。
    此时的方雅双眼紧闭，浑身都是鲜红的血液，那样刺眼，尤其她双腿间还在汩汩不断流出的殷红，更是让苏念冷彻骨髓。
    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念呆呆的站在马路边，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救护车声，警笛声……
    苏念看着穿着白衣服的医生护士将方雅抬走。
    苏念又看见穿着深灰色警服的人朝自己走来……
    名臣集团。
    高层会议室，何靖东推门而入，神色慌张。
    “大哥，不好了，苏姐出事了。”
    郁少臣神色一凛，下一秒，丢掉手上的文件夹，大步离开。
    凌子扬在办公室挣扎了许久许久，在苏念和公司几千员工的生计面前，终究只能妥协。
    他知道，如果今天走出这个大门，自己肯定是会后悔的，可是，他却又别无选择。
    衣服也没有换，直接下了楼，在走到大厅时，却看见液晶屏幕滚动着的新闻竟然是苏念被警察带走的镜头，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不在乎身边员工的异样眼神，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要杀她，我没有。”
    审讯室里，苏念神情崩溃的抓着自己有些蓬乱的头发。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拼命抓着我，我就只是想推开她而已，我真的没有要杀她，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会相信我。”
    苏念说到最后情绪几乎失控，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想甩开方雅而已，她只是想去救她的孩子而已，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
    “坐下。”
    苏念身边站着的两个警员粗暴的将从椅子上站起的她按回了椅子里。
    对面审讯的一个警员也是拍案怒喝，“安静，你喊什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实点，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今天你们两个在咖啡厅门口发生口角，不少群众都看见你动手打了方雅，甚至在汽车开来的那一刻，是你将方雅推向马路中央，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
    “我没有，”苏念身体被身旁的两个警员控制着，她只能拼命的摇着自己的头，“我真的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站在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方雅会倒在马路上。”
    “你的意思说是方雅看到汽车过来，然后自己撞上去的？”
    看着审讯警员嘴角讽刺的笑容，苏念语塞。
    是啊，方雅即使要陷害自己也不至于疯狂到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更何况她还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们当时站的地方离马路有一段距离。
    苏念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头疼欲裂，脑海里的画面更是定格在浑身是血的方雅以及她双腿间不断溢出的鲜血，苏念知道，方雅的孩子肯定是没有了。
    而这一切，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苏念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拼命用双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几个警员冷眼看着，知道此时的苏念估计也问不下去，索性先行离开。
    昏暗，窄仄的审讯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孤独无助的苏念一个人低低呜咽……
    “为什么不允许保释，就算是不给保释你也起码让我见见她吧，你们这样是不合规矩的，我要告你们……”
    任是凌子扬怎样说，对面的警员丝毫不给情面，凌子扬泄气的伸脚踢着警局的办公桌，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下一秒，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警员已经换上谄媚的表情，越过站着的凌子扬，朝门口方向迎去。
    凌子扬回头，看见的是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郁少臣。
    男人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那样鹤立鸡群，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王者之风，他面容冷峻，一双睿智而深邃的眸子此刻尽显凛冽，脚下的步子走得很快，似乎有些着急，可是依然沉稳有力，就像是遇到怎样的风浪也足以踏平。
    “郁少，您怎么来了。”
    警员迎上前，神色讨好。
    郁少臣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开口道，“刚送进来的人呢，苏念，她在哪里？”
    警员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身，朝凌子扬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苏念不是凌子扬老婆吗？
    难道最近的绯闻是真的，这位襄城杀伐果决的男人竟然真的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一个待罪之身的杀人犯。
    “问你话呢。”
    何靖东看着发呆的警员，急喝。
    “郁少，苏……苏小姐犯的是故意杀人罪，按规矩，重刑犯，是不允许探视和保释的，您看……”
    警员自然是不敢得罪郁少臣的，所以即使拒绝的话也是说得恭敬，委婉，生怕得罪了这位大爷。
    “是吗？”
    郁少臣嘴角轻扯，也终于抬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卑躬屈膝的警员，薄唇掀动，“你是什么职务？”
    警员听到郁少臣的话，一脸的欣喜，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对了这位郁少的眼，要提拔自己，一想到这里，警员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郁少，我还在实习期，没有具体的警衔。”
    “哦。”
    郁少臣轻笑，笑容迷人，但是一双幽暗的眸子却已迸出冷光，直射眼前的男人，声音冷冽，带着刺骨的冰凌，“我还以为你是法院的审判员呢，你亲眼看见苏念杀人了还是她自己亲口承认她自己杀了人，你们警局一没审，二没经检察院，三，当事人又没有亲自指证她谋杀，而你，又是哪里来的哪条法律直接给她定下杀人犯的罪名？”
    郁少臣说着，朝自己旁边一位律师模样的男人道，“金律师，准备一份律师函，起诉眼前这位警官，就以他诽谤我当事人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