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作品:《微茫的星》 没办法继续。以后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他疲惫地笑了笑:我和小爱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离婚。
他说:虽然我的朋友很多,但是我没办法把这事情和他们倾诉。因为我知道会成为别人嘴里的八卦。只有你能说
顾衡心中微微刺痛,他说:我知道。
也许时间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改变。这时候这气氛,似乎该有一个拥抱,顾衡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只是拍了拍沈廉的后背。
也许他们都需要更多时间。
十月份的时候,顾衡又办了一次摄影展。展出他这两年的作品,其中有几个不同的系列。第一次影展的一些作品也在这次展出。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展出《香气》。策展人是之前合作过的,劝他拿出来。但是顾衡没同意。
他不想再展出许知微的照片,只想私藏。
结果之前想买香气的朋友一来就问他:你是不是把那幅香气卖出去了?
还不止一个人这么问。
顾衡只能澄清:这次展品多,所以没拿出来。
但这样的理由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展出第二天,沈廉来了。看完照片,他和顾衡一起去吃饭,他们散步穿过公园,去一家私房菜。沈廉好奇问顾衡:他们说的香气是什么照片?他和顾衡朋友聊天,听他们夸这个。
顾衡没有隐瞒,他说:是许知微的单人照,我随手拍的。这次没有拿出来。
沈廉问:你不展出,又没卖掉,只是压在仓库里,不觉得可惜吗?
顾衡踩着路边的落叶。此刻是古都最美的时候,秋天的静谧还没变为肃杀,黄昏时候整座城市都是淡金色的光彩。
他又冷不丁想起许知微,这时候他在干什么?
那幅香气他并没有压仓库,而是好好挂在家里。
他说:以后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吧。
其实他是想送给许知微,但是错过了送出去的时机,现在再拿去给许知微,他未必要。
他和许知微分手半年了,他深深意识到一件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有许多话,许多事,过了合适的时机,就变得非常不合时宜。
生活总要继续下去,而他多年的想念此刻就在他身边。之前他那么多小心翼翼不就是在等一个时机吗。
这周你要回去?顾衡问。
沈廉点头:后天飞老家,先去趟公司。然后去民政局和小爱碰头,时间我们已经约好了。
顾衡沉默片刻,说: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正好我
也有些事要回家。
沈廉惊喜地看向他: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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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握手
临行前,顾衡整理好工作室的事,交代好手下,调整日程安排。他说因为私事,要临时回老家一趟。
他这大半年都没休息,突然说因为私事回去,大家惊奇之余又有点八卦。
老大,你要回去多长时间?
顾衡笑笑:不用多长时间,两天就回来。
你多休息一下也好我们可不是想偷懒。工作室里副总监说,其他人都附和。
这段时间虽然顾衡没有在工作场合明说,但是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和许医生分手了许医生不再过来工作室,摄影展的时候没有来。顾衡人也消沉许多,很多时候都在工作室过夜,完全只有工作。
所以顾衡终于说要回去有点私事,大家都为他松口气。
顾衡和沈廉同班机回去。起飞没多久,顾衡就带着耳塞睡过去了,他在家睡不好,在交通工具上反而睡得香。
一觉醒来,顾衡已经能看到熟悉的风景。沈廉拧了瓶矿泉水递给他: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吃东西。等一会儿下了飞机吃。
顾衡说:你不是要先去公司吗?不用管我。
他现在心情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出了机场,两个人分头行动。沈廉要去公司,顾衡说要去见几个朋友,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顾衡去了趟花颜。这多年过去,当年的花颜摄影已经在本地又开了两家分店,不过步行街上的本店依然开着。
知道他今天要来,毛毛哥和宁姐都在。宁姐头发剪短了,妆容更精致,比以前更利落,但笑容还和从前一样。
少爷来啦。她仍叫顾衡少爷,一边叙旧一边领顾衡去摄影棚。
当年顾衡用来做画室的杂物间又改成了一间比较精致的小摄影棚。里面灯光打好,相机架好,白幕前正坐着一位小姑娘,有工作人员在为她梳头。
妈妈!一看宁姐过来,小姑娘叫起来。她是宁姐的女儿,在顾衡高考那年出生,今年已经上三年级。
顾衡想起来那一年,他和许知微还去医院看过宁姐和小婴儿。那时候许知微还没有填报志愿,只告诉他想做医生。
宁姐叫女儿喊叔叔,小姑娘却觉得少爷这个称呼好玩,也跟着叫少爷。
顾衡微笑着看活泼的小女孩,再一次感受到时间的神秘。
按下快门的时候,他仿佛听到窗边传来许知微的声音:我要一直坐着不动吗?
那一瞬间再也不可能被抓住。
毛毛哥在一旁看着顾衡给女儿拍完这组照片,非常满意。他表示一定会把这组照片好好保
存,作为女儿的永久珍藏。
从花颜离开,顾衡又去了几个地方,取了些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去了沈廉领证的民政局。
民政局对面就是个公园广场。顾衡买了杯咖啡,坐在广场的花坛边,看着进出民政局的人。看了一会儿,发现来领结婚证的少,来领离婚证的多。
大约领结婚证需要挑个有意义的良辰吉日,离婚证并无讲究,所以选在平平无奇的一天。
沈廉和小爱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没有说话,在民政局门前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顾衡扬起手示意,沈廉看到了他,快步向他走来。
等走近了,顾衡才看出来沈廉神色很平静,大概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今天只是尘埃落定。
沈廉接过咖啡,和顾衡一起坐在公园里,看着跑来跑去的幼儿,说:说实话,我其实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结束的感觉。
顾衡说:只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一切都才刚开始。
沈廉低声说: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开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适不适合再结婚。难道要一开始就告诉别人,我不能生孩子,介意就别开始?
顾衡笑笑:总有人不介意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沈廉看着他:你说真的?
顾衡没有看沈廉,他的声音很平静:当然是真的。
沈廉握着咖啡,他想了想说:你能说这些安慰我
顾衡打断他,说:可能你多少有点察觉到,但我没有明确说过我喜欢你很长时间。
沈廉一时愣住,顾衡突然说出来,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衡看着沈廉,说:也许我该早点说出来。
总是时机不对,也是他太自私。
沈廉说:我其实以前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顾衡接着他的话:因为我交过男朋友,并没有对你有过这方面的表达?
沈廉默认了。
顾衡慢慢喝着咖啡,缓缓说:总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久到我都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和我妈约好了,今晚回去吃饭。你也一起去吧。这些事情一时说不完你也得消化一下。
沈廉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掌握不好现在与顾衡的距离。
不知道是该比从前更近,还是该保持点距离。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和顾衡的关系会不会飞速发展,还是说他应该立刻回应顾衡的告白?
但顾衡说得对,他确实需要消化一下。
顾衡
和沈廉一起到了顾家的老宅。
家里老人看到沈廉不稀奇,看到顾衡倒像见稀客,都格外殷勤。
沈廉来了才知道原来今天他母亲也被邀来吃饭。
餐厅里摆上圆桌。顾衡的母亲白杨,沈廉的母亲蒋明明,还有顾歆也在,加上顾衡和沈廉,一共五个人,是家宴风格。
吃饭的时候,白杨很开心,没有说顾衡半分不是,甚至还关心了他两句。
蒋阿姨知道儿子今天领离婚证,不过她没有多说,只问了一句:事情都办好了吗?沈廉说:办好了。她面色才轻松了些。
顾歆并不多话,只是偶尔插两句,给母亲捧场。
他们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以前他们曾一起出游,还有小时候三个孩子的一些糗事。
一顿饭竟然有些温馨。
等吃完了饭,顾衡和沈廉去庭院散步。天气虽然凉了,但是吃过饭走一走很松散。
顾衡掰着手里的鱼食喂池中的锦鲤,一边说:好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这么深厚,却从没有坦诚过对彼此的真正感情。
沈廉比下午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他看着池中的鱼,比起白天,夜晚灯下又是一种风景。
他说:是啊。你从不提那方面,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高考之后,我看到你和许知微的事,才确定你的性向。只是我那时候不懂也从没想过两个男生之间还有这种可能性。我一直以为两个男生感情再好,也只能是死党,兄弟。
顾衡淡淡笑了:因为你不是天生的。我和许知微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我那时候不敢去掰弯你,而且家里还有一些影响。
他抬头看看楼上的房间,此刻他们的母亲大概也在聊天。
沈廉说:后来我也想过,你对我这么好,一直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不过你从没有提过那方面的事。在我喜欢上小爱的时候,也挺支持我的。我那时候就想,要么你单纯是把我当兄弟,要么你是不愿意让我知道。
顾衡说: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突然一阵难过,为什么有些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曾经那么坚信自己的做法?
他和沈廉早该把话挑明了说。不要打哑谜,不要猜测,他们是成年人,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顾衡问:我和许知微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想法?
沈廉说:真心话吗?我觉得他赚到了。
呵呵。顾衡低声笑了,笑声很快消散在风中。
沈廉说
:我说真的,我一向看不懂许知微。只觉得他很聪明,所以也猜不透他想什么,感觉比较冷的一个人。
顾衡说:不是的。他其实是怕受伤害,所以和不熟悉的人会保持一定距离,但他对别人也一样会小心不伤害别人,只要是他信任的人,他会非常贴心。他私下很温柔,很可爱,一点都不高冷,他很好哄,几乎不会生气,除非是真的骗了他
他捂住眼睛。
沈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他还以为顾衡是想和他在一起,已经在考虑向这一步迈进。
没想到
顾衡,你哭了?他低声问。
顾衡放下手,他看着沈廉说:今天我们都说的是大实话。告诉我,你来京那天邀我吃饭,是不是知道顾歆的安排?你是不是知道知微在听着我们的对话?
沈廉脸色一白,他本能想否认,但是顾衡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无法抵赖他熟悉顾衡,知道顾衡这神色是追究到底的意思。
而且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其实会变轻松。他也不必再欺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局低估了你的智商,沈廉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你肯定会怀疑的。但是顾歆说不要紧,这是顺水推舟,而且爱一个人,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你不会去追究我到底有没有参与。
他问顾衡: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顾衡说:从知道录音存在的那一刻。
其实是那天,他握住许知微的手质问许知微监听他,许知微否认的那一刻。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很多夜晚,知微那一刻痛苦又厌恶的表情在他梦里一遍又一遍回放,让他冷汗涔涔醒来,心痛到无法形容。
如果能重回那一刻,他绝对不会再那样质问许知微。
沈廉苦笑:那这半年,你还对我和颜悦色的看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有不了解对方的地方嘛。
顾衡说:我以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骗自己。
但是其实不行,这一天天下来,他对知微的思念没有缓解。
沈廉放松下来,他感慨:看来这个计划是低估你的智商,高估你对我的感情。我还以为算了。
顾衡平静了许多: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因为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长谈,他们都应该说实话。
沈廉有点预感,他说:如果什么都可以说其实有段时间,我很烦你对我特别好。可笑吧?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懂。初中时候你对我过度关心,搞得班上有些男生来搞我,我那时候真的对你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