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川神色如常，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昨晚跟踪的事情。
    甚至，在南音出神儿之际，他还用叉子扎了一块鸡排，道：“要不要吃一点？”
    南音微怔，连忙摇了摇头。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他办公桌前，不知道凌少川到底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昨晚她和舒清跟踪了他，还帮他们叫车。
    今天，她主动到他面前，他也什么都不问，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凌少川只吃了几口，便放下金属叉子，喝了口可乐，就这么冷静的盯着她看。
    他不想主动提起昨晚的事，如果南音是个聪明人，一样可以装聋作哑。
    这样，大家面子上还可以过的去。
    南音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一横，壮着胆子道：“我想问你，你昨天……”
    她话未说完，便被凌少川开口打断。
    “南音，忘掉昨晚的事。”他漆黑的目光此刻泛着凌冽的光芒，锐利而冷暗，他薄唇轻启，继续说道：“我不想追究你们，可你也要明白，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南音其实有很多问题，例如：商爷是谁？他们要处理掉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凌少川手上沾了那么多血？
    可是，她被凌少川那种冷酷又锋利的目光吓住了，这些到了嘴边的问题，她又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南音鼻尖酸涩难忍。
    如果凌少川真的是坏人，那她该怎么办？
    她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把他当作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了。
    无论他心里爱着谁，无论他把她当作什么，南音都知道，凌少川在她心里，就和生命一样重要。
    良久，她哽咽着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坏事？”
    凌少川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面前。
    南音想往后躲，可她硬是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害怕，直直的站在他面前，想要一个答案。
    凌少川高出她许多，男人英俊潇洒的面容透着寒气，俯视着她，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和舒清，你们谁都逃不掉！你最好记住我的话，离我远一点。”
    这是他给她的警告，也是他能给她最大的宽容。
    凌少川转身背对着她，冷声下了逐客令，“出去吧！”
    他以为他是了解南音的，那个胆小怕事，莽撞直率的女人。
    可没想到，南音不仅没走，冲着他喊道：“凌少川，我都不认识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你会变坏，我不信！”
    “出去！”
    凌少川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从南音的反应来看，他在舒清的心里，应该也是个恶劣的到极致的男人了。
    南音突然哭了出来，委屈又气愤的控诉着，“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不然你昨晚不会给我和小清叫车，也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们。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和那种人认识？那个人说你手上沾了好多血，你到底做过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你！”
    这时，凌少川冷酷而残忍的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可你知道了这些，你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南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冷冽而肃杀的背影。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
    可南音怎么都不敢相信。
    他真的会杀人吗？
    还是，他以前也杀过人？
    她做了凌少川这么多年的助理，可她到底是有多笨？这么多年，她离他这么近，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凌少川忽然转过身，在她失神之际，他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扼住她的咽喉。
    精准而残酷的力道让南音窒息感一层层的涌了上来。
    黑色的瞳仁聚集着泪光，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真的会杀了她.
    她拼命的呼吸，可胸腔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
    终于，她认命了，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两行清泪溢出眼眶，沾湿了憋得通红的脸颊。
    南音就这么看着他，她想牢牢地记住他的脸。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她希望他是个好人，她还是要爱他。
    然而，就在南音以为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扼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渐渐松开。
    凌少川优雅的放下手，和之前要杀她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南音捂着胸口，拼命的大口呼吸。
    这时候，她才发现，呼吸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凌少川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
    他说：“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所以，离我远一点。我不希望你死，可如果你还想知道的更多，那你就必须死！”
    对于南音来说，凌少川亲口承认自己是坏人，这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因为，她居然爱上了一个杀人如麻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杀过多少人，她也不知道除了歌手和企业家的身份，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到底做过什么？
    只是从刚才凌少川掐着她脖子，那种力道和那平静的表情来看，南音确定，他绝对不是个新手。
    越是这样想，南音就越觉得恐怖和悲凉。
    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已经在南音心上笼罩了一层阴影，她再也不敢问他什么，只是酸涩的眼眶怎么都锁不住眼泪。
    从他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南音的眼泪还是刷刷的流着。
    幸好她的工作制服是高领的衬衫，可以遮挡住刚才被凌少川掐出的红痕。
    只是当南音以这样的状态从凌少川办公室里出来，却引起的路过的同事们窃窃私语。
    尤其是那些喜欢八卦的女同事，看着南音匆忙的背影，忍不住激烈的讨论着。
    “不是说南音是凌总的心腹吗？你看她平时那个风光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被骂了呗！凌总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之前大概也就是对南音有点新鲜感，那女人就以为自己能当总裁夫人呢。现在，不照样被骂的狗血喷头？”
    “你们听说了吗？凌总的女朋友，其实是顾氏集团顾总的前妻哎。这也太狗血了吧！”
    “……”
    同事们八卦聊的不亦乐乎。
    南音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望着这偌大的公司，突然间，她觉得很迷茫。
    当初她是因为想在凌少川的身边，才来这里当他的助理。
    可现在，凌少川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南音这才觉得自己好傻。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自己还有呆在这个公司的必要吗？
    ……
    顾家别墅。
    舒清坐在客厅里，紧紧盯着眼前的电视。
    新闻里报导了海城东郊附近的恶性杀人事件。
    被害人是前不久因渎职罪出逃的两个狱警，死亡原因是被人用注射器注射毒物致死，抛尸郊野。
    舒清不由得攥紧了手机，心都快要跳出了胸口。
    毕竟，昨晚她和南音也在东郊那边。
    舒清的脑子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电视上说，这两个人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的十点左右。
    舒清连忙拿出手机，翻看着昨天顾盛钦晚上给她打的第一个电话。
    是在九点半。
    当时凌少川他们听到了电话声，立刻就追了出来。
    后来大概他们找了有十分钟的时间，说是要去什么事儿，就走了。
    也就是说，十点左右，他们完全有可能去杀人。
    舒清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这样的分析虽然有可能，但是也太牵强了。
    毕竟，东郊这边虽然偏僻人少，但也不代表只有凌少川他们会在这里。
    再说了，这两个狱警和凌少川无冤无仇的，他这么做也没有道理啊。
    舒清痛苦极了，仿佛陷入了一个未知的恐惧，怎么都走不出来似的。
    这时，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吓得她差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给宋丽君也吓得不轻。
    舒清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道：“妈，您吓死我了。”
    宋丽君瞥了她一眼，语气颇为幽怨，“你还吓死我呢！”
    她坐到了舒清旁边，担忧的说：“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舒清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事，就是看新闻有点害怕。”
    宋丽君的目光也落到电视上，若有所思的说：“按说海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舒清越想越担心，如果真的是凌少川，那么南音现在还在凌少川那里上班，岂不是更危险？
    想到这儿，她找了个借口，站起身道：“妈，我去倒点水，你喝水吗？”
    “不了，你自己去吧。”
    宋丽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舒清一路小跑，到了厨房，她赶紧拨通了南音的号码。
    “喂，南音，你在上班吗？”
    舒清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见到凌少川了吗？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南音闷闷的说：“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她并没有将凌少川今天说的那些话告诉舒清，也没有将凌少川扼住她的喉咙差点杀了她的事说出去。
    因为，她还是想给凌少川留一点余地，她潜意识里，还希望，他是个好人。
    舒清将刚才电视上的新闻告诉了南音，她越发担忧的说：“南音，不然你辞职吧，或者换一份工作。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个杀人案跟凌少川有没有关系，可我们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也许凌少川是有问题的。既然这样，我们必须要离他远一点，哪怕不去举报他，也不能再这么与狼共舞了。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