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儿子来到浴室，打开大门，对面的镜子立刻出现一大一小。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眼睛，只不过一个成熟优雅，一个稚气未脱。
    吻擎轩无法形容胸口里，那被溢得满满的东西是什么，只是需要不停地深呼吸，才能保持一贯的稳重自持。
    他将霸天放在盥洗台上，轻声叮嘱：“你先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帮你去放洗澡水，洗的干干净净，妈咪才不会生气。”
    霸天眨巴眨巴着眼睛，对着吻擎轩一笑，点点头。
    看着儿子的笑容，吻擎轩也不由得勾起薄唇，揉了揉儿子的短发，感受柔软的碎发从指缝间穿梭的感觉。
    吻擎轩的生活起居一向是有专人侍候的，除了曾经偶尔有几次欢爱后帮昏睡的茉儿洗过澡，他已经许久不曾亲自放洗澡水了。
    他拧开冷热水，细心的调着水温。水流泻下来的声音哗啦啦传来，很快，浴室就一起升起一层氤氲的水雾。
    “叔叔，你是霸天的爹地吗？”忽然这时，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吻擎轩坐在浴缸旁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后，他转过头，透过氤氲的水雾，看着坐在盥洗台上，两只小脚一翘一翘的小人儿。
    霸天双手托腮，睁着那双漂亮闪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吻擎轩的脸。
    吻擎轩站起身来到霸天面前，微微弯下高颀的身子，小心翼翼的盯视着霸天的小脸。
    “霸天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叔叔和霸天长得一样。”小孩子的逻辑似乎很简单。
    吻擎轩平稳下心跳，才缓缓一笑：“五叔叔也和霸天长得很像啊。”
    霸天摇摇头，小脸出现一抹坚定：“可是，我家里没有五叔叔的照片，而且妈咪也不会对着五叔叔的照片哭。”
    忽然，吻擎轩的心尖一颤，感觉有十吨重石仿佛压上心头。
    “霸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妈咪之前会对着叔叔的照片哭吗？”
    霸天点点头：“是啊，是三舅母告诉霸天的，不过三舅母不让霸天告诉别人。”
    吻擎轩被霸天的话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茉儿曾经告诉过他，她在生产后曾经换上过忧郁症。对着他的照片一个人独自哭泣，就是那个时候吗？还是更早，亦或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
    此刻，他竟然不敢继续问下去，怕心会疼，更怕自己会愈发唾弃自己，连最后争取她的勇气都不敢。
    可是，霸天完全不知道吻擎轩在纠结什么，只觉得这个叔叔他很喜欢很喜欢，想要和他分享很多秘密。
    “三舅母还告诉霸天，让霸天不许在妈咪面前提起爹地，也不许提起那张照片。因为妈咪会一个人躲起来悄悄的哭，妈咪不开心会喝很多伤身体的饮料。舅母还夸霸天很懂事，因为霸天都有注意，一次都没有在妈咪面前提起过爹地哦！”
    吻擎轩盯着霸天单纯漂亮的小脸，心里覆上来的却是那个小女人在没有人陪伴的夜晚，蜷缩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画面。
    第一次，他深刻的觉得自己的自私。
    他说自己痛苦了五年，可是她呢？一个人独自怀孕，生产，恐怕要经历的不止是痛苦这么简单。
    恐惧，彷徨，绝望，这些情绪恐怕一直都在困扰着她。
    否则，她不会在那段时间换上抑郁症，更不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吻擎轩闭了闭有些潮热的眼睛，再睁开时，看到了儿子疑惑好奇的眼神。
    他轻轻勾起唇，心里下了某一种决定。
    揉了揉儿子的发，他说：“妈咪为霸天，也为我吃了很多苦。所以以后，我们一起来保护妈咪，让妈咪每天都很快乐，好不好？”
    霸天虽然不太明白吻擎轩的意思，但是听懂了保护妈咪这句话，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好！不过，叔叔，你到底是不是霸天的爹地？霸天不敢问妈咪，舅母也说不可以问。”
    吻擎轩思忖片刻，看着儿子的小脸，说：“霸天如果喜欢叔叔，可以把叔叔当作霸天的爹地。不过现在，这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吗？”
    他想，将霸天认回这件事应该等到茉儿同意之后再说。毕竟现在他已经不认为自己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拥有霸天，毕竟茉儿当初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好？”久久没有等到两人出现，茉儿出现在浴室门口。
    吻擎轩转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茉儿，眼光不自觉掺杂了很多情绪，更多的疼惜和亏欠。
    没有察觉到吻擎轩复杂的眼神，茉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还是脏兮兮的两个人，茉儿蹙了蹙眉：“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这里聊天吗？水都满了。”
    她走过去关上浴缸的水龙头，转身看到吻擎轩，不由得吩咐道：“你也去换件衣服，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霸天就交给我来洗。”
    吻擎轩站在原地不懂，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诡异。
    茉儿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口气，好像是气愤丈夫懒惰的妻子。小脸微微一红，索性这里水雾缭绕，也许他不会注意到。
    吻擎轩抿唇一笑，当然注意到她此刻粉红的耳根，不过怕她会羞涩躲避便也只能当作没看到。
    他上前一步，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藏着缱绻：“那儿子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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