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作品:《魔尊他超凶

    把云渺渺看得一愣一愣。
    如今做个魔族,都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唯一对不上的记忆
    “用这个试试。”霓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菜刀来,比方才那把小了一圈儿,她握在手里,虽有些分量,倒还能拿得住。
    她拿起一把刚洗好的青菜,下刀切成段儿。
    霓旌默然不语,遥岑不知何时站在了后头,瞄了一眼,这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切得”什么玩意儿?
    后半句,在霓旌的示意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然而云渺渺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掩饰不住的鄙夷。
    她修仙十载,也曾为自己的法术和修为感到惭愧,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堂堂天虞山掌门之徒,居然因为不会做饭被曾经的血仇嫌弃了。
    桑桑从笼子里勉强探出半颗脑袋,望着砧板上七零八落的青菜梗子,啧了一声,旋即理直气壮地为她争辩:“怎么了怎么了,能吃不就完了,吃进肚子里切得丑不丑谁瞧得出来?”
    遥岑一脸不可置信:“仙门弟子一个个的,平日里都这么糙吗?”
    “胡说八道,我主上自然是独树一帜!”它不满地反驳。
    讲真的她能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听听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呢!
    霓旌好笑地看着他俩,忙打个圆场:“不就切个菜嘛,我第一回 做饭,汤里飘着蛋壳,菜里掺着泥沙,切得还不如这个呢。我瞧着还有救,至少这不切得还能认出菜梗和菜叶嘛。”
    你对“还有救”的门槛儿可真低。
    接下来,她便手把手地教云渺渺如何处理各种菜和肉,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几道菜的底料备齐了。
    趁着霓旌忙活着拿油盐之时,遥岑斜来一眼,目光落在灶台边已经虚瞄了他好几眼的小姑娘。
    “你很怕我?”
    云渺渺僵了僵,终于抬眼看向他。
    “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吧。”他不解道。
    默了默,她犹豫着开了口。
    “旄山,育遗谷,不知将军可还有印象?”
    “育遗谷?”遥岑皱起了眉,回想了片刻,倒还记得这个地方,多年之前,他曾奉尊上之命追寻长生之血赴往此地,不过最终一无所获,倒是白跑一趟,“怎么,那地方有何蹊跷?”
    他神色坦然,她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杀了太多人,所以压根不曾放在心上吗?
    “将军可还记得,是何时去的?”回想起当年的惨况,与她一同被遣返下山的足有数十人,那一日,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一具具尸体,染红山涧的血水,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下手之人,却没有一个记得,简直荒唐可笑!
    遥岑犹豫良久,倒是霓旌先答了出来。
    “己亥年冬月十二,还是我给你传的令。”她无奈地摇摇头,“那日尊上与天虞山掌门约战苍梧渊,结果被摆了一道,我急传音召你回来接应,可还记得?”
    如此一说,遥岑便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育遗谷中并无长生之血的线索,我午时未至,便率兵赶往苍梧渊同尊上会合,所幸那日你反应快,不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竟如此算计尊上。”
    霓旌叹了口气:“你又不是头一天晓得尊上的性子,四海之内随手丢个石头,都能砸中一串仇人。不过丫头,你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你当年也在育遗谷?”
    她茫然地看向云渺渺,却见她神色恍惚地站在那,似是有些困惑。
    己亥年,冬月十二,育遗谷,长生之血,这些都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只有一样
    “当真是午时之前便离开山谷了吗?”
    遥岑笃定地点了点头:“传令很急,便没有耽搁。”
    闻言,云渺渺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对的吗?”霓旌见她面色不佳,追问了一句。
    她紧攥着拳,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以至于根深蒂固的记忆,都陷入了动摇。
    那一日,她清楚地记得,他们一早离开天虞山,从南海之滨折返,途径旄山育遗谷,旭日当空,刚过午时,在谷中歇息了一会儿,再度启程,才遇上了魔族偷袭,死伤殆尽。
    可这样一来,却与霓旌所言脱了节。
    若遥岑等人在午时之前便已离开育遗谷,是谁对他们痛下杀手?
    若当时魔尊正被困苍梧渊,她拉住的那片衣角,又是谁的
    天虞山这些年,包括她师父,对当年育遗谷发生的惨祸,都毫不怀疑地认定是魔族所为,前因后果,通通有理有据,而今却忽然发现,独独时辰对不上,这一切,便又陷入了混乱。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霓旌和遥岑,暗自思量这其中记错,或是撒谎的可能有多大。
    就在此时,霓旌乍然一喝:“看锅看锅!菜要糊啦!”
    她抖一激灵,忙朝锅中看去,就见方才放下去的青菜已经冒出了黑烟。
    第一道菜,以一半焦炭,一半夹生凄惨告终。
    回到崇吾宫,已是日薄西山,在殿中喝完了第二帖药后,她提着鸟笼慢慢地踏上石阶,疲倦与混乱属实令人头疼,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日的崇吾宫,倒是比前几日敞亮许多,仔细一瞧,那些倾翻的缠枝灯都恢复了原状,一树灯火,照得四下通明如昼。
    玄色的长袍随手丢在了椅背上,她不由得一怔。
    回来了?
    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她将桑桑放下,谨慎地转了一圈,忽然听到从偏殿内室传来了水声,回头望去,却被玄关的石屏风遮住了视线,迟疑片刻后,她一步步走上前去,叩了叩那道石屏风,静候须臾,未有回应。
    氤氲的雾气从内室飘出,细嗅之下,有一股好闻的海棠花的香气。
    她皱了皱眉,屏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内室浓雾弥漫,水汽蒸人,什么都看不清也就罢了,连气息都湮没其中,全然不晓得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在。
    她愣了愣,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沐浴,诚然什么都没看着,她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嘭地一下,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
    与内室如出一辙的海棠花香转瞬间裹了上来,湿漉漉的发梢晃动了一下,顺势挂在她肩头,柔软,温顺,就连身后的气息,都夹杂着暖暖的潮气。
    她一口气悬在了嗓子眼里,不敢动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明日,喝排骨汤吧
    温软的暖意,如刚捂热的棉被,似在转瞬间便驱尽了她从外头带回的一身的寒凉,属实窝心。
    便是顷刻间春暖花开,她也觉得不足为奇。
    身后的人没有动,气息却低了些。
    “看什么?”
    她吞咽了一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在外头看到您的外袍,没想到您还要沐浴失礼了。”
    脑后传来一声嗤笑。
    “转过来。”
    “啊?”她浑身一僵。
    身后的人似乎叹了口气,在她愣神之际,伸手将她扳了过来。
    她微微抬起眼,可惜个头矮了些,只能望见他还未齐整妥当的领口和一截蜿蜒的锁骨,当即低下了头。
    “去哪儿了?”
    她迟疑片刻,抬起了手:“您不是拴着吗?”
    言外之意,竟是觉得他问得多此一举。
    重黎皱着眉,轻轻一嗅,目露鄙夷:“一股子葱花味儿。”
    她别开脸,将不满都掩于眼底。
    “请教了您的护法,如何做菜。”
    他眉梢一挑:“然后呢?”
    这沉默是平静而尴尬的,她抿了抿唇,从实道来:“菜炒糊了,盐多放了两勺,豆腐都黏在锅上了不太好。”
    听着她将今日的“丰功伟绩”一一道来,重黎的嘴角不住地抽搐。
    “不过您的护法说,还有救的。”她不甘心地补上一句,头顶落下怀疑的目光,压得她一点点地低了声儿,“菜不会切可以学,盐不会放可以掂量着来,要是怕做不好就什么都不做了,倒是连这一步都不必踏出去了”
    这一句,倒是让眼前的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静了下来,风声,脚步声,呼吸声,烛火的哔剥声,都消失了。
    记忆中天地清明,只有一人的声音,是不可磨灭的箴言。
    无上剑法可以慢慢学,千年修为可以慢慢练,天地至纯至净的灵气也可以慢慢凝,但若是踏出的第一步就是错的,我宁愿你就停在那,一生碌碌无为。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终于仰起头看他了,脑海中的念头错综复杂,似是有些恍惚,有些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她每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即将脱口而出的讥讽之辞,又通通咽了回去,莫名其妙地,他伸出了手,把她抱紧了。
    晦而不明的叹息声回响在她耳边,竟然觉得岁月还很长,什么都不必再着急了。
    “行,那就慢慢来吧。”
    云渺渺愣在了他怀里,一时间不知该推开他,还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呆着。
    怎么都猜不透的心思,似乎更难了,她犹豫良久,缓缓垂下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