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都明白？”
    大猫点点头，又摇摇头，嗷嗷嗷嗷的一阵怪叫。
    赵小禾懂了，溜溜的智商现在应该与人无异，听不懂也只是因为没有接触过某方面事情，所以才不明白话语的含义，逻辑思维能力和分析判断能力完全没问题。
    赵小禾看了它的级别。
    我的乖乖，九十级！
    咩咩兽虽然也有九十八级，比溜溜还高出八级，不过赵小禾并没有发现它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为难以捉摸，性格诡异，所以对于前者的九十八级赵小禾并没有很深的感受。
    溜溜不一样。
    赵小禾就是觉得九十级的溜溜超级厉害，有实力，搁游戏里就是大神级别的玩家！羊咩咩……天生带挂的软妹币玩家吧。
    赵小禾心动：“我以后教你认字吧？认了字好交流。”
    大猫抬起爪子摁上她凑近的脸，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赵小禾：“……”
    忽然有种身份错位的微妙感觉，仿佛她才是这只大猫养的人类。
    复杂的情况问不出来，赵小禾没有继续为难溜溜。
    与杨和约定的见面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放溜溜出门和秦九华他们呆着，把杨和的身体取出来放在床上，等了没多久，床上的“少女”悠悠转醒。
    “赵姑娘……呃，师兄。”杨和连忙改口。
    但这一次赵小禾并没有拿这个打趣他，她神色沉静：“这里是京城，你认得这两幅画吗？”
    画像在杨和面前展开，刹那间杨和面色剧变，表情凶狠的像是换了个人，敌意外露：“谁给你的！”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赵小禾错愕。
    杨和盯着赵小禾，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似的，狠厉的神态消失了，懊恼、后悔、愧疚、紧张，他手足无措，十分慌乱的想要解释：“对不起，我、我有点……”
    赵小禾理解的点点头：“没关系，你早知道了对吧？”
    杨和挫败的叹口气，他显得十分烦躁和焦虑：“赵姑娘，这两幅画怎么会在你这里？”
    赵小禾：“我家猫从宫里拿的。”
    “猫？溜溜吗？宫里？怎么会在宫里？我明明把它藏起来了……”
    “没藏好。”赵小禾没有问杨和，既然想隐瞒，为什么不干脆毁了它们，此一时彼一时，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杨和满脸后悔：“我当初应该毁了它们，还有一封信——”他似乎想到不好的事情，脸色发白，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惊恐，“信呢？皇兄看到那封信了吗？”
    赵小禾：“溜溜只拿了画，我不知道有没有信，信上写了什么？”
    杨和犹豫。
    “你能相信我。”赵小禾声音温和而平静，她的目光清澈，眼睛里没有杂念，“我之前不问你谋反的原因，是不想给朋友难堪，现在我要你对我坦白，是因为我也被牵扯进来。你大概还不知道，明王灭了相府满门，发动宫变，老国公、王太妃和其他老亲王都被困在宫中，现在全城戒严，不到最后你我不会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杨朝？！他怎么敢！”杨和勃然大怒，急声道，“皇兄——”
    说了“皇兄”两个字突然没声了，因为他想起来，他也曾经做过和杨朝一样的事情，最没有资格去指责对方的就是他。
    赵小禾耐心的等着。
    过了很久，杨和低落的、一脸颓败开口：“是母后的亲笔信。”他难以启齿，间隔很久才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她怀孕之后，写给一个男人的信……”
    赵小禾呆若木鸡的看着院子里的雪，脑子里循环往复都是杨和的最后一句话。
    皇兄不是父皇的孩子。
    赵小禾内心仿佛有一万只咩咩兽狂奔而过。
    如果她不认识杨端，或者她和杨端没有那么点朋友情谊，她会觉得这个消息真是劲爆极了，上一任皇帝的脑袋绿油油，已故的太后这辈子过的才叫大戏，太后那位不知名的情人果断人生赢家……但她现在没心情调侃，不愿意拿这些当八卦，尤其是想到杨端会不会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纠结。
    替杨端纠结。
    赵小禾一脸为难。
    得知这个消息之前，她今天一大早做的决定并没有把杨端包括在内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从来不是会被任何感情牵绊住脚步的人。
    现在也不会。
    但是她却开始考虑，要是杨端不介意的话，不觉得掉面子，不觉得伤自尊……她其实可以带着他一起混的。
    “唉。”赵小禾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可怜的娃。”
    杨和很着急，想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赵小禾倒是可以让溜溜进宫打探，但就算溜溜打探到了也表达不出来，赵小禾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下线”吃饭休息。
    到了下午，杨和早早的回来。
    在接受了他是赵小禾的小师妹的设定后，秦九华和小辰子对他的突然出现就没了疑问，小辰子还热心的拉着大灰跑到街上帮杨和打探情况。
    下午过了一半，城内戒严解除。
    院子来了人，不是影一，是赵小禾曾经见过的杂货铺老头，当初赵小禾刚刚出宫再联络影一的时候就是通过这老头的。
    老头传话给赵小禾，明王败了，可以回家了。
    秦九华一听到这个消息，哪儿还坐得住，赵小禾理解他的心情，叫金雕带着他去接十一娘回家，至于她和小辰子？房子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只能暂时呆在这座小院里。
    更多的情况老头也不清楚，赵小禾放他回去，回头看到杨和焦虑不安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当初你究竟为什么要反？”
    杨和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被真相冲昏了头脑，或许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产生过不该有的心思。
    赵小禾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后悔一时冲动问了这个问题，连忙岔开话题：“不出意外老国公今晚就能回府，我请九郎帮你问问，你别太担心了，你哥……杨端他应该没事的。”
    结果第二天赵小禾就被打脸了。
    秦九华一路狂奔着来到了小院，张口就道：“陛下驾崩了！”
    第170章 傻哔皇帝
    建历四年冬，大雪, 齐帝驾崩。
    一个连杨和都没有听说过的杨氏宗亲被扶上了皇位, 但秦九华偷听到老国公和父亲的密谈，知道泰安帝属意的对象并非此人。
    宫中秘不发丧, 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法得知，秦九华能打探到的消息十分有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小禾与杨和都不得不接受杨端已经故去的事实。
    老国公没必要在这么重要的大事上隐瞒自己的儿子。
    赵小禾感觉很不真实。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们得到消息的第三天, 城中戒严才解除, 文武百官入宫哭拜, 随后新皇即位，才为“先帝”发丧，城门即将封闭。
    赵小禾始终没有等到影一，秦九华也没有和鬼犬们相关的消息, 赵小禾本想用第一次联系到影一的方式联系他，但杂货铺人去屋空。
    赵小禾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心里颇不是滋味，想到小院里呆着的杨和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颇为惆怅长叹一声。
    随她一起出门的大猫看她总是唉声叹气的, 伸出爪子拍拍她的小腿，本意是安慰, 赵小禾还当它要抱抱, 弯腰把它从雪堆里抱出来。
    大猫身上热乎乎的, 赵小禾像抱着个小暖炉，身体暖和了，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一些。
    整齐的跑步声从街道前方传来，一队巡逻的官兵小跑着往这边过来，发丧之后城内警戒巡护加强几倍，赵小禾去杂货铺找人的时候就遇到过一队巡逻的，所以没表现出意外，自然而然的让到路边让他们过去。
    “你可是赵禾？”队伍在她面前停下，为首的军官问道，“道士赵禾？”
    赵小禾抱着大猫，不动声色道：“我是赵禾，不是道士。”
    “那就是你了。”军官冷冰冰的说道，“陛下召你入宫觐见，跟我们走一趟吧。”
    对方口中的陛下当然不会是杨端。
    新皇帝要见她？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见她？对方又怎么知道她在京城？
    赵小禾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盯着国公府，跟着秦九华知道她在这里。
    赵小禾本来不想去，可她拒绝不了，随后她想到杨端，如果入宫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送杨端最后一程？
    大猫不被允许进入宫中，赵小禾放它自己回去。
    这一次入宫和上次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上一次是被客客气气的请入宫中，这次是半胁迫的。入宫之后还不能马上见到新皇，而是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梳洗更衣，脱下保暖的衣物，换上一件单薄的素服，以保证不会“御前失仪”。
    折腾大半天，还碰到个讨要贿赂的太监，据说是来给她讲规矩的。
    赵小禾当然不会给他，太监脸色立马变得难看，阴阳怪气的讽骂侮辱她，本该讲的“规矩”一个字都没说。
    赵小禾心里窝火，冷着脸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变成一条狗？”
    “哎哟！”太监翘着兰花指，一副尖酸刻薄样，眼神带着一股子的恶毒，尖声道，“瞧把你猖狂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告诉你吧，陛下可不光召见你一个人，陛下召见的人多着呢，要是没本事让陛下满意，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赵小禾：“我什么下场不关你的事，但你很快就要做不成人了。”
    赵小禾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这出院落有很多穿着素服的人，有些人衣着单薄，有些人里面明显是加了衣物的。从发髻和一部分人手上拿着的拂尘，赵小禾大致猜得出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道士，或者说方士。
    赵小禾出来的最晚，刚刚的太监在屋子里骂人的时候音量可没控制，所以基本上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这会儿见她出来，院落里候着的人就悄悄地打量起来，同情的冷漠的，事不关己或者幸灾乐祸的，总之神色各异。
    “孙公公呢？怎么还不出来？”一个太监不耐烦的问道。
    里面一阵呜呜的闷响，太监疑惑的想要进去查看的时候，突然“汪汪”两声传出，房间里跑出来一只穿着太监衣服的丑狗。
    这只狗对着门口的赵小禾汪汪汪一通乱叫，旁人竟然从那张丑脸上看出了惊恐慌乱的神情，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赵小禾那两句：把你变成一条狗以及你很快就要做不成人。
    “孙、孙公公不在房间里！”跑进去检查的太监脸色煞白的对其他人说道，一提“孙公公”三个字，丑狗的反应就特别大，不光对着赵小禾叫，还对着提了孙公公三个字的太监叫，脸上的神情就像急着对人说什么。
    这下子所有人望着赵小禾的眼神都带上了惊惧和不可思议，难道真是他做的？
    赵小禾知道新皇除了自己还叫了别的人过来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对方并不是针对她一个，恐怕京城里有些名气的真假道士都被他找来了。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不怪赵小禾往不好的地方想。
    虽然不清楚皇帝找来这么多道士要干什么，但赵小禾明白要是不拿出“干货”来表示自己不好惹，有真本事，皇帝很可能根本不会当她是回事，别说单独和皇帝说上话，送杨端一程，能不能平安出宫她看都悬着。
    所以赵小禾用掉了一点神农信用兑换了一次神农笔的升级，把孙公公“画”成了一只狗。
    果然，之后这件事被报上去，很快有人过来请赵小禾，连同孙公公变成的狗也一起被带走，而那些本来要去面见皇帝的道士们则暂时留在了这座院落中等着安排。
    养德宫，永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