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顾氏吗？”老爷子在书房座椅上坐下来后，直接就重重拍了书桌，有些丘壑的脸上，满是怒色，声音洪亮又中气十足：“结婚的时候随便结，现在离婚了也是这样随便离？”
    “你们有没有成年人该有的责任心？”
    “顾氏创立不容易，一旦有什么牵涉还会连累你伯伯他们。”老爷子真的不想发火，但实在克制不住。
    顾家经商，但也有从政。
    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捉到把柄。
    顾老爷子不希望顾氏有任何的闪失。
    老爷子字字坚硬地训着，顾景衍全程低沉着眸色，任由他训斥。
    等老爷子训完了，他才说：“我不会离婚，我和她的事，我会处理好。”
    “能处理好？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提离婚？”老爷子对温清烟虽然一开始没抱有接纳的态度，但真的让她进门了。
    他就没那么大的敌意。
    只是他没表现出来，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温清烟。
    毕竟说到底，都已经嫁进来了，怎么还能当外人？
    “我会解决的。”顾景衍继续说：“我娶她，没想过离婚。”
    老爷子瞥他一眼，顿时叹口气，伸手按按自己的眉骨，说：“下次，别让我听到离婚的事。”
    “我知道，爷爷。”
    “回去吧。”老爷子抬手挥挥，让他出去。
    从老爷子书房出来，等在外面的顾今明看见儿子，立刻走过来说：“景衍，老爷子说什么？”
    “没什么。”顾景衍不想再聊这件事，温清烟和他的事，他不想他们插手，他自己能处理，“爸，今晚我去壹号公馆。”
    顾今明没问出什么，也不多问其他，只说：“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婚了？”不然，不会这么突然在饭桌提离婚。
    顾景衍不否认，“嗯。”
    “那你怎么想？”果然是真的早有准备。
    顾今明倒也不意外，只微微皱皱眉，和老爷子一样叹口气。
    难怪这段时间这个儿媳太反常了，又是染发，又是穿的不伦不类。
    原来是想离婚了。
    “不离婚。”
    “你自己处理吧，别再惹老爷子生气。”顾今明拍拍儿子肩膀，说道。
    “嗯。”
    父子俩说话间，妹妹顾诗语过来了，脸上表情兴奋：“哥，你真的要她离婚啊？”
    “这是你哥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多嘴什么？”顾今明闻言，立刻就训道。
    顾诗语莫名其妙被爸爸训，很不高兴，撅起嘴巴，就口无遮拦了：“我关心哥哥不行吗？再说了……和她离婚就离婚，哥哥条件这么好……以后很多人排队要当我嫂子呢！”
    “闭嘴，去妈妈那边。”顾今明作势要揪宝贝女儿的小耳朵。
    顾诗语急忙躲开，立马就跺跺脚生气了：“爸爸你干嘛帮那个女人？哥哥和她离婚多好？以后可以娶柠溪姐姐啊！你们不也喜欢柠溪姐姐吗”
    “你们训我干嘛？”顾诗语觉得委屈了，明明哥哥和柠溪姐姐订过娃娃亲，当她嫂子的人，就应该是她呀！
    怎么还不能说实话了呢？
    还有，爸爸妈妈包括叔叔伯伯们那个不喜欢柠溪姐姐？
    那个女人能比得上柠溪姐姐吗？
    柠溪姐姐有颜有才，家里还是翻译官世家。
    和他们顾家门当户对。
    她哪里说错了？
    “爸，我先走了。”顾景衍听自己妹妹扯程柠溪，有些头疼，不想继续再说这个话题。
    顾今明不留他，“路上注意安全。”
    “嗯。”
    *
    返回壹号公馆的路上，顾景衍一个人坐在后座，漆黑的眸看着车外飞速流转的灯影。
    眉间的沉色怎么都散不开。
    终于到壹号公馆。
    顾景衍进来，女佣们看到他，立刻低下头退到一边，小声汇报说：“顾少，太太刚刚睡着了。”
    顾景衍看一眼靠在沙发边缩成一团的女人，对着那两个女佣抬手挥挥，让她先下去。
    女佣们肯定不敢多待，很快就消失在客厅内。
    瞬间，偌大又空荡的客厅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景衍在原地站了会，才慢慢走过去，随后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来。
    坐下来的时候，把她的手机丢到了她脸侧。
    他一坐下来，还在睡梦中的温清烟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一般，瞬间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向他，不过电光火石间，温清烟就立马站起身，看他一眼再看到沙发上的手机，迅速抓起来，退到一旁，像真的要甩掉他一样和他保持距离。
    这种泾渭分明的拉开距离，让顾景衍眸色里瞬间染上一层隐怒。
    没人敢这么对他。
    “顾景衍，还想谈什么那就谈吧。”退到安全距离，温清烟立刻就直奔主题，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如果不谈，我要走了。”
    只是她这种言辞不带感情，更激到顾景衍了。
    本来今晚家宴的事已经让他很压火了，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和他泾渭分明。
    于是那么一瞬，顾景衍直接站起来，
    大步逼近她，伸手就将掐住她的手腕，低眸间，语气很不友善，像含着碎冰，凌厉的厉害：“我说了……老婆……别再惹我好吗？”
    “真以为我这段时间纵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的事，你真是太能惹火我了。”
    “我也不想惹你。”这种发火状态的顾景衍还是让温清烟有点发憷，下意识绷紧双唇，说：“你如果同意离婚，我也不会走这一步。”
    顾家的家宴，不是一般的家宴。
    里头都是顾家有权有势的叔叔伯伯，还有权威最大的老爷子老太太。
    以及她的公公婆婆。
    如果以前，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挑衅他们。
    还不是没办法？
    她只能铤而走险！
    “还是不死心，非要离婚是不是？”顾景衍眸色像染了一层浓墨，深的渗人，“你知道我的婚姻牵多少东西？随随便便就能离？”
    所以？
    听起来，他不是舍不得她。
    他只是在意顾家的名声。
    “顾景衍，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我说，你不舍得离婚，只是因为爱我，不能没有我？”温清烟忍着彻底的心寒，声音失弱又嘲弄说道：“你不敢，因为你从来没真心爱我，你只是需要一个任你摆布的听话顾太太！那你扯这些离婚牵涉什么很多东西的屁话做什么？”
    需要，生理上的需要。
    真的可怜，她在他那边也就这点功能了。
    她陪伴他5年，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到爱到卑微如蝼蚁，一个女人有多少5年可以挥霍？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爱的都掏心掏肺的真心对待了。
    甚至为了这个婚姻，努力学习属于他们这种人的繁文缛节，真心实意讨好他们每一个人。
    结果，还是不行。
    那她选择放弃，也不可以吗？
    “是吧？你看你都默认了。”温清烟失笑地说道：“你现在真的让我讨厌。”
    顾景衍依旧沉沉看着她，过了会才说：“不用再跟我闹什么，我不会离婚，上楼去睡觉。”对于温清烟，他有种矛盾心理。
    喜欢是喜欢，但谈爱，自认还没有。
    他一直想要个灵魂和身体都能共有的伴侣，所以娶温清烟，他是打算培养她当自己的灵魂伴侣。
    从吃穿用度，他都亲力亲为帮她制定他理想中的‘顾太太’。
    她也乐于接受。
    他以为她也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谁知道，并不是。
    “我不去！”温清烟受够了他自以为是的控制她，开始想挣脱，不过她没挣扎多久，突然地，公馆的门被人推开了。
    她的婆婆和顾家妯娌都进来了。
    今天闹这么大，她们这些顾家儿媳妇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尤其顾景衍的小姑姑，最偏爱的就是这个优秀侄子，温清烟算个什么东西？
    穷酸又没什么大的文化，毕业的学校还是不入流的戏子学院。
    这种背景让她嫁入顾家已经很给脸，她还敢在老爷子家宴放肆？
    既然她嫂子韩艾琳不训，她这个姑姑就有权利代表顾家人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点规矩。
    所以，从公馆进来后，她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抬手就对着温清烟的脸，重重甩了一巴掌，甩的重又快，顾景衍都没来得及挡住他小姑姑。
    温清烟顺便就被打得一阵头晕眼花摔倒在地板上。
    随后，火辣辣疼痛袭来中，小姑姑冷冷地声音就传来：“你算什么东西？我们顾家是你随便耍脾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