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作品:《妻乃敌军之将

    他宁愿当李牧睡着了,当李牧没有听见。
    “嗯。”
    仲修远怔了一下。
    他屏息等了片刻,他翻了个身,他面对着李牧的方向。
    夜已深,朦胧的月光被窗户隔绝在窗外,屋内仅剩下的光晕不足以让仲修远看清楚李牧的脸。
    又等了片刻,仲修远有些急了。
    他挪动着身体向着李牧的方向靠去,靠近李牧之后,他轻轻的把脸凑到了李牧的肩头。
    李牧没有动作,他呼吸平缓,任由他的靠近也接受了他的靠近。
    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李牧的沉默与默认让他有了误解。
    黑暗中他伸出手去,抱住了李牧。
    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李牧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吸吮着李牧身上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缓。
    李牧对他来说,就是这待他并不温柔的茫茫世界中,唯一能让他安下心来的解药。
    李牧有了动作,他翻了身,面对着仲修远,他伸手回抱。
    感觉着李牧放在自己背上的手,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吸吮着李牧气息的仲修远鼻子一酸,眼眶又是一阵发热。
    他原本以为李牧的回应会让他变得兴奋疯狂,然而并没有这样。
    面对着李牧的温柔与难得的回应,弥漫再他心中的是淡淡的温暖与眷恋,他不管李牧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他喜欢李牧,这一点是不会变了。
    如此想着,仲修远不禁抱得更紧。
    他从李牧的怀中探出头来,调整了个位置,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了李牧的唇。
    并没有过多的情谷,有的只有温暖的触感,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他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一下一下地吻着李牧的唇。
    如果这是最后一夜,他想他至少可以任性这一次。
    察觉到李牧的回应的那瞬间,仲修远的身体猛地一顿,随即,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李牧主导这一场亲吻。
    并没有过多的暧昧与撩拨,两个人只是轻轻的吻着对方,感受着,仿佛是在极寒的雪地中互相取暖,两人之间只余下温暖的气息。
    仲修远抱着李牧,他手脚并用,他已顾不上其它,只想让这一刻无限的延长下去,哪怕只是多一刹那也好。
    黑暗中,李牧回抱着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身上的仲修远。
    其实他早在与仲修远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之后,就已经不再恨仲修远了,如今听了仲修远这一席话,更是连恨的理由都没了。
    他与仲修远,原本就并不是那种非要你死我活的对立的身份。
    从一开始,他恨的与其说是仲修远说是袁国,还不如说是这场战斗本身。
    在这场战斗当中,仲修远引导了大部分战斗地走向,所以发现自己娶的人是仲修远之后,他更多的是戒备与谨慎。
    他原本以为,能够做到如此程度的大将军必然是一个城府极深心思歹毒冷血无情的人,可与仲修远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下来,李牧却发现这人非但不是那种城府极深冷血无情且手段残忍的人,反而是一个极为好懂的人。
    他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写在眼中,生气了,不开心了,被耍了,喜欢了,害羞了,他所有的一切一眼就让人看穿了。
    也是因此,他才觉得这人好玩,才总想着去欺负去逗弄。
    看着这人的眼睛,读着这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原本只想着让这人不回去打仗的李牧,渐渐的竟然觉得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过着枯燥无味碌碌而为的山中生活,若偶尔有个人能让自己逗/弄调/戏一番,日子感觉也就不再那么枯燥无味。
    一切本该如此,他与这人本不过应该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
    可如今拥着怀中整个人都缠到自己身上来的大将军,李牧却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听着这人沙哑得像是委屈得要哭了地诉说,他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
    是因为一样都经历过战场上的苦难,所以懂得那份苦涩?是因为世界同样待他不公残忍待他,所以心生同情?还是说他就像这人期待的那般,并不是真的没有动过心?
    温暖的被褥中,李牧拥着怀中的人,一时间自己也有些理不清。他原本不过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好免去山中日子无聊罢了。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直到阳光透进屋内,两人这才困意来袭渐渐闭了眼。
    一觉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被饿醒。
    再次见面,两人均是有些尴尬。
    仲修远是有些尴尬昨夜自己的懦弱,那不是大男人该有的作为。那一席话让他露了弱露了心,让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被开膛破肚般被这人看了个透彻。
    李牧倒还好,可是不免要多想些。
    最为尴尬的,还是两人都红肿着的那张嘴。
    下楼吃东西时被店小二还有其他的人注视了许久然后掩嘴偷笑后,仲修远包子也不吃了,扯了面巾就遮了脸。
    又拉了李牧,紧赶着就出了门。
    知晓了弟弟的事情,仲修远也要开始忙起来。他必须想到办法回到袁国,然后与霍双等人联系上。
    霍双临走之前,他曾经告诉过霍双一些联系他的人的方法,算着时间霍双如今应该差不多快回军营了,不知道他到底能否联系上。
    霍双那边他急也急不来,他如今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越过国境,回去袁国。
    仲修远这边一筹莫展,李牧那边倒是有了进展。
    在他几乎把整个镇子上所有的酒家店家都走遍了时,终于有一家掌柜的松了口,似乎有意与李牧详谈。
    李牧见状,主动约了掌柜的不忙的时间再上门。
    掌柜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精神,眼中含着精光,看着倒是个谈生意的人。
    在酒家二楼一处偏静的地方坐下后,李牧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与情况,“……若生意能定下来,往后我们每个月也都可以定量提供。”
    一家酒店的销量其实不大,七七/八八算下来一个月能买得了的鸭子也不过百来只。但这数量对于如今的李牧来说,已经足够了。
    掌柜的有些迟疑,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李牧见他这模样却是知道他是在等着他开口。
    他想了想便又道:“掌柜的是还有什么顾虑?”
    谈生意,不过就是如此,你方开了条件就轮到我方讲,一来二回直到有了结果。
    李牧这次来也做好了被压价的打算,毕竟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必然没有那么多顺顺利利的好事。
    李牧做的心理建设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那掌柜的并没有压价,反而是说道:“这鸭子我们确实是需要,不过这量……”
    通常饭馆酒店这种地方买这些家畜,都不可能一次性买它几个月的量,最多也就是买半个月的关着,不可能买个几百只活的单独开出个院子来喂养。
    李牧并没有点出,他道:“需要多少?”
    那掌柜的很是欣赏李牧的上道,抬手比了个数字。
    李牧剑眉轻皱,“三百只有些勉强,两百多只倒是可以凑一凑。”
    他养的鸭子只有五/六十只,但村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养,前后算下来得有一百多只,若是加上张舒兰家死剩下来的那二十多只,凑个两百只还是错错有余的。
    知晓那掌柜的要三百多只鸭子之后,李牧倒是淡定了很多。
    这家酒店他来之前就打听过了,镇上总共就两家分店,没有第三家。这一下子买三百只鸭子,绝不可能是为了做酒店生意。
    至于买去干吗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他只管赚自己这份钱。
    “两百多只啊……有点少啊……”掌柜的故作迟疑,但明显是已经动了心。
    这样大批量的买鸭子,就算他去市场买,也得跑好几个地方才能买得齐。而且如果动作一下这么大,必然会被人注意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那掌柜的有意李牧不急了,两人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聊了一会儿之后,意思性的砍了砍价,这事情便就这么定下了。
    确定了交接的时间后,那掌柜的让李牧第二天过去领押金,并且商量交接细软。
    听了掌柜的这一些话,李牧更加确定这人买鸭子并不是为了做生意,至少不是为了坐着酒楼的吃食生意。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李牧再次去了那酒楼。这一次,李牧才一进门就被店小二带领着到了二楼,颇为隆重。
    李牧正有些疑惑,推门而入之后,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对方见着李牧,也有些惊讶。
    “居然是你,这倒是有趣。”许久不见的秦老爷坐在上位冲着李牧招手,让李牧过去坐。
    李牧曾经见过秦老爷,他那水塘就是从这秦老爷手中包的。
    那秦老爷今天也是一身深蓝色的锦衣,看着微有些富态,脸上带着弥罗佛般的笑容。
    “秦老爷。”李牧不卑不亢。
    “听说你手上有两百多只鸭子?”秦老爷开门见山。
    李牧点头,他手上虽然没有这么多,但领了押金回去之后把村里的鸭子都收过来那就够了。而且如此一来,他还能从中间再小赚一笔。
    “行,是你的话那我就放心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秦老爷招了招手,让旁边站着的掌柜的给李牧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定金。
    李牧收了钱,谢了秦老爷便准备商量交接的事,秦老爷见状却是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买这么多鸭子做什么?”
    “我只管卖鸭子。”李牧自然好奇,但他也知道这有些事情不问最好。
    “哈哈哈……倒是个心思通透的。”秦老爷笑得越发开心,嘴上的话却没停,“你知道最近两国又开战的事情吧?”
    见秦老爷有说的意思,李牧安静听着。
    “这两国交战,你说什么东西最值钱?”
    两国交战间,最为值钱的东西除了粮食、武器,那就只剩下一样东西,“药材?”
    听着李牧地回答,秦老爷眼中有赞赏一闪而过,“没错,就是药材。”
    李牧不解,不明白这秦老爷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同时也有些防备起来。
    秦老爷看出李牧的防备,索性挑开了说道:“我有门路能够从袁国弄回来一批药材,你有没有兴趣来帮我?”
    见到李牧的那一瞬间,秦老爷就有了这想法。
    两国开战间,就算有门路能够越过国境,这一路之上也依旧艰险万分,原本他是准备请了镖头的人来帮忙,如今李牧却成了最佳选择。
    上战场五、六年的时间还能活着回来,足见李牧厉害。当初租水塘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折腾出这些生意,足见他有胆识。现在又是这般敏锐聪明,足见心思剔透。
    更为重要的是李牧上过战场,他知道遇到危险时那种情况应该怎样应对,才对队伍更有保障。
    “酬劳你可以开。”秦老爷笑着说道。
    他是以贩卖家畜商贩的名义去,看似薄利,但是带回来的东西值的钱却远远不止几百只鸭子的价钱。
    他涉及这方面的生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名下的产业也并不止这两酒楼。基本来说,只要不是故意刁难,李牧开得起的价钱他就出得起。
    “谢谢秦老爷的好意,但是我拒绝。”李牧几乎没怎么思考便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