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作品:《我家三姐妹[重生]

    郭父有可能不放他出来,可莫名地,听着他的声音,程心直觉不是郭父不放人,而是他郭宰不想来。
    他故意的。
    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烈日当空的时分,站在游人并不多的尖沙咀钟楼下,被人放飞机的程心朝对开的维多利亚港吐气。
    游玩的心情大打折扣。
    顶。
    郭宰爽了约,姨妈一家则依约见了。
    行程第四天下午,旅行团在旺角自由活动。
    姨妈将外婆与三姐妹带去她在旺角工作的酒楼吃晚饭。
    有与姨妈交好的酒楼伙记送上两碟小吃,笑称:“免费的,我不记入帐单。”
    也有伙记过来聊了几句:“我和你们是老乡,不过乡下早无亲人了,近廿年无回去过。乡下还好吧?”
    外婆见姨妈的同事一个个笑容挂脸,心里格外欣慰。
    她整顿饭没吃多少东西,只顾着和伙记们联络感情,还答应人家下次再来香港时,给带些乡下的特产。
    饭台另一边,五个大小孩子有自己的话题。
    大表弟陈首问:“你们有没有见过那个郭宰?”
    程心扔出个“无”字。
    陈首说:“我们有日放学见到他。”
    程心笑:“你们在深水埗上学,他在港岛,隔个海都能见到?”
    陈首:“不知道啊,我认得他,高了很多。”他拿手比划高度,问旁边的弟弟:“是不是他?我无认错。”
    陈向:“是他,我们喊了一声,他回头了,但无理我们。”
    程心问:“什么时候见的?”
    “放假前。”
    ***
    旅行结束后,9月开学。
    今年高考制度变为3+x,升读高三的程心将x科目选了政治,和上辈子一样。
    上辈子选政治的学生会被调配去1班,这辈子也是。
    摆脱了3班的程心一身轻,她在课室的座位再不是那个伶仃偏僻犹如孤坟的单人位了。
    她有同桌了,是初中的班长舍长——何双!
    学校为了突出x科的重要性,政治班的班主任为政治科老师。
    新学期新班集新高考制度,班主任第一堂课就做动员工作。
    他站在教台上,以疑问句开场:“你们记不记得上个学期,5班来了一位来自湾湾的插班生,你们戏称人家为‘还珠格格’的?”
    台下学生全部点头。
    他继续:“那姑娘仅仅在我们学校呆了两个月,就已经把我们年级的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搞气馁了。知道为什么吗?”
    台下学生大多数摇头。
    他笑了笑,“那姑娘呀,拿着学校的政治课本和历史课本问我们,问这些内容怎么会这样的?她说她在湾湾接受的教育和这些完全不同!政治她觉得滑稽,历史她认为是‘颠倒是非’,有一次她问历史老师,为人师表,为什么要教这些错误的内容?我们的历史老师无奈极了,告诉她:姑娘呀,不管政治历史,统统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书是胜利者写的也只有胜利者写的,作为一名老师希望学生能考高分,只能依书直说。”
    班主任问:“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们说这些吗?”
    台下学生又摇头。
    “因为我想告诉你们,政治历史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这六个科目里,最不可理喻的就是政治和历史!其他科目,对错是非全世界都有共识,一就一二就二,不服就做实验。可政治历史尤其政治是很难有世界共识的,不然哪来战争?就像那位湾湾的姑娘,你让她去考我们的政治历史,简直要她命!而你们呢?从初中开始接受教育,六年了,课本里面的宗旨目的深入骨髓了吧?考试时,特别是主观题,知道出题者想听怎么样的答案吧?如果不知道,”
    他将政治课本和一叠厚厚的试卷扔教台上,拿手指猛戳,咬牙切齿:“那就给我背!一页页背!”
    台下学生瑟瑟发抖。
    要背的何止政治,语数英也要背,背啊背,从1999年背到千禧年。全球大部份的电脑设备自动从1999过度到2000,提了几年的“千年虫”病毒没有爆发。
    爆发的是另一场战争。
    去年“无证儿童”张氏案代表向终审法院提出上诉,千禧年初,终审法院指出《基本法》规定香港居民所生子女,是包括其父或母在成为永久性居民之前或之后所生的子女。以此为依据,终审法院认为《入境条例》与此规定不符合,判定特区政府败诉,张氏案代表上诉得直。
    同一个案件,跨时两年有多,一共三场诉讼,审判结果峰回路转。
    许多“无证儿童”笑完哭,哭完笑,心力交瘁却觉得值,只盼铁锤敲响的这一刻成为永恒。
    终审了,不服也休想再上诉了。
    可谁能想得到,特区政府会走下一步棋。
    同年四月,政府有关部门向社会公布了一组数字——
    依照终审法院的判决结果,合资格来港定居的人士,连同第一代及第二代子女,婚生及非婚生的人数共有167万,接近本港现时人口的三分之一。
    随后又公布:为了应付这批新移民,香港未来十年的公共建设开支将会达到7000亿港元。
    有人站出来评论:7000亿喔,现时人口六百几万,即是每个人要贴10万出来。其实金融风暴之后很多市民变成负资产,失业率持续高企,香港人已经自身难保。而这167万的新移民,他们涌入香港之后去哪里工作去哪里读书,去哪里居住去哪里看病,统统都是需要思考的问题,也需要我们解决。
    这些数据与评论令社会一片哗然。
    开始有人对终审结果不满,也有人直言担心会被抢饭碗。
    那些苦苦争取人/权、原本看起来挺可怜的人士包括孩子,忽然间变得狰狞以及具有攻击性。
    有人以警惕的眼神防备他们。
    同年五月,政府宣布对终审法院的判定结果保留意见,并出发北京寻求人大释法。
    这一举动在法律界乃至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
    “无证儿童”更是措手不及,神没转过来,短短一个多月,人大就对《基本法》作出解释,认为只有出生时父或母已经成为永久居民的港人在内地所生子女,才可享有居留权。
    与终审法院的判定不同。
    郭宰在法援署外听取了这个结果。
    足足怔了好几分钟,他才开声问:“这即是什么鬼意思?”
    有人大骂:“叼他老母!大石压死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