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门口，车子停稳，莫一航下车到夏淼这边，打开车门将她牵出来。
    握着她的手来到自己臂弯，他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挽住自己。
    夏淼笑了下，乖巧的挽住他的手臂。
    莫一航一只手臂弯曲着，另外一只手握着她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勾唇：“进去了。”
    “嗯。”
    这是夏淼第一次听音乐剧，也是第一次来音乐厅，还真的有点紧张。
    鞋子穿着不是很舒服，习惯了小白鞋的脚还是不适应高跟鞋。
    夏淼尽量跟着莫一航的步伐，身体僵硬着，精神紧绷。
    发现她不对，莫一航带着她站定，笑着说：“放松点，只是听音乐剧，你别太紧张。”
    “嗯，我知道了。”嘴上这样说，她却还是做不到完全的放松。
    进去之后，两人按照座位坐下来，周围都是穿着晚礼服和正式西装的人，夏淼还看见几个外国面孔，他们用法语交谈，脸上带着兴奋的微笑。
    莫一航看她似乎在努力听清人家说什么，便给她解释：“他们说，他们是男主角的粉丝，特别飞来这边听他的音乐剧的。”
    “哦，这样啊。”夏淼笑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莫一航忍不住问：“你确定要听？”
    “啊？什么？”
    “你喜欢音乐剧吗？感觉你不是很喜欢吧？”
    “……还好。”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出去，做点别的，你喜欢的。”
    “别了。”按住莫一航的手臂，夏淼想说钱都花了，哪能走啊。又怕这话说出来让他不高兴，只好微笑着说：“我喜欢，第一次听，我挺好奇的。是不是快开始了？”
    莫一航看她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嗯”了一声。
    很快大幕拉开，音乐剧开始了。
    全程法语，布景华丽，演员专业认真，他们声音洪亮，隔着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情绪饱满，应该很能带动观众的情绪，至少夏淼发现身边人，包括莫一航都沉浸其中。
    但是——
    这要是能听得懂法语的人啊。
    在她听来，无异于天书。
    听不懂说什么，她没办法入戏。
    慢慢的，音乐在她耳朵里就变成了催眠曲。尤其是女主角和男主角分手时，站在桥上唱的那支歌，曲调轻柔婉转，更能催眠了。
    肩上一重，莫一航转低头，忍不住笑了。
    他可爱的小女友居然睡着了。
    夏淼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幸好她睡相很好，不存在打呼磨牙说梦话这些，不然多丢脸。
    从音乐厅出来，她闷闷的被莫一航牵着手走。
    夜晚的风有点凉，莫一航脱了外套裹住她，再从外面搂住她的肩，修长的手指戳戳她鼓鼓的脸，“还好吗？”
    夏淼皱眉，仰起脸看着他，“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呃。”
    “你应该叫醒我的。”
    “……”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她反复都在纠结这件事。
    莫一航失笑，刮了下她的鼻尖，“那个，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所以就……其实这音乐剧没什么意思。都是老梗了。男女主角相爱，但是因为家庭和世俗偏见没有办法在一起，最后男主角娶了别人，女主角嫁了别人，用一辈子怀念彼此。就是这么一个俗套的故事。真没什么意思。”
    夏淼撇撇嘴，还是小声嘀咕：“那我睡着了，你也该叫醒我。”
    叹口气，莫一航捏捏她的手指，认真严肃的凝着她：“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看音乐剧是不是？”
    “……”
    “你都睡着了。”
    “我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张张嘴，夏淼实话实说：“我听不好法语。”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听音乐剧？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不就可以了？”
    莫一航说的轻松，可是他不了解夏淼的想法。
    “你呢？你不喜欢音乐剧吗？”
    “我？一般啊。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这些是属于你的东西，不是吗？”
    眼睛眯起来，莫一航握紧夏淼的手，拧着眉，“什么叫，属于我的东西？”
    大概明白夏淼想要表达的意思，莫一航有点薄愠，可是面对这一张乖乖巧巧，还有那么一丁点小委屈的脸，他实在是……
    发不出火。
    深吸一口气，莫一航拉着夏淼就走。
    忘记车子还停在那边，他就拉着夏淼一直走。
    夏淼跌跌撞撞跟着，高跟鞋把脚后跟磨破了，很疼，她也是一声不吭。
    等到莫一航终于停下来，她没忍住“嘶”了一口气。
    莫一航听到了，转头回来看着她，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夏淼摇头。
    他握住她的肩膀，脸色沉沉的凝着她，“你想什么，要什么，为什么不能明确的跟我说？音乐剧什么的，怎么你就认为一定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需要你这样配合我。”
    他最不喜欢的，是她从心里把他放在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的位置。
    至少，他自己在她面前，没有这样想。
    夏淼舔了下唇，好像明白了，只是一下子做到对她来说有点难。
    他们都尽力的去配合对方，想要为对方牺牲，但可能有个度就没有掌握好。太尽力就变成了委曲求全，而这一点根本不是对方希望和想要看到的。
    莫一航拉着夏淼又走，准备回去取车，就是这么一迈步，她瘸了一下脚，被他发现了。
    “脚怎么了？”视线落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上，他直接蹲下身。
    “我没……”话没说完，他的手腕就圈上了她的脚踝，也看见了她磨破的脚后跟。
    抬起头，他凶狠的瞪着她，“你！”
    这女人是要气死他吗？
    脚破了为什么不早点讲！
    穿不了高跟鞋为什么要硬穿！
    为什么难为自己做这些事，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做这些。
    直起身，他猛地将夏淼打横抱起。
    “莫一航！你！”夏淼短促的喊了一声，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放我下来。”
    “闭嘴！”他吼她，看到前面有个花坛，抱着她过去，把她放在花坛上，他按着她的肩，“老实坐着不许动。”
    说完，他转身走掉了。
    夏淼看着他背影一下子就消失，弯身慢慢把高跟鞋脱了下来。
    不单单是脚后跟，脚趾和脚掌也都红了，拎着高跟鞋，夏淼盯着它看看看。
    琳琳不是说贵的高跟鞋舒服吗？
    哪里舒服了。
    这么贵的鞋子还不如几十块钱的小白鞋。
    越想越觉得有点难受。
    她的水准，果然就是小白鞋。
    她可能永远都成不了他身边的人。
    别的不说，就是简单的高跟鞋这一点，她都做不好。
    她什么都做不好。
    因为一点小事矫情，否定自己，这是以前乐观开朗的夏淼绝对不会有的情绪。
    自从和莫一航在一起，不对，是自从喜欢上莫一航之后，她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一定要说，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也不知道莫一航去哪儿了，夏淼在花坛那里等了足足半小时，他才拎着两只袋子出现。
    和他眼神撞上，夏淼瑟缩了一下，没来由的心虚。
    末了，她失笑。心虚？心虚什么啊她？
    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给她贴上，他从一个袋子里面拿出鞋盒，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双运动鞋。
    握着她的脚踝要给她穿，夏淼急忙缩了下脚，“这个……”
    莫一航抬眸看着她，目露不悦，“你说不穿试试。”
    这语气，这神态，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
    夏淼咽了口唾沫，很小声的表达意见，“我穿这个裙子穿运动鞋？”
    “所以，你还要穿这双？”指着那双高跟鞋，莫一航冷笑：“脚不疼是不是？”
    “疼。”她说，乖乖的把运动鞋穿上了。
    莫一航又把另外一只袋子塞给她，“那边有地方，进去换上。”
    他指的是个咖啡馆。
    夏淼低头往袋子里面看了眼，是一套运动装。
    莫一航等在外面，夏淼换好衣服出来，他接过袋子，牵住她的手。
    他好像还在生气。
    是她脚疼，他这生气干什么？
    被他紧紧握着手，夏淼犹豫一下，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
    莫一航哼了声，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夏淼笑，动人的灿烂，“我想看电影，我们去看电影吧。”
    一翻手腕露出腕表，他挑眉：“11点了。”
    “午夜场，我们可以看午夜场。我还没看过午夜场。”
    “你没干过的事情还挺多。”
    他在讽刺她没看过音乐剧那事。
    夏淼假装听不懂，笑着晃了晃他的手，“怎样？去不去？我们还可以吃爆米花，我饿了。”
    最后还是去看了午夜场的电影。
    夏淼抱着大桶爆米花，选了一个烂喜剧片。
    就是那种生硬的搞笑，没什么逻辑，没什么内涵的那种。
    莫一航不明白这种电影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他旁边的小女人倒是看得高兴，嘻嘻哈哈的笑不停。
    他看她吃爆米花吃的香，伸手过去也拿了一把。
    这样多好。
    不要迁就他穿什么晚礼服、高跟鞋，不要看什么音乐剧，不要刻意融入他的生活，就这样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