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将军府老夫人
作品:《将军夫人不下堂》 顾宁大惊失色,忙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见院内院外皆无人,这才安下心来,接着道,“陛下成日里都在宫中,这苏倾澜只要在御前做出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陛下怎么能知道她私下里竟然是个如此不堪之人呢?”
“放肆!”顾霆闻言,立即呵斥。
顾宁从未见过兄长如此恼怒,心中慌张之下,诧异地抬起头,收住话头,望着顾霆侧脸。
“此话你若是在这府中说一说便也罢了。如若传出府外,还让旁人以为你背地议论陛下,多有不敬之意。”
“兄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霆抬手打断顾宁的话头,接着道,“我与澜澜的婚事乃是陛下亲自定下,任何人不得妄自议论。我了解澜澜为人,她知书达理,温婉体恤,和你所说大相径庭。日后,你若是再如此议论,休怪为兄对你不客气!”
顾宁长到这么大,何曾被兄长如此呵斥过?
她委屈地低下头,双眼之中泛起了一层白色的氤氲,险些便化作泪珠滴落而下。
瞧着她如此模样,顾霆倒是不忍心再出言责罚,只立在一边,不再多言。
“少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却见老夫人在一丫头的搀扶之下,立在拱门之边,双眼窜动在一起,盯着顾霆。
老夫人周身并无华丽首饰,一身绸缎也不过都是京城之中满处可见的缎子,双目之间还透露着几分凌厉之色。
“娘亲。”
顾霆和顾宁见状,纷纷行礼。
老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之下,缓步走到二人身边。
她冷眼扫视了顾霆一眼,望向顾宁之时目光缓和了不少。
“你这丫头,刚一回京就这么上上下下地折腾一番,为娘当真是要为你操碎了心。”
顾宁委屈地抬起头,眼中的氤氲终于变成了一滴泪水,砸落在手背之上,朱唇轻启,低声道,“娘亲……”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腕,拍了拍手背,双眼也轻动两下,生生地将眼底的泪水忍了回去。
这么多年,她这女儿未曾在膝下尽孝,倒是成日里在外面云游四方,她一个做娘亲的,也是多年未见到自己的女儿,此刻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之后,老夫人才别过头,沧桑的双目凝视着顾霆,不悦地道,“你妹妹难得回京,一回来你就如此与她大呼小姐,半分也没有做兄长的气度。”
顾霆知道自己即便是辩解了,娘亲也未见得能听进去。
他这位娘亲,自从十六岁嫁进将军府中,一手打点府中上下事务,为老将军生儿育女。
如今三十余载,虽然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可是府中一应事务还是一手全抓,满府上下甚少有人不惧怕她。
见顾霆未曾多言,老夫人才别过头,望了顾宁一眼,长叹一口气,接着道,“你兄长如今是朝中的顶梁之人,陛下看重,他的婚事岂是他自己能够做主的?再者说,那位苏家小姐我也听闻了些,倒也算是个行事稳重之人。和你兄长算是匹配。”
“娘亲,你可莫要被人蒙蔽了。她那些恶行在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顾宁说着话,却觉后脊发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果真见到顾霆正满目恼怒地凝视着自己。
“识人怎可只听闻?”老夫人责怪地瞥了顾霆一眼,柔和地凝视着顾宁,“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可是,芳芳分明……”
“芳芳自幼便倾心于你兄长,两家父母也曾经玩笑之间议论过婚事。莫说是苏家小姐了,便是个天仙放在你兄长面前,她定然也能寻出些不是来。”
不等顾宁说完,老夫人便打断了她的话头,一针见血,将那夏芳芳的心思说了个明明白白。
顾宁虽然不全信老夫人的话,可是言以至此,却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嘟着嘴,退到一侧,满面皆是不情愿。
“你难得回来,此次在京中等着你兄长成婚之后再离开。也好瞧一瞧,你这新嫂嫂到底配不配得起你兄长。”
老夫人说着,便握住顾宁的手,引着她往院外而去。
行至拱门边,老夫人停住脚步,转过头,瞥了顾霆一眼,沉声道,“你也不要杵在那里。夏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当年你和夏芳芳的婚事只是长辈玩笑,可是这么多年她对你的心思众人皆知。如今,你既然已经定下婚事,就该同她将话说清楚。省的她一心想要嫁与你,再生事端。”
顾霆躬身行礼,答了声是,目送着顾宁和娘亲离开。
这许多年来,顾霆最佩服娘亲的,便是她见事极其清明冷静,从不因为涉事之人和她的远近亲疏便乱了心智。
好比今日,娘亲虽然恼怒自己训斥了顾宁,可是却也没有因此迁怒苏倾澜,甚至还提醒自己,该将夏芳芳之事解决清明。
有如此行事有分寸,进退得尺度的娘亲,可谓是顾霆的幸运。
顾宁一路搀扶着娘亲离了东院,穿过长廊,进了西院靠近北边的小屋子。
这屋子顶在院子的角落之中,后边便是将军府外的暗巷,长年累月地见不到阳光,屋中一股子阴暗潮湿之气。
顾宁才进了屋中,便不由自主地咳嗽两声,挥了挥手,“娘亲身上不爽落,怎么还住在这小屋子之中?明日,女儿回禀了父亲,让娘亲挪到东院那间大厢房之中。”
老夫人也咳嗽两声,连连对顾宁摆手,待到喉咙不再发痒之后,才道,“东院如今是你兄长的住处,日后若是迎了新妇,便要入住厢房。我住过去,于清理不合。”
顾宁嘟着嘴,哼了一声,扶着老夫人坐到桌边,“这新妇尚未进门,娘亲便如此畏惧她。日后若是她进了府中,娘亲您难不成还要给她压过一头?”
老夫人呵呵一笑,却对顾宁摆手道,“你这话在娘这里说说便是了,千万不能出去胡说。我不是畏惧她,而是这礼法二字理应在人心中,不可乱了分寸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