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扶了扶额头：“你明朱师兄比较爱玩，不过没什么恶意的。你别同他计较。”
    飒飒大度道：“我不怪他。”问了个自己比较在意的问题，“明朱师兄还会卜卦？”
    明玄一五一十道：“会一些，收到剑宗收徒帖之前，我与你明朱师兄本打算入天衍宗，也学了些卜卦的本事。后来发现还是使剑更适合我们，便一同拜入师父门下。卜卦便成了爱好，准头在半数左右，时准时不准。”
    “半数也很厉害了。”飒飒真心实意赞叹道，这准头放在天衍宗也是核心弟子。
    窥探因果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明玄羞涩地笑了笑。
    飒飒发现她四五师兄虽是一起长大的双生子，性格却有所不同，四师兄善交际自带三分轻佻，五师兄一个温柔稳重还会害羞。
    “我和你四师兄一同给你准备了的见面礼。不知道飒飒会不会喜欢。”
    “当然喜欢。师兄师姐们的礼物，我都喜欢的。”飒飒开心道。
    又到了她见师兄师姐时最喜欢的环节。
    明玄手一挥，一件深蓝色漾满灵气的衣裙悄然出现在飒飒面前，同修真界样式简单的法衣不同，这件裙子繁复至极，布料层层叠叠，袖口、胸前、腰间和衣摆处都衬有沙粒大小、散发浅浅光晕的珠子，却并不晃眼或是显得夸张，而是和谐自然、美不胜收。
    “衣料是我和你师兄偶然所得的鲛鮹，请了天.衣阁的修士进行了裁剪和加工，袖口衣摆上加的是星砂。飒飒觉得好看吗？”
    “好看。”飒飒看得两眼发直，喃喃道，“原来修真界也是有漂亮裙子的。”
    明玄一笑：“这是当然，外面的女修都穿得很漂亮的，嗯……咱们剑宗是比较注重实用一点，裙摆长了也不好砍人。”
    剑宗的风格……飒飒默然，她今日去了主峰一趟，来来往往的修士衣服样式都极为单一，除开有五行灵气加成的法衣，颜色也就三种：黑白灰。
    麒麟族长老送她的法衣也照顾了剑宗风格，实用为主，设计极为简单。
    “可惜现在还不能穿。”飒飒有些遗憾，她知道鲛鮹，这衣料是深海中的鲛人所织，异常难得，除开好看之外，防御力也极强，只有一点，上面不能刻制阵法，只能量身定制。
    这衣裙的大小适合十六七岁左右的姑娘。
    “过个几年，师妹就长个子了。”明玄笑着在飒飒头顶比了比，“师妹不要急。”
    “不急不急。”飒飒眉毛一弯，转念一想，若是将衣裙制成现在能穿的样子，以后就都不能穿了，那多可惜。
    她高高兴兴地将衣裙收起，道：“我很喜欢，多谢师兄和明朱师兄了。”
    “自家师兄妹，不必道谢。”明玄一笑，问，“师妹这是打算去哪里？”
    “正打算去找师姐或者师父问问五行灵地的事，四师兄建议我去那里。”
    “胡闹。”明玄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他是不是还让师妹先去风月洞天？”
    飒飒眨眨眼，道：“可是有什么危险？”
    “危险倒是不至于，五行灵地实际上是多个秘境，早就被剑宗先祖给驯服了，会根据进入的修士修为来调整难度，不会让人受伤，但那些地方……大家都不愿意去。”
    “这是为何？”飒飒有些奇怪，剑修素来以坚韧为名，没道理会畏难。
    明玄斟酌道：“秘境有灵，各灵地的境灵爱折腾人，其中以风月洞天为最。我和你四师兄进门之时便被三师姐诓进去过一次，那之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去的。”
    飒飒若有所思：“我在《初入剑宗必看》里没看到这部分内容，上面只记录了它的诨号。”
    “事实上，这是剑宗的传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弟子都会诓着新入门的弟子去上一回。《初入剑宗必看》是宗门弟子编写的，自然不会有这部分内容，只是简单暗示提醒一番。”说到这里，明玄顿了顿，“三师姐也被二师兄诓进去过。”
    “那六师兄也被骗进去过？”看上去留下了很大阴影的样子。
    “那倒是没有，在我和你四师兄动手之前，他先被师父罚进去了。”
    飒飒：……他现在也三天两头被罚进去。
    “我也没想着，你四师兄竟然还有这种执念。”明玄看起来有些苦恼，“总之师妹千万别去就是了。”
    “那……这五行灵地对入灵到底有没有帮助呢？”飒飒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自然是有的，既然叫灵地，进去就有收获。小师妹你不会……”
    “我想去试试看。”飒飒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啊？”
    “我决定了！师兄不必相劝。”能够提升实力的方式，飒飒都会尽力试上一试。头顶着个共生契约的天雷劫，她半点不敢松懈。要逍遥自在，得先有实力。
    况且她也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剑宗众弟子们畏如洪水猛兽。
    “行吧……师妹实在坚持的话，师兄陪你一同？”明玄看看飒飒到他腰间的身高，艰难道，他实在怕这个小师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有些事情，遇到的年纪越小，影响就越大。
    而师妹要去，他也不能硬拦着，这有违他的道心。
    “可是五行灵地不是根据修为来调整难度的吗？”飒飒奇怪地看着他，“我和师兄一同进去，秘境的难度是元婴还是炼气？”
    “师兄在外游历许久，自然有掩饰修为的方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秘境之灵。”
    “那咱们试试？”飒飒自然不会拒绝自家师兄的好意。
    “试试。”
    “师妹想先去哪个灵地？”
    “风月洞天。”飒飒对此地慕名久矣，毫不犹豫便道出这地方的名字。
    明玄也不奇怪：“那咋们需要先到主峰五行阁，那是五行灵地的入口。”
    于是飒飒又来到去主峰的传送阵跟前，与今晨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个五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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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入灵（三）
    传送阵光芒一闪，两人便到了主峰的传送阵广场，飒飒俊美的五师兄化作一个十二三岁的圆脸小胖子，身上的气息也降作炼气，看上去比飒飒还要“弱”一点。
    “跟我来。”明玄带着飒飒，径直踏入东边的一座三层的楼阁，楼阁牌匾上书着恢弘大气的“五行阁”三字。
    五行阁第一层的气氛可谓是热火朝天，各峰弟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飒飒探头看了看，大厅四周垒了一圈的半人高石台，台子上随意摆放着灵气浓郁的五行灵物，台后站立着灵物的主人，正各自同台前的弟子议价。
    “这火灵参怎么这么贵，我上次同药峰弟子买只要五百上品灵石，你这里要七百？”
    “我的师姐诶，这可是师弟拼死拼活从流火山带出来的，同人工养殖的能一样吗？你瞅瞅这浓郁的灵气，这正宗的色泽。”
    “你这风灵芝怎么卖？”
    ……
    “这第一层是弟子们做交易的地方？”飒飒偏头问她师兄。
    “正是如此。”化身小胖子的明玄鼓着脸颊，认真解释道，“五行灵地的境灵将人折腾一番之后也会给点东西，这些东西，可以直接给宗门的任务处换取灵石，也可以卖给同门。一般来讲，卖给同门会稍微赚一点，不过要是急需灵石，都会直接交到任务处。”
    “这么看，来五行灵地的人也不少啊。”飒飒眨眨眼，之前明玄那么形容，她还以为没人愿意去。
    “都是被逼的，不是急缺灵石没人会来。”明玄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来，“大多数情况下，咱们剑宗器修最有钱，医修其次，剑修最穷。”
    飒飒便明白，他们极是峰不在大多数情况内。
    两人绕到旁边的楼梯走上第二层。
    这一层就要安静许多，四周的石台也换成了白玉柜台，台上设着阵法，台边坐着个摇着扇子的老修士。台中同样放着各色灵物，每样灵物前用灵气幻化成小字，写着价格。
    “这是宗门任务处设的，卖的是从弟子那里收来的灵物。要是有看上的，直接去找那位长老，付了灵石之后，他会帮忙取出。”
    飒飒随便看了看，这里的东西有好几样都在第一层见过，其中便有两位师兄师姐讨价还价的火灵参，灵气色泽都差得不多，在这里要八百上品灵石。
    “这火人参直接交任务处的话，他们只给六百上品灵石。”明玄察觉飒飒的目光，传音道。
    “看来任务处赚得不少啊。”飒飒睁大眼睛，看看一旁的长老，也用了传音。传音和净尘诀一样，也是基础术法中的内容，飒飒前一晚学了，正好用得上。
    二人转身一同上了五行阁第三层。
    “两位师弟师妹是要入五行灵地？”两人一迈入门槛，便有一位穿着灰色法袍的修士笑着迎上来。
    “是。”圆脸小胖子明玄风度翩翩地点点头，飒飒眨眨眼，忍住笑意，也点点头。
    “你俩是最近才入门的吧？”灰衣修士觑了两人好几眼，心里大呼造孽，这小胖子吓一吓倒是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减几斤肉，娇滴滴的小姑娘吓着了可怎么办？
    这两位的师兄可真忍心哪。
    “是的，我们想进风月洞天。”飒飒道。
    “你们可知，这风月洞天有个诨号叫‘阴风洞’？”灰衣修士出言提醒。
    “知道的。还请师兄为我们打开秘境入口。”飒飒朝他甜甜一笑，语气坚定。
    “行吧。”灰衣修士心里叹口气，剑宗对于新人弟子的提醒只能到这个程度，他已经尽力了，再透露内容，人家师兄姐就要找上门来“切磋”了，他可犯不起众怒。
    看上去挺灵秀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半点没有防备之心呢？
    “随我来。”那灰衣修士来到一面青玉异兽浮雕墙面之前，空间戒一闪，手上出现一把青色的玉制钥匙，那钥匙中青翠灵气缓缓流动，惹得飒飒看了好几眼。
    “起！”灰衣修士将钥匙放入异兽的口部的凹槽处，猛地灌入一道灵气，浮雕墙面咔嚓咔嚓地响了几声，缓缓上抬，露出一道青色光门来。
    “这便是风月洞天的入口。”
    明玄和飒飒同他点点头，手拉手一同迈了进去。
    留下灰衣修士挠挠脑袋：“这般年纪的小师妹，好像只有这次入门的晴明道人的小弟子合得上，是那个炸了洞府的小师妹？可晴明道人不是只收七个弟子吗，那个小胖子是谁？”
    飒飒只感觉跨过薄薄一层风灵气，便进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眨眨眼适应了一番，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纯粹的漆黑，她似乎身处一片充满风灵气的洞穴之中，洞穴顶部有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石缝里透入。
    而刚刚还拉着手的五师兄，已经消失不见。
    “师兄？”她试探性地喊道。
    一声叹息在她身后响起。
    “你师兄去他该去的地方啦。”那声音幽幽地，“他以为改换容貌变了气息我就认不出了？凡是陪我玩过的弟子，化成灰我都认得，真是傻孩子。”
    飒飒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按照这声音的话来讲，师兄应该去了元婴期应该去的地方。这个秘境没有危险，所以也无需过于担忧。至于可能留下的心理阴影……她回去再和他道歉。
    “你都不回头看看我的吗？”声音似男似女，含忧带怨，“好久都没新弟子陪我玩了，我好寂寞。”
    “境灵前辈？”飒飒缓缓转身，见那稀薄的月光下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躯半透明的人，飒飒辨不出这人男女，也不知道境灵有没有性别，只看他面上戴着个表情似哭似笑的女鬼面具，穿着薄薄的白色长袍，袍子下面一阵清风晃荡，没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