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泛临只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放下手说：“要不这样，你换身衣服再出去？反正你本来也要换睡衣。”
    谈叶声一乐：“做戏做全套是吧？您逻辑还挺缜密。”
    “也没做全套，不然我现在至少还该往你脖子上啃几个牙印……你别这样看着我，眼神杀不了人，但怪吓人的。”程泛临镇定说。
    又想了想，程泛临改变战术劝谈叶声：“演员这行作息不稳定才是正常，哪有还不到十点就喊困的，你再坚持坚持。”
    谈叶声：“……”
    拍戏期间他的作息跟着剧组通告单来，但不拍戏的时候他能做到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其中十二个小时都花在睡觉上。虽然一般不会这么夸张，但他确实能做到。
    谈叶声站起身，跟一直盯着他动向的程泛临和平对视着：“程泛临，我今天晚上已经很友好了，你要是还敢拦着不让我出去的话，我明天就直接在镜头跟前说你不行还逞强……正好，明年我们离婚，在大众面前就又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泛临：“……何苦呢。”
    谈叶声耸了下肩。
    “你之前喝醉了，觉得全网社死，连吃的面包都是我下楼去给你拿的。还有今天剧本杀，我最后还帮你找节目组拿口罩。”程泛临试图翻一下他对谈叶声的“旧恩”，然而翻来翻去暂时好像也只想得起来这两件小事儿，说完了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没太大说服力，于是索性啧了声，“你换身衣服再出去，状态最好显得疲惫点……我给你五十万演出费。”
    谈叶声：“……”
    上辈子做演员到巅峰，也没有过真就单纯换一身衣服，就能拿到五十万的经历……毕竟他是正经演员。五十万说起来不多，他现在连二点五亿的支票都有一张，但……也不少啊，谁还会嫌赚钱轻松啊。
    反正人前清白都不保了，那顺便赚点钱也很不错。
    于是谈叶声表情温和下来，问程泛临：“真给五十万？我答应跟你结婚，牺牲这么大，你一个月才给我五十万。”
    程泛临：“……那套房子和车是被你的忘性给吃掉了吗。”
    “跟你说流动资金呢。”谈叶声莞尔。
    程泛临就起身，再次拿出了支票簿……距离上次给谈叶声写支票，甚至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程泛临都觉得自己金光闪闪的，充满了金钱的芬芳。
    “喏。”程泛临写好支票递给谈叶声，“你刚刚那句‘不值钱的自尊’可以收回去了吗？”
    谈叶声挑了下眉，淡定从容接过支票看了看。
    “有钱果然了不起。”点评了句，谈叶声转过身去放支票，同时又说，“不过，程老师你的自尊就值五十万啊？”
    对此，程泛临回道：“主要是适度消费。”
    谈叶声收钱做事，拿了睡衣就瞅了程泛临一眼：“眼睛闭上。”
    程泛临闻言轻哼了声，依旧不忘嘴硬：“谁乐意看你，抱着还硌手的身材。”
    “……”谈叶声默念着不和狗吵架不和狗吵架……然后开始脱.衣服。
    看着他纤长的手指撩起上衣下摆，露出一截细白的腰来，程泛临愣了愣神然后闭上了眼……只是那画面好像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之余还延伸出去联想起来。
    要命。
    ……
    换好了睡衣，见程泛临还老老实实闭着眼，谈叶声也没跟他多说，顺当的走出了卧室里间。在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下，想了想还是破罐子破摔的俯身捡起了门口的枕头，随手往里丢到了程泛临身上。
    直播间观众看着这一幕嗷嗷发弹幕——
    【#程泛临不行#老婆居然还能下床，程老师我看不起你（狗头】
    【是夜视镜头质量不行吗哈哈哈，感觉谈老师头发凌乱眼神困倦】
    【这种长衣长袖的睡衣是谁设计的！一点都不好看！世界上最好看的睡衣是皇帝的新衣！谈老师你快解两颗扣子免得呼吸不畅！】
    【按这个趋势，我觉得录制结束前，我们应该可以看到程老师翻炒完谈老师然后抱着谈老师到浴室接着炒嘿嘿】
    ……
    事实上，谈叶声的头发是之前“打架”加上换衣服的时候弄乱的，眼神疲惫是因为他真的犯困……
    洗漱后吹干头发回到卧室里间，谈叶声掀开被子准备睡了，躺下之前他瞅了眼还坐在床尾不动如山的程泛临：“你是打算继续装醉了酒不出去、直接睡觉，还是去卫生间洗漱？”
    程泛临回过头看向谈叶声，觉得他应该不是出于关心：“对你而言有什么差别吗？”
    谈叶声就诚实说：“我想关灯。”
    如果程泛临继续坐着不动，那他关灯的打算可能不会太顺利。
    程泛临：“……”
    程泛临起身关了灯，然后拿着睡衣出了房间。谈叶声看着他走出去，发现这家伙还故意把头发弄乱了点，本来就不大整齐的衣服还多解开了几颗扣子。
    谈叶声：“……”
    谈叶声有点迷惑，还是想不明白程泛临为什么要做戏这么全……除了让怀疑他俩在房间里厮混的观众更加坚定猜测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程泛临出去之前帮忙关了灯，这件事还是让谈叶声觉得很满意的。懒得再去思索程泛临这家伙的脑回路，谈叶声翻了个身闭上眼。
    程泛临摸黑回到里间的时候，谈叶声已经睡着了。
    再次佩服了下谈叶声的睡眠质量，程泛临轻手轻脚的躺进了自己的被窝。
    大概是昨晚本来就失眠了、睡眠不足的缘故，今晚程泛临虽然脑子里还是装着不少事情，但没有再迟迟入不了睡。
    只是虽然睡着了，但睡得并不沉稳，程泛临陷在各种灯红酒绿的梦境中。梦里的场景变幻不定，但出现在梦里的人却始终如一……程泛临梦到了谈叶声，先是梦到谈叶声脸颊泛红的说“我爱你”，又梦到谈叶声乖巧温柔的亲他脸。
    梦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下意识，想要偏过头去迎合谈叶声的唇，然而紧接着周围的场景又变了。谈叶声也从坐在他身边变成了躺在他怀里……眼中含着水雾、眼尾带着红的谈叶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然后脸也凑近很乖的蹭。
    程泛临刚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结果身边场景又变了，刚刚还可怜可爱的谈叶声突然暴躁带刺，拿着枕头追着他四处揍，揍着揍着枕头就变成了谈叶声本人，直接扑到了程泛临怀里。梦里的程泛临很是无措的抱着谈叶声，最后只能把人放回了床上。
    然后谈叶声就看着他，一会儿可怜巴巴的说你抱抱我，一会儿矜持羞涩的说我爱你，一会儿又语气凉凉的说你等着我迟早揍死你，最后还挑衅说你就是不行，你没自信，你别是被我那一胳膊肘给弄坏了吧……
    梦里的程泛临被搅和得思绪彻底混乱，最后只能吻住谈叶声的唇让他不能再说话，然后以实际行动告诉谈叶声他很好。
    ……
    凌晨，程泛临再次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刚睁开眼时他的呼吸都是从梦中延续出来的，凌乱且闷重。
    梦里的程泛临气急败坏无可奈何但又沉溺快乐，梦醒的程泛临就只剩下气急败坏了……舒服的又不是他，但这会儿要收拾残局、应对世界观崩坏的却是他，这好不公平的世界。
    第46章
    程泛临缓了会儿, 然后在黑暗中坐起了身，有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偏过头去看床另一边的谈叶声。
    谈叶声还在沉睡中, 微暗的月光落了点在他脸侧，看着整个人都柔和了些, 像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走神胡思乱想的程泛临骤然回神, 然后闭了闭眼，回过头来叹了声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又坐着不管不顾的发了会儿呆, 程泛临无可奈何, 还是只有轻手轻脚起身下床，先摸黑换了身睡衣……虽然其实只需要换下.半.身的，但总不能睡衣凑不齐一套吧。
    先潦草换了身衣服，程泛临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这玩意儿是节目组放的, 可能是以备万一吧, 搬进来那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的, 但程泛临是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现在这个状况, 程泛临是真怕把谈叶声给吵醒了, 毕竟还挺尴尬的，怕是他拿封口费都堵不住谈叶声的笑……所以程泛临没敢开床头的小灯，连打开手电筒都是抵着床单挡着光打开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对着他自己这半边床照看。
    检查了过后, 程泛临松了口气——还好, 他可怜的睡衣接收了绝大部分烂摊子, 床单没被弄脏, 只是身上的被单还是不幸沾了点痕迹。
    得亏他和谈叶声是分开各盖各的。
    程泛临关了手电筒，然后继续摸黑从衣柜中翻出一床他自己带来的被套，凭借着经验和手感换了弄脏的那套。
    大气都不敢出、就是非常心虚的程泛临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虽然梦里什么都有，但那关他什么事，他又没爽到，醒过来的瞬间什么都结束了……有本事让梦里的他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
    抱着这种莫名的酸意，换完被单后，程泛临把它和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卷到一起，然后走出里间进了浴室。
    虽然深更半夜带着脏被单和衣服到浴室再次洗澡，肯定是会被永久记录下来的，但那又怎么样……反正目前谈叶声不会知道，等谈叶声知道了，这个节目都结束了，大不了他等着谈叶声捞着枕头来找他算旧账。
    浴室里，程泛临擦了擦镜面上的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觉人果然是会成长的，来一趟恋综节目，他名节不保的同时还更不要脸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刚刚的梦境至少能说明，他没被谈叶声那一胳膊肘给撞坏。不仅没出问题，还好得很。
    ……
    此时此刻，虽然夜深，但直播间还真有人，并且实时见证到了程泛临鬼鬼祟祟但似乎又挺坦荡的行径——
    【！？！程老师？】
    【靠之……这个时间换床单洗澡……所以山海经夫夫是十点多的时候各自洗了澡，回房间又继续操劳辛苦到这个时候吗？】
    【什么！谈老师终于被爆炒到昏过去了站不起来了吗！】
    【程影帝看上去好清醒啊……是酒醒了吗？】
    【可能是炒完老婆就酒醒了，也可能是……之前根本就没醉得那么厉害，只是想欺负老婆所以故意装的，刚好节目组今天晚上的话题他们俩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回房间做点感兴趣的事？】
    【啊这，我刚准备睡觉了，结果又闹这一出，我还能睡吗，担心错过名场面呜呜呜】
    【嘻嘻嘻想看程老师帮昏过去的谈老师洗澡，程老师你好意思只给自己洗不给老婆洗吗！】
    ……
    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虽然洗了头发还没干，但程泛临也只用干毛巾擦了擦水珠。这个时间开电吹风动静太大了，程泛临是一点都不想把谈叶声吵醒了。
    回到床上后，程泛临没有马上躺下，头发还没干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现在有点怵，万一睡着了又做梦怎么办。
    索性没事做，反正谈叶声也在沉睡中，程泛临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盯着谈叶声的脸看起来。
    “别真是外来的妖精吧……会钻到人的梦里的那种……”程泛临轻声的自言自语。嘀咕完了，他又仗着谈叶声这会儿反抗不了，所以大胆伸出手贴了贴谈叶声的脸颊，然后指尖在谈叶声脸上轻轻戳了戳……最后慢慢挪到了谈叶声唇上。
    指尖轻轻压了压，程泛临突然又回想起了梦里的场景……好像会很好亲的样子。
    下次谈叶声再说不好听的话，他怼不回去的时候，如果用梦里的办法去堵谈叶声，应该会很管用……但多半只能用一次，不太可能还有机会用上第二次，毕竟到时候谈叶声估计会真的弄死他，直接把户口本状态改为丧偶……
    胡思乱想大半夜，程泛临最后靠在床头坐着睡着了。直到凌晨五点多，他突然又醒了过来，然后才下意识拉过被子，好好躺下继续睡了。
    ……
    一.夜无梦好眠的谈叶声起床之后，最开始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边换衣服，一边打量屋内的陈设，最后谈叶声的视线落到了程泛临那边的被子上，总算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对了。
    “昨天晚上你换过被套？”谈叶声就随口问了程泛临一句。他印象中，程泛临之前的被子是浅色的，和谈叶声自己盖的颜色相近，昨晚回房间的时候都还是。但现在程泛临盖着的却是深色的被子，和整个房间的浅色格调都格格不入。
    不过出乎谈叶声意料的是，他本来真就是随口一问，也没认真去想什么，但程泛临听到问题之后的反应却非常大——
    他立即大声反驳：“我脑子又不是真有问题，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觉摸黑换被套，现在这个明明是我昨天白天就换了的。”
    谈叶声叠着自己换下来的睡衣，闻言奇怪的瞅了程泛临一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这表情，挺心虚？”
    程泛临喉间微动，表情镇定下来，云淡风轻的回：“你别借题发挥，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谈叶声又打量了下他，然后语气真诚：“你看上去不像是睡好了的，今天应该不会猝死吧？”
    程泛临还是心如止水的回：“为了你着想，我今天可不能猝死，不然观众会以为是你欲.求不满把我榨得太狠了，死因太过不体面。”
    谈叶声就放弃善良：“讲真，如果你能猝死的话，我可以不在意这个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