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藏欢喜 第52节
作品:《日暮藏欢喜》 她在医院和李双成会合,两个人又跟着医院的车一起赶往附近的一个小乡镇。
近日多雨,气候极端,位于山体下的一个小乡镇不慎发生了一场车祸,事故现场一片混乱, 姜黎接到电视台的临时任务去进行报道。
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飞扬的尘土和四溅的水花混成了泥水打在裤腿上, 姜黎从托特包拿出一双圆头球鞋换上, 穿好雨披戴好雨帽,扛着摄像机就准备出去。
“姐,要不然我去吧, 外面雨太大, 你们女生身体不方便。”
速度太快了, 李双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挠了挠头, 笑容很老实。
“不用, 但是也谢谢你。”姜黎看了他一眼, 开始调试设备, “电视台可不养闲人, 职场上也没有男女之分。”
“还有, 这种因为暴雨天气而引发的车祸我挺熟的, 我写过一篇这个报道, 刚好和这个素材整合一下, 做个专栏发出去。”
李双成嗯了一声, 伸手把她帮相机拎了下去。
“你说的那个暴雨天气的车祸,是不是沈家的案子啊?”李双成对这个案子有印象,他笑了一声,带点倾佩看向姜黎,“实不相瞒,我就是通过这篇报道知道姜姐你的大名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指责是沈家那位儿子开车撞翻了盛家的客车,甚至连沈家自己都要这么认为。结果姐你出来把监控照片甩上去,行云流水一篇报道,简直跟侦探一样,太酷了。”
“只是运气好而已。”
姜黎当时其实也没对这个事情存疑,甚至沈听肆自己都没怀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揣着对盛家的愧疚一直弥补盛明月。
后来她写这篇报道的时候,按照习惯走访的周边村民,意外发现了附近一个宾馆的探头,刚好能捕捉到那条路的画面,这才发现原来盛家的客车与沈听肆是擦肩而过,而他自己则是侧翻撞上了一辆经过的物流空车。
“做记者这一行嘛,真实是第一要务。但其实比起客观详尽的报道,我更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发现事实的人。”
姜黎往现场看了一眼,事故地已经被交警拦上了警戒线,暴雨冲刷的地面还有红色的血丝,她眸光颤了一下,轻声道,“如果能在灾难发生之前就有所警示,大概就不会有苦难的发生了。”
“这个世界每一秒钟都有人在死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李双成随口感叹了一句,他站在原地看见姜黎的身影没入厚重的雨雾中,他的指尖彷佛还残留着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带着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又有着普通女性身上没有的那种清醒坚韧的独特魅力。
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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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整个下午的拍摄,傍晚回家的时候姜黎感觉自己的身上都能拧出一道泥水。
她打开了客厅的的香薰,顺手烧了热水,在锅里煮了一包火鸡面。
趁着面汤煮沸的间隙,她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随手拿了件毛绒睡衣进去准备冲个澡。
京市的冬天愈发的冷了,刚脱掉外面的大衣姜黎就被冷的一哆嗦。她哈了一口气,准备进卧室把热水器开下来暖和暖和。
刚准备动,听见里面传来了开关拧开的声音,随即水声落下,似乎早就有人。
姜黎哈了一声,脚尖勾起,踢了下玻璃门。
“阮星蘅,你干嘛用我的浴室?”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很快又响了起来,阮星蘅的声音夹杂在水雾里,无声无息的撩动她的心弦。
“你的?”
他低笑一声:“不是说客厅的浴室才属于你吗?”
那是换房间之前的规定!
白天的袖扣还没有说清楚,姜黎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想理他,一个人气鼓鼓的拿着浴巾跑到客厅的浴室随便冲了一把澡,出来的时候面煮的很烂,她肚子饿得咕噜噜,生气和委屈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阮星蘅把卧室里的那盆花搬到了客厅,长柄水壶被他握在手里,灯影下的侧颜清冷而又矜贵。
姜黎一边拌着火鸡面的酱料,一边瞪着阮星蘅的后背,却又在他转身的时候飞快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低头享受自己的美食。
她是没有吹头发的习惯的,反正睡得也晚,肩上盖个毛巾,头发总有自然干的时候。
阮星蘅拿了毛巾靠过来,察觉到他的动作,姜黎往一侧避了避,连根头发丝都不肯让他碰。
阮星蘅无奈地笑了声,手指曲起,在她发顶轻轻挠了下。
“闹什么脾气?”
姜黎仰头看了他一眼,觉得阮星蘅大概是不准备和她说清楚这枚袖扣的来源,她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谁没有一段故事,没有一个重要的物件。
她是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对阮星蘅一无所知的感觉。
这让她非常抓狂,就好像,她永远握不住他。
阮星蘅拿干毛巾擦着她发尾的水,他的指尖很温柔,带着医生特有的力道,轻轻插入她乌发的深处。
阮星蘅是个完美恋人。
耐心细致,拥有平和稳定的情绪,会领着她一直朝前走。
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恋爱关系里,他总是给予她更多。
体贴入微的,细致的,常常能让姜黎感受到自己是在被坚定的爱着的。
她的发质有点毛躁,所以阮星蘅几乎不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他就站在沙发旁,不厌其烦地替她擦干水渍,然后沉默的等着她的话。
姜黎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不自觉软了下来,她哼了一声,嘴上仍然不服输。
“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姜黎噌的一下站起来,她光着脚踩着沙发垫上,两只手撑在他肩膀两侧,似乎要看透他似的,身体笔直往前倾,目光与他完全平视。
他眼中的墨色一下将她完全吞噬,姜黎眨了下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唇。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压在他的唇上,略有干燥的,带着刚出浴的一点热气的唇。
他伸出了舌头。
轻轻咬了下她。
姜黎瞪了一下眼睛,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阮星蘅,我承认我吃醋了,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有几个前女友的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不保证今晚会不会把你踹下床。”
韩式酱料的味道浓郁,姜黎随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清酒。
她观察了一下阮星蘅的神色,见他低眸没什么,开始低下头大快朵颐。
“这是你的袖扣。”
阮星蘅目光微垂,指尖把玩着那光泽略有暗淡的金属袖扣,他的视线里透露出一种很认真的神采,这种神采通常会让姜黎觉得很着迷。
于是她暂且放下手里的碗,凝眸等着他下文。
“你掉下来了,我大概捡起来珍藏了有十年。”
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轻飘飘的态度好像不觉得十年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这就是阮星蘅。
永远把浓烈深埋心底的阮星蘅。
姜黎嗓子干了干,那种还不够了解他的感觉又一次席卷全身,她大概在对阮星蘅的情感上总有些自负的想法,觉得自己是属于主动方。
其实不知不觉早就跟着他的情感在走。
姜黎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到自己什么衣服上会有这枚袖扣。
她大小姐的记性一直不太好,想不通的事情也不会多困在脑袋里。
姜黎甩了甩头发,喝了一口辣酒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如果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要当作是你先喜欢我的了。”
“好。”
阮星蘅微侧身,他的眸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唇上,晦暗漆黑的掩掉许多情绪,只轻轻地看着她。
“除了你,我没有任何前女友。”
他说话向来是严谨的。
姜黎一下歇了气,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衣角,收敛掉的小脾气这几天又被他重新宠了回来。
“阮星蘅,你怎么这么记仇啊?这样,我请你喝一杯,你就忘记我甩了你这件事怎么样?”
姜黎举着酒杯冲他眨眨眼:“毕竟我都把我自己赔给你了对不对?”
真的很会偷换概念。
阮星蘅勾着唇笑了声,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他对姜黎永远都是处于无原则的妥协状态。
甚至可耻的在怀念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这酒什么味道?”
阮星蘅不沾烟酒,姜黎是知道他的习惯的。他清冷刻板的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故而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她还愣怔了一下。
姜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抬起单纯好骗的眼睛,很诚实的回答他。
“有点辣,还有点苦,不太好喝,感觉我踩雷了。”
“嗯。”阮星蘅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倾身,上下滚动的喉结不经意蹭过她敏.感的颈部,他的声线清哑下来,“我尝尝。”
臀.部被抵住,唾液在舌尖交换。
清酒的苦味由逐渐深入的舌尖被传递到了咽喉的深处,姜黎还饿得很,她张嘴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很快又被他整个吞掉。
嘴巴里感觉辣辣的,阮星蘅亲的很用力,他的气息温凉,眸光很深。
姜黎觉得婚后阮星蘅养成的这种突然亲人的习惯很不好。
明明前段时间他还是一个会问她可不可以接吻的守礼好青年。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挣扎,眼睛睁得圆圆的,心思飘在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火鸡面。
“你吃的火鸡面?”
姜黎舌尖下意识抵住贝齿,她气喘吁吁地靠在软皮沙发上,第一反应想撒谎,对上他深沉不见底的神色,忽然就老实下来了。
按照她多年的经验,对阮星蘅这种人撒谎。
只有死的更惨的结果。
尤其是现在两个人拥有了合法的伴侣关系,阮星蘅似乎找到了某种更加能够“惩罚”她的办法。
姜黎承认她自己随性散漫惯了,从小跟着几个大院的男孩子一块长大,坏习惯小毛病一大堆。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责任感天性使然,阮星蘅对她所有的小毛病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