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 第227节
作品:《权御山河》 最后还是孙家人开口,冷哼道:“都不知道你们自己在那激动什么?别人可没想法跟你们联姻。”
这话一出,三人也不争了,纷纷看向宁弘。
宁弘一直是气定神闲的在那里喝茶,吃果子,微笑着看着他们。
吕家人道:“宁公子,你到底想怎么办,给个痛快话。”
宁弘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各位总觉得在下是宁远商号的主子,整个宁远商号归我管,殊不知,有这么大的商号,在下也很难啊!这偌大的帝国,东南西北到处都有宁远商号的生意,许多行业都有涉及。在下不是个万能的人,也不是事事都懂,请来的人都是行业翘楚,他们有他们对行业的理解,我这个外行去对别人专业的指手画脚,招人嫌不说,也不尊重人。毕竟我年纪尚轻,许多事情,还需要宁远商号里的大掌柜们拿主意。各位说的这些事,我略有耳闻,以市价六折收购各位手里的铺子、庄子、宅子这种事情,想必各大掌柜都有自己的顾虑,我从来不插手大掌柜们自己的做的决定,只要他们在月末、年末完成既定任务,多出来的盈收都是各位大掌柜自己的。这是我们宁远商号的规矩。我们做生意的,靠的就是信用,我既然定了这规矩,我就不能率先破了这规矩……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弘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不慢,一直都是温和微笑的表情。让五姓家族的人每一拳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处发。
宁弘展开手中的扇子,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观察着在坐的所有人。
一时间,这五姓家族代表也没话说,他们都是老成的人,正当壮年,四十出头的年岁。宁弘实在是太年轻,又表现出一副自己年少被人拿住的模样,一时间这些人也没话再争辩。
第251章 气魄 ◇
◎宁弘冷笑。◎
宁弘放下扇子, 把扇叶一个折一个折地折到一起:“各位若觉得宁远商号的大掌柜们给的价钱少了,各位大可再去找别的商号谈这件事,在下绝无怨言。在下秉承着富甲一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理念, 已经用便宜利息帮助各位解决了田地的问题了。剩下的,恕在下爱莫能助啊……”
五姓家族的人相互看了一眼, 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 宁弘也还是这个说词。
确实宁弘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宁远商号借贷给北境六州的百姓, 他们手上的田地也不会卖的那么快。在这件事情,宁弘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毕竟宁弘与一般的商贾不同,他的布局,更多的是顾全北境的战局。
他要让北境在秋收之后,有大量的屯粮支持北境即将打响的战事。
赵非抱拳:“既然宁公子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那我们也清楚了, 这就告辞回去找家里人商量下一步如何处理。”
宁弘手握扇子, 抱拳回礼, 笑道:“多谢各位体谅。”
赵非站起身,其他四人也跟着站起身来:“我们就告辞了。”
宁弘站起身来, 道:“我让林鑫送各位。”
*
与此同时许景挚在南境也接到了北境六州的黑市的信,信上写着:宁远商号以不到一成的利息借给北境六州百姓买五姓氏族手中的田地,北境六州大部分被世家大族侵占的田产已经交还到百姓手中。
五姓家族代表已经派人去明州找宁弘商量一起收购他们手上的庄子、宅子、铺子的事情。在这之前宁远商号各大掌柜纷纷以市价六成的价钱与五大家族谈崩。
许景挚看了这份信之后,对江湖说道:“你去告诉黑市的人, 把北境那些商贾看好了, 让他们切莫轻举妄动,谁敢在这个时候拆宁远商号的台, 我就有法子让他们在这个世间消失。另外告诉黑市, 把铺子、宅子、庄子的回收价钱再往下调一成, 黑市一律以三成市价回收。”
江湖领命,退了出去。
江海疑惑道:“主子,您一直对宁远商号照顾有加,是因为姑娘的原因?”
许景挚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盛开的月季花,南方气候温润,草木繁盛。这样的气候,薛灿说对于他养病是极好的。
许景挚转过身,望向江海道:“是,也不全是。宁弘跟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一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取北境乌族。不然他不会以那么低的利息放贷给北境百姓。不管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她,还是心中有国。对于东陵帝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希望宁远商号多介入北境的商场,这样日后在北伐的时候,我们才有更多的力量去对抗乌族。”
江海点头,又问:“主子把黑市回收的价钱定的这么低,是为了逼那些人把产业卖给宁公子吗? ”
许景挚微笑:“你且看着吧,宁弘看上去温和可亲,其手段与智慧,远超出了他的年级。我只要继续下调黑市的回收价钱,他就有底气去跟那些人谈判。那些人搜刮的民脂民膏,将会原封不动地送给宁远商号,日后成为北境战场的物资。”
*
这几日宁弘一直在春风楼里守着,好像再等什么消息。
北境商户的账目他早就安排好人,从南方运回许都。
季凉跟他提过北境军饷账目贪污问题,他很早就在留意,并且把所有的北境军饷的贪污的商户账目全部都存放在了东陵南方地区的商号里。
这次东陵帝彻查北境军饷,北境官场上的贪污腐败官员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朝廷的账目他们都做的有假账,但是对账的时候,假账部分居然全部都被揪了出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派人留意观察百晓与秋薄拖走的账目,全是官署里做好的账目,调出来之后就直接贴了封条,一路押韵回许都。
部里是怎么查出来这些账目有问题的呢?
没有对比账目,他们从哪查起?
北境官场上被抓的人越来越多,兵部已经把账查到国舅爷赵兴的头上了。刑部来了人,把赵兴带到了许都,允许他在许都国舅府里住着,但是不允许他出都城。
国舅爷都被押在许都了,北境那些人心里就更慌了。
黑金杀手榜,刺杀百晓与秋薄的悬赏金额已经上了万两黄金,可依然没有人来揭榜。
更有风声传出,这次雇凶杀部里钦差的就是北境五姓家族。五姓家族已经摇摇欲坠,哪里还支付的起万两黄金?
黑市杀手榜向来都是先收一半的定金,这次就算刺杀成功,刺客来讨债恐怕五姓家族已经全部被关在监牢里,或者已经被抄了家。
更何况有些跃跃欲试的江湖小贼,已经去试探过秋薄的功底,他手上的黑剑,连拔都没有拔.出,就把那些小贼打的鼻青脸肿。自此,秋薄的武功就被传的更加神乎其神,没人敢再去打秋薄的主意。
林鑫拿着藏息阁的消息,扣门而入。
宁弘接过来看了一眼,笑容胜似骄阳:“你去通知北境六州的大掌柜们,从今日起,收购铺子、宅子、庄子的价钱按照市价的五成五收,再过两日,降到五成。”
林鑫惊愕问道:“公子这不妥吧?”
宁弘把手中的信递给林鑫,林鑫接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黑市收购价已经压到了三成。
宁弘道:“五大家族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北境六州的账目很快就要查完了,百晓与秋薄很快就要回许都复命。等他们回去,五大家族想卖东西还给朝廷,朝廷也不会要了。黑市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把收购的价钱压到了三成。只要黑市不抬价,我们也跟着降价,之前那些跟我打嘴战的老狐狸,绝对沉不住气,要再来求我。这几日让你从南边商号里调配的银子,可都到了?”
林鑫屈身一礼:“是,这几日陆续都到了北境六州,每州又存了五十万两银子。共计三百万两。”
“许都有消息给我吗?”宁弘问。
林鑫愣了一下,问道:“您是问公子的消息?”
宁弘不置可否,扬眉盯着他。
林鑫回道:“前些时日,公子收了寒期起进入藏息阁。昨日是许都祭地大典,公子去参加了。这几日许都里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
宁弘点点头:“嗯,没事了,你去交代吧。”
林鑫退了出去,宁弘心里琢磨着,收了“朝东门”以外的人进藏息阁,他不太懂她的意思。祭地大典站了一天,恐怕她的腿又要养好久才能缓过来。日后还要跟着安王去北境打仗,北境寒冷,这可怎么了得?
宁弘想着齐州的棉花好,北岭的狐裘也行,都应该找人去买一些备着。
宁弘这几日坐在春风楼里,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操心,他来来回回地都在琢磨许安归那日问他的话——他喜欢她吗?
宁弘想,他是喜欢的罢。
只是他们之间差得太远,即便是他现在富可敌国,他心里依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身份、是思想、是认知上的差距。
他只会赚钱,只会揣摩人性贪婪的一面。他做生意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而她就仿佛生活在云端,即便是看过世间最丑陋的邪恶,她的心里总还是有阳光照射的。她看的天下,看的是百姓,看的是一统江山的大计。
他无法给与她更多的权力与帮助,所以他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喜欢的心思,只能尽量满足她的物质生活。
他知道她的身子不好,就特地买了一处带有温泉的宅子。知道她来到许都如履薄冰,他就把季府周围所有的宅子都买了下来,把地下改造成了地道,给她日后脱身用。
他还搜索了许多名贵的绫罗绸缎,虽然她不一定认识,但是只要能穿在身上让她舒服些,他便愿意去替她买回来。
温泉池边的那些西域名贵树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花儿,所以他也想让她看见。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宁远商号开遍了东陵帝国的东南西北,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他见过无数女子,或惊艳,或绝美,或多才多艺,或善解人意。
但没有哪个能入他的眼,走进他的心里。
没有人知道他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慕,连他自己都不敢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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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宁弘预料的一样,整个北境的商贾都不敢出资购买五姓氏族手上的地契,黑市与宁远商号收购价,一降再降。
五姓氏族里的那些人本想着宁弘年少不经事,拖他一拖,说不定他就先沉不住气,就在收购价上松了口。
不增想,这几日再去问,不仅宁远商号降到了市价的五成,就连黑市也降到了市价的三成。更重要的是,五姓氏族里的人,被羁押在刑部大牢的人更多了。连之前来跟宁弘谈判的人基本都进了大牢。
家里的男人们都进了刑部大牢,掌家的女人们不能出来抛头露面。终于五姓氏族的族中耆老做坐不住出来主持局面,他们再三商量之下,只能让各家长子代表整个家族再来明州春风楼找宁弘再谈判一次。
宁弘站在春风楼上,看见了几辆马车缓缓而至。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便转身去净房沐浴更衣,准备出去谈判。
林鑫还是领着各家大少爷去了之前他们父亲找宁弘谈判的地方。照理奉上了茶水点心果子,让各位少爷稍等。
片刻之后,宁弘才缓缓而至。
今日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锦衣长袍,长袍上竹叶花纹是金丝纺织的时候砸进去的金线,外面套了一件雪白绫纱,上面是用银线织的流云纹样。
头发束起一半,在头顶的发冠以纯金镂空的莲花冠为底,正中央的花瓣上镶嵌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石。
发冠之上有白纱发带飘散在及腰的墨发之上。
腰间缀着中心带着一抹幽蓝颜色的玉佩,脚下踩着鹿皮软底镶着金色炫纹的靴子,手中拿着一把纯金镂空质地的扇子,推门而入。
面如冠玉,似风似阳,他自外面而来,衣衫、发带、几缕落在脸庞边的发丝,微微向后飘散,所过之处留下新叶的清新香味,眉眼处一副雍容惫懒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把来人分成两边,左三右二,自己则在正位坐下。
宁弘扫了一眼来人,确定是各家的大少爷,年纪与他相仿,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九岁。
宁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北境五姓的各位大少爷都是风月场上的名人,常年混迹在富贵公子哥人群里,自然识得宁弘身上衣裳是传说中千金买不到一匹的金银锦,纺织工艺极其复杂,纺织的时候就要织出暗纹。会这种手艺的人极少。
他头上带的那颗蓝宝石,颜色通透,是西域奇珍,有市无价。
身上的金饰都是镂空的,制作起来非常复杂,价格不菲。
最后吊在身上的那块带着有蓝色光芒的玉佩,是稀有的夜光翡,顾名思义,是晚上会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翡翠。这也是从西域来的奇珍,只在东陵黑市里拍卖过一颗原石,那颗原石卖出了一百万两的高价。原石打磨成这样的饰品,价格可想而知。
只这几样,就可以向世人说,他富可敌国。
即便是这些生来嘴里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们,也没见过有什么富商可以穿得这么低调,这么贵。
第一面心里就觉得宁弘是巨富,买他们手上的地契简直是大海之一瓢、九牛之一毛。
赵家大少爷抱拳,道:“今日我们来找宁公子,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
宁弘展开手中的镂空金扇笑道:“上次,你们父亲来,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宁远商号大掌柜做主的事情,我没办法插手。”
余家大少爷说道:“六成,市价的六成也可以!我们卖。”
“哦?”宁弘扬了扬眉,看向身后的林鑫,“宁远商号的大掌柜这段时间给他们报价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