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街记事[九零] 第10节

作品:《腾云街记事[九零]

    刘老太托人带信的话也不是假的,只不过是前几天的事了。
    刘广进心里乐开怀地去幼儿园接上刘千文,进屋就喊:“妈,我给你买了一瓶麦乳精,记得喝!”
    刘老太甩着毛巾从厨房里出来,盯着刘广进说:“你还记得你老母亲还在世啊!一个月都不见人影。”
    刘千文吞了吞口水,拽着刘老太说:“奶奶,我要喝麦乳精。”
    刘老太瞄了一眼刘千文,和她说:“千文,你喝完就出去玩吧。”
    拉着刘广进去厨房,小声的说:“你都回来了几个月了,怎么阿菊的肚子还没动静。你二哥都有儿子了。妈只要见到你的儿子就放心去了。”
    刘广进不防他妈说的是这个事,挠了挠头说:“妈,您才60多岁,还年轻!政策说要隔5年才能生二胎,千文是11月份出生的,现在才4岁多。”
    刘老太瞪着眼:“现在怀上,到生的时候千文不就满5岁了?!怎么就不上点心呢!”
    “妈,秋菊最近正准备职称评级呢,我也整天待在县城。大家都忙,生下来你也没精力帮忙带啊!”
    刘广进往灶口添了把柴,说“妈,这锅里煮着什么?这么香?”
    说着掀开锅盖看是炖着冬瓜老鸭煲。
    “啪!”
    刘广进委屈地缩回手:“妈,我只是想尝一口。”
    刘老太抢回锅盖把锅盖严实了,拽住刘广进往外推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回家找妈要吃的!出去!老娘看到你心烦!”
    刘广进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才出去,回到旺溪村这么久,难得有这样的时间静静地坐在大榕树下。
    享受着树影斑驳的阴凉,听着虫子的叫声,惬意地远眺倦鸟归巢。远处传来刘千文和一群小孩玩跳房子的嬉闹声。
    刘勇军这时走过来,靠在树干上,递给了刘广进一支烟。
    刘广进没让刘勇军帮他点烟,把烟别在耳朵后,说:“我今天抽太多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刘勇军划开火柴点烟,吸了一口才说:“还是老样子,死不去。”
    刘勇军的妈瘫了几年,被儿子们扔到旧房子里,媳妇轮流过去喂饭洗澡。
    刘广进有时也会想,刘勇军家三兄弟2个姐妹,每个人说起瘫痪的老母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甚至希望她快点死。
    还有大牛哥只顾着打理采石场,一直把孩子和嫂子放在这边,都没怎么和远崇相处过......
    自己也是个没文化的,只读到小学4年级就辍学了。再生个儿子会不会又是刘文那熊样?
    是不是该多赚点钱?把钱握在手里,以后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刘勇军看着一群玩耍的孩子,说:“广进哥,如果我当时继续跟着你去做买卖,是不是现在我也能去县城买房了。”
    刘广进没说话,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给刘勇军这种绝望的人一点安慰。
    刘广进向来不会安慰人,还很会讽刺人,干脆不开口。
    刘千文跳房子赢了,见好就收。激动地跑去拉着刘广进的手说:“爸爸,我们去河堤那边接妈妈,顺便看看白鹤好不好?”
    旺溪村在源江河的下游,因为上游有大坝拦截水流,他们这条河只有下暴雨的时候才会涨成大河。
    其余时间都是一片浅滩,有很多白鹤会在滩涂上飞来飞去觅食,也算是村里的一道美景。
    刘广进也不想听人发牢骚,顺着女儿的力道起身。随口说了句:“勇军,有空再聊。”
    两人慢慢走到河堤边,5月份天气还有点凉,两人吹着微风。刘千文兴奋地对着白鹤哇哇大叫,想把它们引过来。
    可惜人和鸟的世界并不相通,白鹤被刘千文的喊声吓得飞到更远的地方,气得刘千文捡起石头扔过去。
    刘广进看着石子“扑通”一声沉没在水里。兴致突然上来了,抱起刘千文说:“刘文,爸爸和你下去玩打水漂吧!”
    刘千文学着动作,石子不是抛物线入水就是直插进水里。看着刘广进扔的石子连打两个水漂,摇着她爸的手要求再教她一次。
    黄秋菊骑到桥上,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在滩涂上玩,想着是哪家的傻子,竟然跑下去玩。
    刘千文也看到了妈妈身影,在滩涂上大力地挥手:“妈妈!妈妈!”
    气得黄秋菊停在河堤旁,大喊:“你不要再蹦了!你们两个给我赶紧上来!”
    看着上岸的两人都是一鞋子泥巴,凶巴巴地说:“我前世欠了你父女两,这辈子来受罪的!”
    刘广进和刘千文看着黄秋菊远去的身影,自觉地去草丛里把泥巴蹭干净才磨磨蹭蹭地回家。
    刘千文“蹬蹬蹬”地跑到黄秋菊身边坐好,汉奸派头十足的说:“妈妈,是爸爸带我去打水漂的。”
    刘广进想自己之前的忧虑果然没错,这女儿都长成这样了,以后儿子恐怕也是个不省心的!
    拿起筷子迅速地给黄秋菊夹了一块鸭肉,狗腿地说:“是刘文说要去看白鹤,我才带她去那边的。”
    黄秋菊对这父女两的官司各打五十大板。均不理睬,让他们“狗”咬“狗”。
    今天这鸭肉是高娟提前斩好的,没有留鸭腿。
    刘老太现在也不能随便对这二儿媳发作了,勉强从里面挑到鸭腿肉夹到刘千文的碗里,和蔼地说:“千文,不要管你爸。你再不吃,就被哥哥姐姐抢光了。”
    刘广进今天算是把他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得罪了。不敢再吭声,委屈得像个童养媳一样,缩在座位上默默吃饭。
    高娟才刚把刘远达喂饱哄睡了,下来看到情绪低落的刘广进。还碰了碰刘保水的肩膀,下巴虚点了两下刘广进方向。
    刘保水淡定地说:“没事,有人又开始作死。”
    艳春幸灾乐祸地说:“幺婶恼幺叔带着千文去泥地玩。”
    高娟:“.......”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广进挨近侧躺着黄秋菊,试探着伸出手搂住人埋进自己怀里,说:“妈一直催我们生,以后这儿子肯定不能像千文那样教了。”
    黄秋菊把被子拉高一点,假装睡意朦胧的样子说:“滚开,今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刘千文在房间里睡得香甜,不知道她妈又再次解除了生弟弟的危机。
    第12章 晋江独家首发!(含加更)
    春末的午后显露出一点热意,刘广进趁着天气还算凉快,把抓阄安排上。
    县城的7层高楼已经在做着封顶的最后工作,这么重要的时刻,黄秋菊不能缺席,特意找人调班。
    一家三口去到腾云街庆丰里13号时,邻居还没有来齐。
    二楼的曾老板没来,是他的老婆张贵银来抓阄,张贵银长得白白胖胖,这年头就是个富贵的象征。
    她人没有富太的架子,轻声细语地和黄秋菊聊家常。
    虽说这巷子里的地铺卖不起价,刘广进还是特意请了庆丰里的里长来做个见证。
    里长当着众人的面撕了一页纸出来写下各个铺面的代表数字,折叠好。双手把纸团包住摇晃了几下才洒在地面。
    刘广进不急着抓,还和张贵银互相谦让着。
    黄秋菊紧紧地牵着刘千文的手,都快被刘广进这人急死了。
    在角落里暗暗瞪着刘广进,小声的和刘千文说:“你爸真是越来越爱装,这个时候在那瞎谦让什么呢!早知道我去抓了!”
    刘千文完全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只想出去摘莲子,她在巷子口就看到这栋楼后面露出一角的荷塘,不知道有没有莲子?根本没心思听黄秋菊说话。
    只是6个纸团,一下子就只剩两个在地上。
    刘广进这才随手抓了一个纸团在手里。
    大家同时打开,刘广进欣喜万分,他抽到最大的那间门面!
    虽然房子本来就是自己的,但这感觉就是莫名的开心!
    有人欢喜有人愁。买房的时候把楼下门面的定金都下了,也不能反悔。
    刘广进兴高采烈地塞了一包烟给里长让他慢走,接着请各位邻居把合同签好。他们家就可以开始装修啦!
    刘千文还是没能去后面的荷塘探险,被黄秋菊护在身前,跟在刘广进身后上七楼。
    两人都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梯,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停在五楼楼梯间休息。
    刘千文干脆蹲坐在地上赖着不走。
    黄秋菊有点后悔地说:“广进,没想到爬这7楼比去上山砍柴还累,我都想住回二楼了。”
    刘广进瞥了一眼黄秋菊没出息的样子,当初自己可是放弃了高价守住这7楼。
    他这几个月爬楼梯也爬习惯了,抱起刘千文一口气冲上七楼。
    黄秋菊缓过气来也站在光秃秃的客厅打量着屋子。
    刘千文一被放下地就满屋子跑,发现什么都没有,失望地蹲在客厅墙角观察她刚刚发现的一排蚂蚁。
    刘广进和黄秋菊把每个地方都转了一遍,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讨论一下该怎么装修,摆些什么家具。
    刘广进这人嗓门大,还时不时的发出哈哈大笑。
    这时对面楼传来开窗的动静,刘广进连忙走到阳台那里:“大哥,吃了没?”
    对面的男人有些冷淡,只是回了句:“吃了,谢谢。”
    “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了。
    刘广进还打算和人聊多几句,没想到这人这么招积1。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才进屋继续和黄秋菊商量。
    黄秋菊透过还是毛坯的窗口看到了对面的男人,担心地说:“这对面楼的邻居似乎不太好相处。”
    刘广进无所畏惧地说:“我们又不同一栋楼,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怕他什么!”
    刘千文对这什么都没有的毛坯房不感兴趣,蚂蚁也看够了,一直拽着黄秋菊的手吵着要走。
    夫妻俩都还没商量好呢,刘广进还在指着一处处说这里放电视机,那里放冰箱,还想在主卧装空调。
    黄秋菊敲打他:“你开银行了?手里有点钱就买这买那的,楼下那间门面在巷子里,也不好用来做生意。还要留钱买临街的铺面。空调这么费电,不买。还有冰箱也是,家里人又不多,买来也只是摆着。”
    刘千文看没人搭理她的话,躺到地上开始打滚哭喊着要走。
    对面的窗户也在这时被拉开,之前那个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说:“我家孩子在睡觉呢!能不能让你孩子不要吵!”
    刘广进一听这话,嘿!他家刘文才刚开始撒泼,衣服都没来得及滚脏另一面。
    这人怎么就这么多事!
    阴阳怪气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家孩子从小吵闹惯了,请您多担待。我家还要赶着时间装修,敲敲打打的可能还会打扰您家一段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对面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什么又“唰”的一下又把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