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66节

作品:《栗色

    赵言熙脸颊红得能滴血色,“李星衍你个混蛋货色……”
    男人骨节分明的左手压在她手背上,食指从她撑着桌沿的虎口处穿入,低声道:“快把灯吹灭……”
    脖颈间的热意烫来,她就像扎到锐利的危险一般吓得瑟缩发颤,男人却还要按着她,继续把那页被她翻到的诗句念完:
    “别再迟疑,让我们躲进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今晚迟到了,留言的小可爱要收到小红包才可以!
    第53章 情趣
    上回在酒店, 赵言熙被磨破了膝盖,点点血丝泛在润白的肌肤上,像那通透的玉里泛动的透明红线, 至娇至贵,现在李星衍就不让她跪了。
    但站久了赵言熙没力气,手腕也撑不住, 这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似在灼热的空气里点了簇火, 钳在她身前的手臂倏忽收紧,谁也不放过谁。
    电话一直到停歇的时间里, 她摇晃的视线中坠入一本书,是她睡前无意翻开的一页, 杜拉斯的《情人》,李星衍形容自己是“恶之花”的货色,她有一瞬间倒觉得他文雅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将她从现实之海里抽离,从前她读不懂的情.欲都让他送了进来, 而今她再看《情人》,倒是明白了那一句:
    “开始是痛苦的, 痛苦过后,转入沉迷, 她为之一变,渐渐被紧紧吸住, 慢慢地被抓紧,大海是无形的, 无可比拟的。”
    她想, 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浴室的水流落下, 她被雨从外到里地浇透,李星衍把她放到靠背的椅子上,发丝顺着花洒落下的温热水线黏在泛粉的脖颈间,像一朵刚经历了暴风雨的睡莲,此刻乖顺地垂在木椅上,氤氲的水汽弥漫成雾,她是雾中的精灵。
    “叮咚~”
    忽然,房门外传来门铃声,姑娘蝶翼似的眼睫一颤,半跪在身前的男人起身,她指尖挣着最后一丝力道去抓他,“别去……”
    她是怕让人发现李星衍在她屋里,两人湿成这样,一万个嘴巴都解释不清楚。
    这时,门口是房东太太的声音:“言熙,回来了吗,阿姨做好了晚饭,你电话没接,再不吃要凉了。”
    天气转秋,东西放一放就冷了,连赵言熙最近出门都衬衫披小西装,此刻听到房东太太的声音,心跳发了紧,浴室没关门,她抬手关停了花洒,朝外喊:“阿姨,我洗完澡就下去拿。”
    说完,头顶轻落了声笑,赵言熙眼睫抬起,看到李星衍要开口,她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湿淋淋的指尖烫来热意,男人大掌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我妈今早跟你打探我,你怎么说的?”
    赵言熙身上的白衬衫纽扣都被绷断了,此刻熨帖在雪白的肌肤上,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禁欲和破碎。
    余下的,就只剩袜圈缚住的黑色丝袜,被撕得千疮百孔。
    李星衍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乖顺的女孩总是让人有负罪感,让贞洁者堕落,他从此甘愿当个千古罪人。
    “还是像以前那么说。”
    男人微弯下腰,气息熨在她耳边:“从前怎么说?”
    头顶的花洒又落了水,赵言熙双手环着膝盖,缩在椅子里试图遮掩:“说没怎么见过你身边有女孩子,在公司里很正经,还有几个男下属,长得也很正经。”
    她实话实说,却感觉李星衍气息沉了沉,姑娘隔着雨帘抬头望他,就听男人呵笑了声,“难怪我妈昨晚那么说我。”
    姑娘疑惑地凝眉:“她误会什么了?”
    李星衍腮帮子咬了咬,真不愧是亲妈,说什么有的男人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一身是病,原来是怕他喜欢男人。
    李星衍弯腰耐心地给他这朵睡莲沐浴,“倒是突然有了个主意。”
    姑娘此时低着头有些抗拒:“我自己洗……”
    李星衍撩起潮湿的眼睫看她:“我爸妈估计怀疑我喜欢男的了。”
    赵言熙清瞳一睁,指尖陷在他乱来的手腕上,“什……什么?”
    “所以,你得给我样姑娘家才会用的东西收着。”
    赵言熙细眉蹙起,一时间不知道该顾他说的话,还是他的手了,直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细腿上的袜圈时,赵言熙抬腿踢了他一下,气恼道:“变态!”
    -
    八月后的天气在一场秋雨后变得凉爽,烟花胡同里的小孩也要赶早八点的第一节 课。
    赵言熙早上从后门出去,绕出胡同口才坐上李星衍的车,昨晚她下楼拿了晚饭后就把李星衍锁在门外,说来也怪,两个在床上做的时候都能吵起来的男女,还偏偏就喜欢上了,下了床她翻脸不认,男人还给她带了份早餐。
    “今天特意跟我妈说了小份。”
    赵言熙细眉微挑,糯米饱满油亮的烧卖是今天出炉的第一锅,热气腾腾,其实华信内部也有早餐,但赵言熙起得晚,基本一到公司就得忙工作,也没时间走到食堂叫上一碗面悠哉悠哉地吃。
    “男孩子就不能吃小份了?”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像是在故意惹恼李星衍,男人笑了声:“我妈认为我是带给女孩子的就行。”
    车身停在人行路前,烟花胡同附近有家老小学,每到早上就有维持秩序的城管拿着弧形铁叉子守在路边防止电动车乱窜,晨光薄薄地落在背着书包的小孩身上,灿烂又明媚。
    赵言熙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几分治愈,对李星衍说:“以前恨不得快点长大,现在最羡慕学生了。”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语气闲适道:“有什么羡慕的,一样赶早八,他们还没钱挣呢。”
    赵言熙:“……”
    姑娘恼道:“大煞风景,你这个人就不能有点情趣吗?”
    李星衍倒是让她说愣了,这会红灯转绿,车身启动后,他道了句:“小的时候每天起早上学,好不容易毕业就每天赶路上班,等不用打卡了也快退休等死,一把年纪了还剩下点什么,最好的那段人生都在为别人创造价值了。”
    赵言熙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无法从他这番话里反驳什么,“但人总是要挣钱养活自己呀,社会需要职业,明确分工才能正常运转,当然了,也有人是自由职业者,百花齐放嘛。”
    说到这,她视线落在李星衍身上:“有的人追求稳定,有的人追求刺激。”
    李星衍指腹点了点方向盘,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交流价值观,“那你呢,追求稳定?”
    赵言熙点头。
    李星衍淡笑了声,方向盘转了个弯,他似乎比她还要了解她,“是吗,在酒店那晚,兔子姑娘不是挺喜欢刺激的?”
    赵言熙:???!
    “那不一样!”
    男人略微思索,而后点了点头:“我也没说人不要工作,但它是谋生和拥有社会地位的途径,而不能控制人的生活。”
    赵言熙的工作确实很忙,从早到晚,回去吃了饭洗漱整理,还要复盘业务,到点睡觉,周而复始,周末也要加班。
    说句实话,她这几年的旅游都是出差的时候顺道玩一下的,其实毫无兴致,只想躺着。
    但还是嘴硬地反驳一句:“哪里有控制生活了,我时间安排得挺妥帖的。”
    男人嗤笑了声,“昨晚给我点好处就把我锁门外了,说第二天要上班不能做,这还不叫控制生活?”
    他话到后面带了点咬牙切齿。
    赵言熙被他说得脸热,“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想着自己,那我上不了班,没了工作,吃什么,花什么?”
    “那就吃我的,花我的,怎么了?”
    赵言熙张了张唇,这人话说得霸道,让人一时间接不住,心里却忽然被填得满满胀胀的,她嘴皮子有些结巴:“什么时代了,还说这种靠男人的话。”
    李星衍手肘撑在窗沿上,下颚线映着明亮晨光,说话时光影也随之微微起伏:“我也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只是觉得我家姑娘太累了,想给她靠一靠。”
    赵言熙清瞳微微亮起,而后眼眶泛起一圈的胀热,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在听到男人甜言蜜语时就会飞蛾扑火,但有人愿意这么哄她,尤其那个人是李星衍,很难不感动。
    回了公司,刘兴辰已经守在办公室门口,看那脸色就知道不是好消息。
    “我去找一下市场部的沈组长。”
    赵言熙沉了沉气,拿起门禁工牌往市场部的楼层下去,在华信集团,营收部门永远是最傲气的,还有发钱的财务部,风控部从人员结构上就比不过他们一个小组,但偏偏又是能卡他们脖子的部门,形成相对制约的关系。
    “沈组长去了柳总那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再等等?”
    都是同级的小主管,赵言熙没理由安排对方做事,只好拿着文件往华观楼过去,心里还是有意见的,柳思鸣既然管了市场部还坐在那么远的领导楼,别说什么下沉市场,他还要市场朝他走过去。
    但赵言熙想到昨晚跟柳思鸣的交集心里不由发怵,于是到了二十五楼就给对方发信息,在茶水间等。
    “这个数据问题麻烦你们市场部尽快解决,今天下班前可以吗?”
    沈组长翻了两页,语气有些斟酌,“我尽量吧,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赵言熙眉头拧起:“什么叫不是你能决定的,那谁能决定,刚好,前面就是柳总办公室,您倒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如果不是怕他们拿领导搪塞,赵言熙才不会过来。
    “赵组长,我们整个市场部都在为下半年业绩忙碌,你们这些拿稳定工资的职能部门倒是舒服,系统走不出数据怪我们,怎么不怪你们这些管系统的搞出这么复杂的流程。”
    男人不屑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根本没当回事:“我现在还等着给柳总汇报工作,这事你要我拿来跟柳总说,赵组长,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赵言熙扯了扯唇:“难道现在不是你们把风控部往火坑里推?”
    男人“呀”了声,“这又不是造假,您要不信可以去仓库找快递发货数据,要真有问题,赵组长当初怎么还敢往上报?”
    赵言熙瞳孔睁睁,此刻俨然被反咬了一口,“沈组长……”
    忽然,走廊前排传来推门声,金属缓冲器“吧嗒”一响,一道着休闲polo衫的年轻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边,一旁市场部的沈组长顿时覆了层笑,朝那人走去:“柳总,我这儿刚好有份合同等着您……”
    “等着啊。”
    说着,柳思鸣视线微歪,直直朝赵言熙看了过去,“赵组长有事?”
    赵言熙张了张唇,一旁的沈组长轻咳了声,俨然一点都不怕她把事情捅到柳思鸣那儿,再加上那天她在林永嘉办公室里听到的电话,她扯了扯唇,说:“没事,我只是来等沈组长的。”
    她不想跟柳思鸣有任何交集。
    柳思鸣视线朝下属看了过去,“她找你什么事?急得都在我门口吵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男人双手叠在身前,有些唯诺支吾,心知肚明的事摆在台面上,那就是故意让人不爽了。
    赵言熙心里盘算要不要给他解围,如果他接了自己的人情,会不会帮她查清货?
    然而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对面的柳思鸣不耐烦了,抬手朝赵言熙招了招:“你进来。”
    赵言熙脸色顿时僵住,“柳总……”
    柳思鸣已经进了办公室,她抿了抿唇,把文件从市场部的人手里抽了回去。
    柳思鸣的办公室装潢极具格调,是一眼看过去的富贵,年轻人的限量版潮玩随便一堆,他这个人虽然年轻,身上带着纨绔子弟的气息,但赵言熙研究过他的投资手段,因为有名气,能玩,动动手指就把普通的产品炒上天。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方面仇富,一方面又爱窥探富人生活,柳思鸣就是把握了这两类人的心态,把流量和资本玩在手里,跟他父亲稳健的经营态度截然不同。
    “赵组长,请坐。”
    柳思鸣在吧台上给她拿了个威士忌杯,赵言熙忙道:“柳总,我们员工上班时间,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