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暖在这里，就能看到他体内元气正在不断扩散出来，就和当初那个周鹏程一个样。
    显然这个男人是个修士，可给他授礼的鸟人已经死了。
    再又一次叩下去之后，这男人没有再起来，有人过去推了推他，身体都冷了。
    “啊，死了死了！又死了一个！”
    “又有一个修士死了！”
    人们惊慌叫道，但也有不少人一脸麻木，继续求自己的。
    “让我成为修士吧。”
    “给口吃的吧！”
    “请给我启示，未来该怎么办？”
    ……
    镇上，家家户户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敢出来。
    比起几天前，整个小镇简直就像是被吸光了生气。
    这世上最绝望的，莫过于给了希望，最后又失望，在一场免费授礼的阴谋后，人们都耗光了太多精力和期待。
    人们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很疲惫，很麻木，躲在屋里仿佛在等死一般。
    一个小院里，一家四口都挤在卧室里，柴火早已烧完了，自从林场起火后，镇上再没有人出来卖柴火了，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一般，一家四口只能死死抱着彼此取暖。
    “妈妈，我饿。”一个小女孩抽泣着说道。
    当妈的心痛如绞：“乖，再忍一忍。”
    小男孩也哭道：“我也饿。”
    当爸的哑声开口：“家里还有多少吃的？”
    女人低声道：“家里最后一点米，已经在还有火的时候，都熬成粥了，最多能再吃两顿。”
    男人叹了口气：“去热一热，给孩子们吃吧。”
    女人沉默：“晚上吃了，明天怎么办？”
    男人道：“明天我出去，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现在哪里还有吃的，而且外面那么乱，你别去，你冻成那样了，腿都没法打弯了。”女人带着哭腔道，之前她男人为了去授礼，排了整整一天队，在风雪中冻得两条腿又紫又肿，膝盖都弯不了了。
    最终男人没有排到授礼，也不知道该庆幸没排到，还是该心痛白白冻了一天一夜。
    男人安慰道：“我腿没事，明天喊上王哥赵叔他们，一起出去找找吃的，人多了，不会遇到危险的。”
    女人没说什么，到底擦擦眼泪，裹着大衣起来了，摸黑把装在保鲜袋里，冻成冰坨子的粥拿了一袋出来，放进锅里，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家具劈砍出来的木头点燃，慢慢把粥融化烧热。
    公租房的一个小屋子里，一个老太正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数着奶粉罐里自己仅剩下的饼干碎。
    明天早上吃一片，明天中午吃一片，明天晚上吃一片，还能吃一天。
    嗯，晚上先吃一点，就一点点碎末，填填肚子。
    饿得太厉害，睡不着，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冷了。
    老太太把饼干碎捏到嘴里，用舌头一点点抿开，嘬着手指头，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味。
    独居的女孩穿上了自己所有的衣服，裹上了所有被子，还是觉得冷，她点亮了最后一根蜡烛，固执地看着这最后的火苗。
    她已经弹尽粮绝了，等这一点火苗熄灭，她就去死，免得被活活饿死、冻死！
    可是、可是，山上的城堡，真的不能给她一点奇迹吗？
    因为怀揣着这一点微弱的希望，在蜡烛终于燃尽之时，女孩还是没能狠下心去死，她就那么默默等着，等着窗外亮起了太阳光，她慢吞吞地走出门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要去山上那个城堡，或者去翻一翻那些垃圾箱里有没有吃的，或者再去便利店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忽然，街头曾经的早餐店，突然支起了棚子，里面竟然有人忙活，一阵阵热烟飘出来。
    那是食物的香味！
    女孩不可思议又有些害怕地走过去，这是她的幻觉吗？
    等她到了近前，看到那一个个桶里搅和着的杂粮菜叶子粥，她确定了，自己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正在搅和粥的女人，大冷的天居然只穿着毛衣，没有穿外衣，显露出姣好的肌肉线条，冷着一张脸，见她凑近只是抬头看了眼，然后拿起一个一次性碗，打了一勺粥放在桌子上。
    女孩有些迷茫，这、这是给她的意思吗？
    她喃喃道：“我没钱。”看着这碗不稀不干的杂粮粥，却是狠狠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在冒绿光。
    “免费的。”
    “啊？”
    一个大妈看到有人上门，立即从店里出来，笑眯眯地招呼：“这粥不要钱，我们是木星组织的人，咱们组织今天是第一天成立，推出了免费施粥的送温暖活动，一个人领碗粥，来一碗吧。”
    大姐说把那碗粥端起来：“有点烫，小心拿好。”
    女孩愣愣地接过来，等到有些烫的温度传递到自己手上，才眨了眨眼睛。
    这么热，不是幻觉？
    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手里的粥，又看看大姐。
    大姐笑着道：“来，给你个调羹，再盖个戳，这是防止有人来领第二晚。”
    大姐拿着一个红章往女孩手背上盖了一下，是一朵红色的小花。
    “咱们明天早上还有施粥，到时候记得自己带上碗，咱们这里一次性碗也不是很多。”
    说这话，那边来了个妇女，踌躇期盼地问：“你们这粥怎么卖？”
    妇女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羽绒服，头发凌乱，面容凹陷，嘴唇干裂，脚步还很虚浮，一看就是饿得厉害了。
    大姐道：“咱们木星组织面相全镇人民施粥，一人一勺，要不要？”
    妇女眼睛一亮：“要！我家里还有老公和两个孩子，能给我多点吗？”
    大姐道：“那不行，必须本人亲自来领粥，不然人人都要多点，谁知道家里到底有没有那么多人，妹子你理解一下，咱们也是为了帮助到真正快活不下去的人，免得有人浑水摸鱼，把自己吃得肚儿圆。”
    妇女道：“那先给我来一碗！”
    妇女领了一碗，手背上也被盖了个小红花，她捧着碗急匆匆往家里赶，激动得脸颊涨红，眼里溢满泪水。
    她男人要自己出来，但她心疼他腿冻伤了，还是坚持自己先出来找吃的，找不到再换男人，结果出门没多远，就碰到有好心人施粥。
    这样一碗热腾腾的粥，喝下去，多少能顶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人多挨几天，说不定希望就出现了。
    她得赶紧让男人孩子出来领粥，一会儿人就该多起来了。
    领粥的人确实很快就多起来了。
    前面几个人发现这里有免费施粥的，回去一宣传，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人们轰隆隆地冲出来，冲向那早餐店，生怕慢一步粥就没了。
    公租房里的老太太正抱着奶粉罐子，浑浑噩噩地算着吃饼干的时间，依稀听到了免费、粥、好吃这样的字眼，她顿时就活过来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啥，哪里有粥吃？”
    五分钟后，老太太和公租房的其他老老少少一起排在了队伍里，饼干袋子塞进了口袋里，手里抱着那个奶粉罐，一个劲儿伸头往前看。
    又过了三分钟，轮到了老太太：“麻烦，帮我打在这个罐子里。”
    她磕磕巴巴地说，生怕被嫌弃事多。
    严肃脸的肌肉女人看她一眼，给她打了一个大满勺，倒进罐子里。
    第27章 三更合一
    “十二个施粥点，今天一共施出去一万八千两百多份粥，总共消耗将近四千斤粮食。”
    中午，木星组织在镇上的办公地点，几个人正在开小会。
    “按照这样的消耗，以我们的余粮，每天施粥一次，最多可以维持一周，如果一天施粥两次，最多四天之后，我们的粮食就会告罄。”
    水绿看着手里的数据，说道。
    严衡微微拧起眉头，拿起了另一份数据，这是早上前来领粥的人中，特别瘦弱、家里几乎完全没有食物的人的数量，几乎占据小镇现有人口的三分之一。
    他沉声道：“下午四点，再施粥一次。”
    其他人听了，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他们的余粮很紧张，但从刚统计到的数据来看，很多人就都只能指望着这点粥来过日子了。
    一天只吃一碗粥，肯定是不够的，现在晚上这么冷，要是不稍微多吃点，晚上会很难熬。
    晚上这一次施粥，说不定能让很多人熬过这严寒长夜。
    “施粥时有没有人闹事？”
    “有，还不少，主要是那些修士闹事，还想把粥都抢了，不过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将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
    一个男人回答道。
    “镇上本来有差不多三千八百名修士，一千多被鸟人控制了，现在守在林场那边，还有一部分跑了，现在还留在镇上的，也就几百人，他们之中拧成了几个小团伙，抢掠普通人的物资，十分可恶。”
    严衡缓缓说道：“这些人手中应该有不少粮食……”
    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粮食都不够用了，干点劫富济贫的事也不错。
    镇上某处，一个门口挂着“木星组织联络点”的木牌的大门前，几个男女正有些踌躇犹豫地探头。
    “咱们真要进去？真要把咱们的菜给他们啊？”一个瘦弱男人一脸心疼地说着。
    一个高壮些的男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给也不行啊，那些流氓看上了咱们的大棚，死守着这些大棚，别到时候菜没了，我们的性命也保不住。”
    瘦弱男人还是很纠结，去看一个女人：“陈老板，你也要捐啊？”
    中年女人说道：“我也舍不得，但王老板说得对，这大棚留在我们手里，就是个催命符，还不如给需要的人。”
    她叫陈大丽，末世前就是干反季节大棚种植的，末世后，她基地里的大棚全被毁了，种的那些水果蔬菜自然也都颗粒无收。
    不过她马上就振作起来，起了新的大棚，做成温室，种上生长周期短的蔬菜，雇了不少人小心翼翼地守着，到如今一个半月了，眼看快要收成了，鸟人却突然来了。
    那些帮工里有不少人去授礼，成了修士后就完全没了对她的尊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把大棚送给他们，不然就要自己好看，要不是那些菜还没完全成熟，他们可能就直接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