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族王从属下身上收回目光，死死掐着秦暖，面孔无比狰狞：“是你！这几天和我作对的人，是你！”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秦暖被掐得眼前发黑，她的回答是摸出身上一把刀，猛地捅进对方肋下。
    给爷死！
    蝠族王身体一僵。
    秦暖又拔出一把刀，又一刀捅进去。
    刀都是抹上了她的血的。
    蝠族王撕心裂肺地嘶吼起来。
    然而他却并没有放开秦暖，在秦暖的目光中，他的面孔开始变化，从一张人脸，变成了有些像蝙蝠的样子，一簇簇毛冒了出来，牙齿也变得极为尖利，一口咬了下来。
    秦暖一惊，从仓库里拿出一个萝卜，一把塞进这张血盆大口里。
    蝠族王一口咬碎萝卜，被冲入口中的元气弄得一怔。
    趁这个机会，秦暖用力挣扎，终于推开他，从他手底下逃了出来，顺手还从他身上扯下什么东西。
    一看，是那把琉璃般的短刀。
    蝠族王吐掉嘴巴里的萝卜，站起身来，一张脸已经是半人半蝙蝠了，身体也有一部分变回了蝙蝠的本来样子，整个人显得无比怪异。
    但他身上的伤口却在迅速愈合，两边肋下插着的刀被蠕动的肌肉挤出来，背上的金属碎片也在叮叮当当往下掉。
    秦暖怔住：“怎么会……”
    蝠族王看了看自己，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古怪嘶哑，像是从腹部发出来的：“能把我的人形毁掉，你是第一个。”
    唰啦一声，他的后背伸出两张黑色翅膀，那肉膜一般的翅膀不断振动，庞大得几乎要遮天蔽日一般。
    那振动的声音让秦暖非常不适，加上蝠族王的声音，她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声波攻击，大脑里被搅和得乱七八糟，整个世界都好像颠簸变形了起来。
    她甩了甩脑袋，扶住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起来，仿佛此刻置身于剧烈晃动的船上，恶心得想吐。
    蝠族王的声音继续响起，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都是变形的：“你不是人，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血液和手段，你是谁？你是什么种族！”
    秦暖差点有一股冲动，想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但她立即咬了咬舌尖，看向视野左上角的任务进度框。
    她眼中的世界是摇摆的，是变形的，是模糊的，但这个任务框却依然很端正、很清晰。
    她把目光放在上面，让自己的意识全都专注在上面。
    她发现，木马爆炸前，【击杀蝠族人数量】是24，但现在已经37了。
    这多出来的13人，应该就是城堡里死掉的鸟人数目。一眨眼，37又变成了40。
    这个数字在不断往上攀登。
    再看下面的【重伤或杀死蝠族王】，后面不再是未完成，而是三个无比清晰的字——已完成！
    这个任务中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她做到重伤蝠族王了！
    只要24小时内杀够100个鸟人，元气裂口就到手了！
    秦暖心中大定，唾手可得的任务奖励让她精神振奋起来。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冷笑：“我是什么种族？当然是来杀你的种族！”
    “我跟你什么仇怨？为什么要杀我？”
    秦暖继续万金油式回复：“你做没做过亏心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秦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仇恨引到别的种族身上，总比让这个蝠族王恨上人类强。
    她握住左腕，第三次尝试进入秘境。
    然而，再一次被打断了。
    又是一缕元气袭来，这一次捆住了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蝠族王阴沉道：“那就让我猜猜你是谁？是上个位面被我灭族的鲛族遗孤，还是因为肉质鲜美，全族被我做成了肉干的赤鸡族，还是被我取了所有珍珠，活活晒死的蚌族？”
    一边说，一边元气将秦暖越缠越紧，就好像一条巨蟒一般勒住了她。
    秦暖被勒得满面通红，甚至不敢呼吸，因为每一次呼气，胸廓就被勒得更紧，肋骨几乎要被生生勒断。
    他冷笑了一声：“总不会是那个，被我大哥偷了秘境的天葵族吧？真是可惜，没找到秘境，不然把里面的幼崽都抓起来，让他们给我生产天晶石。”
    秦暖怔住。
    秘境？天葵族？幼崽？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说三宝他们？
    所以三宝他们不是向日葵，而是一种叫做天葵族的生物吗？
    阳光石也不叫阳光石，应该叫做天晶石吗？
    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的嚣张恶毒，秦暖咬牙道：“幼崽你都不放过，你不怕他们长辈报复？”
    “哈哈哈，那也得他们来了再说，在他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把那些幼崽都压榨干净了，然后一朵一朵地拔掉花瓣、捏碎花苞，把根茎都榨出汁来，熬煮上两个月，听说熬出来的汤最补了，可以让我跨过元君的瓶颈，一举晋升为元帝！”
    他哈哈哈笑起来，神情疯癫，身上的蝙蝠特征越来越明显，眼神也越来越混沌。
    就好像，失去了人形，他也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变得像一只真正的蝙蝠，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秦暖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拔掉花瓣？捏碎花苞？把根茎都榨出汁来，再熬煮上两个月？
    哈！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
    我家的宝宝，可爱、活泼、伶俐、贴心，一口一口萝卜喂了好几天，一起同生共死过，断一根须须我都心疼，你他妈竟然想把他们榨汁！
    榨！你！妈！
    她气得握刀的手都抖了起来，手中短刀开始发热，散发出淡淡的金辉。
    蝠族王看着她：“这么生气？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他忽然一个逼近，紫色浑浊的眼盯着秦暖：“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暖垂着眼：“我说过了，我是——来杀你的人！”
    她猛然抬手，身上捆住她的元气，被她猛地吸收进身体里，元气太过庞大，她浑身一震，几乎呕出一口血来，但与此同时她也得到自由了，举起手里的短刀扎进对方脖子里。
    然而，扎不进去。
    刀头是钝的！
    蝠族王怔住，没想到她竟然能挣脱自己的禁锢，但他随即笑了起来：“可惜，这把刀，你用不了。”
    秦暖深吸一口气，爆喝一声，手里的刀忽然焕发出璀璨的金光，瞬间将两人的脸都照得一片金黄。
    蝠族王那半人半蝙蝠的脸僵住，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难道你真的是天葵……”
    噗嗤一声。
    圆钝的刀头忽然变得无比锋利，如切豆腐一般没入蝠族王的脖子里。
    蝠族王整个僵直，就好像身体里某根筋被抻住了一般。
    嘴巴大张，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双眼大瞪，尽是惊恐。
    这下，动弹不得的成了他。
    过了片刻，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即死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抽起半边嘴角，诡异地冷笑起来：“没有用的……你一个元徒……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他僵硬地抬起手，一点点地把手放在秦暖的脖子上。
    指尖唰地变长，漆黑的手指扎入秦暖的皮肤，一点点收紧，眼里满是癫狂，就看是我先掐死你，还是你先耗死我！
    秦暖额角抽了抽，青筋绷起，忽然一把将左手拍在蝠族王的头上，疯狂吸取元气。
    蝠族王胜券在握的脸再次僵住。
    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能够掠夺别人的元气就罢了，怎么可能掠夺我的元气！
    她难道境界比我高？！
    蝠族王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而秦暖的气势在疯狂攀升，身上的衣服被气流吹得鼓起碎裂，头上的女仆帽被掀飞，两条粗亮的大辫子瞬间散开，漆黑的长发向后翻飞。
    她的眼睛猩红一片，吸收来的元气几乎将她整个人撑爆，然后她爆喝一声，将全身的元气都灌注进短刀里。
    金光大作！
    噗嗤！噗嗤！噗嗤！
    蝠族王的身体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缝，一道道金光从里面迸射出来。
    蝠族王仰天尖锐长啸，痛苦的啸声和一股人耳听不到的音波，穿透城堡厚厚的墙壁，一直传到外面去。
    留在外面的鸟人一愣。
    这是……王的紧急召唤！
    “糟了，里面出事了！快进去！”
    鸟人有的冲撞大门，有的飞起来，从上方进入城堡。
    就在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刻，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们的同族倒了一地，死状都是无比凄惨，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亲卫们，也在血泊中打滚哀嚎，而他们英明神武的王，身上几乎没有了人形，被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用一把刀扎进脖子。
    他仰天嘶吼，身上透出一道一道的金光，然后轰然爆开，整个身体被金光切得四分五裂，漫天飞溅。
    所有鸟人都看傻了。
    没有一个人上前，甚至两腿战战，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秦暖往后跌去，踉跄了好几步扶住一根柱子，手里还握着那把金光四射的短刀。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两眼通红，缓缓看向那闯进来的鸟人们。
    所有鸟人：齐齐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