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继续吹 第54节

作品:《风继续吹

    “放心,我会自己承担后果。”盛悉风也看他,见他等着自己的答案,她说,“因为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一个姑娘,在婚姻里要的无非物质和感情,既然不可能是物质,那就是感情了。
    江开神色冷淡,点头表示理解了,回头不再耽搁,一气呵成签下自己的名字。
    ……
    “嗒。”钢印重重敲下。
    两姓缔约,至此作废。
    作者有话说:
    终于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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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后半段修】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势急骤, 砸在地面溅起一层蒸浮的水气,灰而冷冽的色调。
    盛悉风站在民政局门前的台阶上,隔着雨水沿着屋檐流泻而下的雨帘, 俯瞰面前空旷的广场,只有寥寥几个行人撑着伞, 脚步匆匆, 最远处,靠近马路的地方是办事中心的地面停车位,她的车就停在那, 走过去有三四百米的路。
    风裹挟着雨丝飘进檐下, 冻得人骨头发颤,她没瑟缩,敞着大衣扣子,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冰冷湿润的空气瞬间充溢鼻腔, 直通天灵盖, 整个人都仿佛结出一层薄薄的冰。
    很冷,但很爽。
    她不由感叹:“啊, freedom!!!”
    话音刚落, 一道人影径直从她身边经过,走下台阶步入狂乱的雨幕中,头也不回。他几乎瞬间被淋透了, 脚下, 灰扑扑的青石板砖被水光润透, 薄薄的积水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形。
    盛悉风看着他后背上连衣的帽子, 直犯嘀咕:“有帽子不戴, 耍酷上瘾了吧。”
    至于她呢, 怀着一颗冷静和平的心,绝无打算下去淋雨,她要等雨势小些了再走。
    江开步伐很大,不一会就穿越了整个空荡荡的广场,来到尽头的车位区。
    打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霎,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他抬眼,目光穿越数百米的距离,落到她站立的身影上。
    两个人隔着飘摇的风雨遥遥对视,对方的面貌完全是模糊的,但这一刻好像也不需要看清什么,只此一眼,已经足够诠释离别的意义。
    那其实是极为短暂的一眼,但像电影中加了慢动作的特效,无限延伸,衍生出无数纷乱的回忆,蜂拥而至。
    等他坐进车里,挡风玻璃后只剩影影绰绰,彻底瞧不真切了,她别开眼,不再看他,转而看起更远处的街景,楼厦的缝隙间,隐约可见一线茫茫江景。
    “啪。”什么东西落在她脚边的动静打断她的放空。
    定睛一看,是一把纯黑的折叠伞。
    台阶下方,江开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来的,他没作停留,也没看她,窗子已经升起一半,车辆也缓步启动。
    江开扔完伞就走,一直到他开到拐角处消失,后视镜里的人都没弯腰捡伞。
    爱要不要,他仁至义尽,懒得多管她的闲事,油门一轰,绝尘而去。
    待再看不见江开的车,盛悉风顿时收起冷酷的表情,快速弯腰把伞捡起来,看架势这雨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了,她不想为了点没人看见的自尊心,在这干耗。
    捡到手才想起点事,左右环顾,发现停车场入口的保安亭里一个大叔正笑眼看她,俨然被她这种面子里子都要挣的行为给逗乐了。
    盛悉风老脸一红,尴尬地干咳一声,撑开伞匆匆逃离案发现场。
    坐进车里,她抽了纸巾,一边胡乱擦掉脸上被风捎来的雨水,一边从口袋里翻出了两本相叠在一起的证件。
    刚才都没来得及仔细看新领的离婚证。
    两本证件的外表几乎一样,红底金字,国徽威严,只有“结”和“离”字的区别,内里则大有不同,离婚证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照片和信息。
    结婚证上,她和江开都一本正经,瞧不出亲密,照片下方,是新打上的“作废”戳记,鲜红刺目。
    直到旁边的车位停进一辆车,打断她的神思,她回神,快速给离婚证拍了张照片,发给钟尔和寝室群。
    驾车回到岛湾十八号,屋子里静悄悄,江开刚才开的车也不在车库,不知道去了哪。
    她这趟回来是收拾东西,过去两年时间,她败家无数,这屋子里全是她的东西,跟魔龙的藏宝洞似的,要真全部带走,跟搬空也差不多,她只能挑选着要紧的拿,剩下的就不要了,随江开处置。
    而且她也必须留东西在这,否则万一哪天家里人过来小坐,岂不是露馅。
    期间她接到钟尔的电话,钟尔奇怪她怎么拖了一天才离婚。
    盛悉风平时跟钟尔口无遮拦,但真到这种时候,还是打着马虎眼,试图糊弄过去。
    谁知道钟尔鬼精,三言两语就听出了破绽,而且充分肯定了这种杜绝浪费的行为:“算你聪明。”
    挂掉电话,随便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她带上金毛。
    家里用的电子门,但也配套了钥匙,为表明自己绝不会无故擅闯他人住宅,她煞费苦心找到自己那把从来不用的钥匙,放到了他的车钥匙橱柜里。
    放别处他不一定发现,这里他一定能看到。
    站在门边,她最后慢慢环视一圈这个她已经当做家的地方,熄灯,轻轻带上了门。
    接下去半年,她倒是能住学校寝室,但是金毛不方便住进去,所以她必须找个住处,结婚的时候,盛家给她的嫁妆里面包含了四套房子,两套大平层,两套别墅,平时都空置着,定期叫人打扫。
    其中三套都和熟人同小区,有一套甚至直接在爸妈家隔壁,当时盛家希望他们将那里作为婚房,他们方便照看女儿。
    盛悉风早早结婚本来就图自由点,要是还住爸妈眼皮子底下,她结婚干嘛?
    但她又没办法直接表明那个意思,好在一直非常不屑传统风俗的江开突然大男子主义发作,非说他又不是上门女婿,没有住在女方家的房子里的道理。
    倒是无形中成全了她。
    岛湾十八号距离双方父母家都不远不近,是非常舒服的距离。
    四套陪嫁房子里,她唯一能住的那套位于新开发区,距离学校足有一个小时的路途,而且是高层,没有独立的院子,对养宠物的人来说比较麻烦,但也只能暂时将就一下,等过了年,再寻个方便点的住处。
    金毛到了新地方就开始发疯,满屋子乱窜,可劲撒欢,根本不知道自己从此是个没爹的单亲娃。
    盛悉风就没那么高兴了,看着眼前半陌生的新家,惆怅地叹了口气,已经开始想念岛湾十八号,甚至开始盘算,自己有没有可能问江开把房子买下来。
    结论是做梦。
    她结婚的时候,盛家一分没留江家给的彩礼,都给了她,但因为数额过大,帮她做了信托基金,而且她和江开离婚了,这笔钱还得再做打算,想办法还给人家。
    至于陪嫁,盛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概念,并不打算借着陪嫁买断女儿的继承权,父母都健在,远远不到子女分财产的时候,给她的陪嫁更像一笔大额的零用钱,包括婚后也是定期每月给她零花钱。
    她手头的现钱不少,但想买岛湾十八号这样的顶级豪宅,还是天方夜谭。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赵梦真和韩凌飞一会还要带几个朋友过来,庆贺她的乔迁之喜,她得出去买些吃的喝的招待客人。
    她足足往家里搬了十箱酒,帮忙的物业大叔也累得够呛,走前很不放心地叮嘱她:“喝酒伤身哦小姑娘。”
    盛悉风一边存了今夜喝死拉倒的心,一边乖乖点头:“我是收藏用的。”
    傍晚时分,两位室友分别带上各的男友,另外还有两个面生的年轻男生。
    “恭喜迁新居。”
    “谢谢谢谢。”
    赵梦真落在最后,朝那俩陌生男生努努下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盛悉风装傻。
    “红色卫衣那个a大高材生,戴眼镜的那个海归直接空降企业高管,这是我和韩凌飞能接触到最优质的资源了,姐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这两个男生看着确实不错,但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移情别恋,她也不至于喜欢江开那么多年,而且她从小在三个哥身边长大,早已练就对男色的免疫力。
    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介绍过后,场子很快就热了起来。
    盛悉风尽地主之谊,忙前忙后招呼大家。
    她去厨房找碟子的时候,赵梦真跟了进来,揶揄地问她:“你觉得红色卫衣男怎么样?”
    “干嘛又问?”
    赵梦真说:“因为他眼珠子都没从你身上下去过。”
    “夸张了吧。”
    “绝对有,不然你一会关注一下。”
    盛悉风虽然对人家没兴趣,但她好奇,出去以后免不了多看红色卫衣男两眼,发现果然如赵梦真所说,她每次看他都能抓到他。
    赵梦真在一旁一个劲拐她,意思是【我没骗你吧】。
    几次对视下来,卫衣男也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很眼熟。”
    全场起哄。
    “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也好意思用。”
    “真的眼熟。”卫衣男被调侃得脸都有点红,“不知道在哪见过。”
    但问他哪呢,他怎么都说不上来,所以大伙都不信他。
    又过了十几分钟,话题早就换了好几轮,他突然一拍大腿,作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
    众人齐齐看他。
    “我想起来了。”卫衣男说,“我室友的钱包里放的是你的照片!”
    事态走向猝不及防,众人愕然。
    卫衣男问:“你认识任豪杰吗?”
    盛悉风微微一愣,点头:“我们以前是同学。”
    任豪杰就是那个小学时候不小心害她跌倒、被江开反推的那个男生,后来他们高二分班后也是同学,高二那一年他就坐在她隔过道旁边。他是数学课代表,人很好,不管谁请教他数学题,他都会耐心给别人讲解。
    她从来没发现他对自己有什么特殊,他除了给她讲题,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高中毕业后,双方几乎没有联系,互躺列表,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收到他的祝福。
    “那铁定没错了。”卫衣男说,“而且我记得他家好像就在这个小区。”
    这下众人都坐不住了:“那把他叫过来啊。”
    盛悉风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卫衣男给人打去电话,还是公放。
    开门见山:“豪哥,你猜我在哪,你女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