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莲花精后 第2节
作品:《穿成莲花精后》 “吱——”
皇宫的门太大太厚重,就算常年保养,推开的时候也总是伴随着这道令人心毛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雨天,容穆总感觉这个皇宫死气沉沉,根本没什么活络气儿。
他费劲吧啦的回头,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双黑红相间的锦靴,往上是袍角衣摆,华贵金线走边勾勒玄衣,明明是三种各自霸道的颜色,组合在一起却谁也不抢谁,全都为了衬托主人而存在着。
花身太矮,又放在角落地上,容穆只得高昂起脑袋,看见那个深蓝衣服的大太监低头哈腰的跟在一个男人后面,收起的大伞上全是流水线,尽管如此,来人还是湿了半个肩膀,可见其身形高大。
容穆再往上一看,诡异的默默一顿,莲缸微微泛起涟漪。
男人长发尽数束起,许是接近夜晚,并未插上长簪,而是高高散落下来,朦胧光线下看不清眉眼,只能瞧见一截高挺鼻梁与下巴嘴唇。
真正的天潢贵胄,就算是身处这样诡异的场景,浑身也散发着来跪我的气质。
容穆缩了缩花苞,听见对方开口第一句就是:“搬出去,丑。”
那太监连忙“哎”了一声,神态行为貌似早就习以为常。
刚享受了半刻钟温暖的容穆:“……”
“等等,悯空的信呢?”
郎喜连忙停下动作呈上信件:“回陛下,在这儿呢。”
商辞昼垂眼接过,单手拆开走到烛火下。朗喜没得到新指令,他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主子神情,又看了看花缸,一时之间缩手缩脚,没敢妄猜这位的心思,只暂退到了一边服侍着。
烛火靠近案桌,桌下就蹲着一个容穆。
靠得越近,那股子威慑压抑的气息就越强烈,容穆知道,看再多纪录片,读再多历史书都比不上真正的皇帝往身边一站,更何况这个皇帝一点都不胖,满身成熟的帝王威仪。
那感觉真叫一个刺激。
他的心脏逐渐加快跳动,又有一股陌生的、莫名的圣洁平和的心思涌了上来,容穆第一次当花,哪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情绪波动间就悄悄散出了一股极为清冽的气息。
香远益清,沁人心脾,好像无论身处多么黑暗地方的人,都能被他一把拉回来一样。
商辞昼毫无察觉,他看着带着檀香的信纸,悯空的字迹啰嗦又独特。
“碧绛雪性温和,有灵性,与之相处可平心静气温养心神,乃是万中无一的名贵佛莲,需小心将养……这一株是贫僧游历南代国遇到的,特进献于陛下,为此,还与南代国君结下了深厚渊源……”
狡猾的神棍。
说得好听叫深厚渊源,不好听就是国仇家恨。
大商和南代本就不是多么好的关系,多年前还曾经交战过,大商国土更是十多年都养不活莲花了,要养莲,全都要从南代国进,再栽进缸里才能勉强活一两株,这还是在老南代王还活着的时候才有的景象。
新南代国君登位三年,不知道发什么疯,早就不允许私下贩莲了。
商朝已经多年都没见过这种花,甚至好多人都不认识还有这个花种。
商辞昼冷笑一声,眯起眼睛,顺势坐于塌上,一手垂在膝上轻点,一手拿着信毫不留情靠近了烛火。
容穆抬头,瞧见那飞灰旋转飘落而下,落在了他圆润绿乎的莲叶上,好险没糊他一脸。皇帝一定看见了,却恶劣的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烛火下逐渐清晰的眉眼深邃霸道,似刀锋似利刃,眼中丝毫情绪也没有,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究竟能为他带来多少价值。
……救了个大命。
看着这张阴鸷俊脸上满是近我者死的疯批意味,容穆终于明白——他不仅倒霉的变成了一个“植物人”,还悲催的遇上了一个暴君养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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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提示:文案最早可以追溯到2020年5月,灵感来源于[我国集邮票莲花类],其中有个品种就叫碧绛雪,这个不是我编的,写它成精因为我爱写非人类(专栏可见),且会根据本体特征安排人物原型,请勿代入任何其他的人或事,欢迎大家阅览~】
第2章 自闭第2天
皇帝来得快,走得也快。
看了那封信最后也没交代怎么处理容穆,郎喜犯难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是知道自家陛下阴晴不定的脾性,到底也没敢再动容穆。
容穆就这样莫名其妙在皇帝寝殿安顿了下来。
只是心情大起大落之后,难免就有了绝地求生的心思。
原以为皇帝仁善好相处,结果直接是一个病的不轻的饲主,这位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能养花的,容穆是随性佛系,但也不代表他想直接送死。
既然穿越时空都没死,那就意味着他还有自救的机会。
但现在这个模样,别说自救了,连挪两步都得别人来搬。
“这样不行啊……”容穆低声自言自语,“搞不好会被当妖怪一把火烧了的。”
他沉默了一会,那黑心皇帝不知道去哪儿了,外面没一点声音发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他可以试试能不能从这莲花中出来!
越想越觉得可行,在容穆眼里,自己就好像被困在了一方小天地当中,只要找着门,他就有出去的机会。
周围弥漫着不知名的紫气,不像有毒,反倒透着祥瑞之道,这一幕将容穆的世界观冲的粉碎,不过他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有比自己更不科学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心态又稳定了下来。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只忙着寻路,完全没注意到原本的短发慢慢变长垂到细瘦腰际,本来是极显眼的银白,然后恢复正常的黑,身上的衣服也成了墨绿色的长袍,一截紫白发带凭空而动,末端带着两个精巧的银铃,穿插在容穆的长发中,没一会就编出了一个繁复精美的结。
只可惜唯一的人完全没有欣赏到这一幕,花中精怪,就算是化形也充斥着造物主的偏宠。
外面的雨声渐小,容穆生怕那皇帝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将小天地摸了一个遍,终于在角落寻到了被薄雾遮挡的出口。
原来在这儿!
容穆大喜过望,闷头就冲了出去。
寝殿一阵夜风吹过,窗户砰的一声关上,吓了外面的小太监一跳,他小心看了一眼,又伸手拉了拉窗椽,才恭敬垂眸站好。
案桌下,长塌边,黑色长发中,有银白的颜色慢慢褪去,只留发尾一点几不可查的鸢紫色,只是这紫色混在黑发中,轻易不被外人所查。
容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手脚发软的倚在塌边,他小心的用手扒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往外看。
那双眼睛微翘上挑,警惕的睁大,在黑夜中闪着清澈的光,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崽。
容穆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觉得脑后重重的,有什么拉着似的,但现在他顾及不了这么多,看周围没人转身就想跑路。只是还没站起身,就想起这里可是皇宫大内,是全古代最安全防卫最森严的地方,就他这点翻门翻墙的小本事,走不出两米就得被射成筛子。
“天要亡我……”话言刚落容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的声音——!
这是正经男孩子能发出来的吗?!容穆以前想象不出来男妖精到底是怎么说话的,这下算是狠狠明白了。
他小小咳嗽两声,狠心捏了捏自己的喉咙,才勉强接受这把进化过头的美人音。
硬跑是跑不出去的,只得试试精怪能不能隐去身形……容穆小心支起身子,抬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就见大莲缸无辜的杵在原地,好似默默谴责他不管本体就跑路。
人在花在,人走花亡,容穆下意识觉得自己一个人跑准没好事。
要想出去,还得带着这个安身立命的家伙事儿。
容穆沉默了片刻,才不怎么熟练的走过去,蹲下,双手抱住自己的大莲缸,微微皱起眉头,几个呼吸过后,莲缸倒是有点隐形了,但位置却纹丝不动。
容穆不相信自己长这么大连个水缸都搬不起来,咬牙努力的攒了一股劲儿,猛地往上一提,终于将这个双手勉强环住的大缸搬了起来。
他大喜过望,但还没来得及转身,花缸就像是要赖在寝殿一样,重重的坠了下去。
容穆:“!!!”
他连忙挪开脚,却失去了身体平衡,啪嗒一声扭在了地上,鸦羽般的长发从背后散落至胸前,有几缕还落在了脸颊上,痒痒的刺挠着。
这是……他的……头发?
身心遭受双重打击的容穆愣怔看着一头长发时,殿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倒春寒的风从皇宫的各个角落里灌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殿门前,身后有侍者为他打着宫灯,灯光背身而照,让回过神的容穆摸不清来人的神色,只能感受到对方一身冷寒的水汽,看到男人沐浴过后散落在背后的长发。
完了——
容穆眼前一黑。
商辞昼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那一片黑色人形几不可查的歪了一下头,几个呼吸过后,嘴角牵起一个弧度。
身后的人不明白皇帝为何停下,但却没有人敢抬头问上一句。
容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侍者垂首而散,殿门也被砰一声关上,挡住了外面倒灌的寒风。
容穆心中的窟窿却越开越大。
他张了张嘴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能感觉到在某一瞬间,自己距离死亡无限接近。
下一刻,皇帝缓步上前,伸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剑身随着他往前的步伐缓缓拔-出,在黑夜中发出渗人的冷兵器声。
容穆猛地咳嗽两声,借着寝殿的灯火正要开口,喉咙处就被一线凉意抵住,垂眸看去,那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喂到了他的下颚处。
半伏在地上的人年龄不大,还未立冠,眉如青峰眸似夜星,嘴唇颜色本该是红的……此时却泛着白。
怕是被自己吓的。
真是有趣,商辞昼想。
这又是哪一个,还能有潜进他寝殿的本事,明明是侵入者,脸上反倒有几不可查的委屈和惊惶,任是哪一个男人看了,恐怕都得有三分恻隐。
只是美人难消受,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过有一颗想刺杀皇帝的心。
商辞昼笑了一声:“刺客?”
容穆哪敢承认自己是刺客!这里是皇宫,眼前是皇帝,他一个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人,要是被认定是刺客,估计得当场毙命!
“不不、不是刺客的——”他话音一出,商辞昼持剑的手就微微一顿。
容穆全无所觉,小心翼翼的将脖颈往后退了两厘米,才咽了一口口水再次解释道:“我、我不是刺客。”
目无尊卑颠三倒四,连话都说不清楚,求生技能全长在了容貌上,是觉得皇帝不好刺杀了吗?索性送了这么一个半吊子潜了进来试探。
容穆见皇帝不说话,又往后退了退,靠在了自己的莲缸上,自以为没被察觉的敲了大缸两下,心里暗骂他今天要是死在这里,这一百斤没有一斤是无辜的!
容穆不指望皇帝再问他,想要扶着莲缸站起来,腿脚却突然好像被水泡软了一样使不上劲儿,他脑袋发紧,看着自己的长发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句:“我、我不是刺客,其实我……我是新来的侍君!”
对,侍君!皇帝只要没有立刻杀了他,事情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古代君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哪个皇帝能记清自己的后宫到底都有谁,有些为了皇帝享乐,可是男女不论荤素不忌的往宫里送。
都这个时候了,只能赌一把了!
商辞昼不知道见过多少会伪装的人,还从没有人大胆到一上来就给自己安男宠身份的……只不过凭着这张脸,的确是有几分当侍君的资本。
有意思,他向来“爱惜人才”,喜欢物尽其用。